陈副检察长刚把胡禄柏跳楼经过叙述一遍,白玉田心中便立刻产生几个疑点,他对眼前一正一副两位检察长婉转地问道:“我有几个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
检察长很客气的说:“有什么问题您只管问。”
陈副检察长跟着说:“是啊,您只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通过几次与白玉田接触,尽管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对白玉田颇有好感,给他的印象是,这个人不仅外表看上去精明干练,骨子里还透出一股正气,这种正气是目前干部队伍中,尤其在政法干部队伍中越来越缺失的那种正能量。人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本他也是一个刚正不阿,有棱有角之人,但是,经过多年官场上不良环境的熏染,他的处事也开始讲求圆滑起来,他不想把胡禄柏跳楼这件事弄得过于复杂,原因是,一旦上面追查起来,即使不追究他主要责任,也免不了要追究主要领导责任。
白玉田是个求真务实之人,他觉得交谈越多,胡禄柏的死因疑点就越大,他没有再客气,直言不讳地问道:“胡禄柏在我们手里时,没有任何有病的征兆。为什们被你们带走后,这么短的时间就被送去医院?”
这一点,陈副检察长的脑海里也曾有过这方面的问号?由于没有证据,疑问也只能是疑问。他不假思索地如实回答道:“我当时对他审问时也没有这方面的征兆,当第二组对他进行审问时,这家伙突然叫喊肚子疼,我怕他在喝水时有人在水里下毒,或者是突发急病,便同意张江等人将其立刻送往医院。”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他还特意补充一句,“为了安全起见,我还特意给他们增加了人手,没想到还是发生跳楼这件事。”
“胡禄柏是在几楼跳的楼?跳楼时谁在现场?”白玉田事先已经知道胡禄柏在几楼跳下去的,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弄清胡禄柏跳楼的具体真相。
陈副检察长回答说:“是从六楼卫生间的窗户跳下去的,当时看押他的除了张江之外,还有两名同志。”
白玉田进一步问道:“据我了解,六楼只有一个康复科和一个精神科,他们为什么去六楼?”
白玉田掌握如此具体,询问如此细致,这让陈副检察长有些始料不及,他更加佩服这位精明强干的司法行政干部。他瞅了瞅检察长,检察长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陈副检察长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件事我们正在进行调查,如果需要,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把情况反馈给你们,您看这样好不好?”其实,领导根本就没有让他彻底调查这件事,其目的就是不想让这件事节外生枝,只要没有人纠缠这个案子,他们就想浮皮潦草地尽快结案。陈副检察长之所以这么说,既是为检察长打圆场,同时也想摘除自己的责任。
白玉田明白,陈副检察长这么说,是官场上常用的搪塞、敷衍的习惯做法,他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追问道:“胡禄柏跳楼的时候,那三名检察官确实都在现场吗?您能告诉我都有谁亲眼看见胡禄柏跳楼过程?”
检察长见陈副检察长脸上表情略微有些绷紧,沉思半天没有说话,他把话茬接过来,说:“我和陈副检察长一起听办案人员回来说:‘胡禄柏跳楼了。’当时就在这间屋子,张江和另外两名同志一起来的。”
白玉田认为检察长也没有确切回答他的问题,他咬住重点不放松,更加明确的问道:“这个问题很关键,我再问一遍,您能肯定的告诉我,胡禄柏当时跳楼是张江一人所见,还是他们三人亲眼所见?”
检察长心想,“今天怎么遇上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不过,这一细节他确实没有过问,所以,他既不能肯定回答,也不能不回答,于是,他沿用刚才陈副检察长的话,“这个问题也在调查中,如果需要,等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们一并把情况反馈给你们,您看如何?”
陈副检察长原本对胡禄柏的死也有许多疑问,但考虑为了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及其它方面的因素,他没有坚持调查这件事。现在既然提到这件事,处于职业和职责考虑,没等白玉田回答,他便直截了当问白玉田:“您是不是对胡禄柏的死有怀疑?如果您有什么疑点或者有相关证据,不妨跟我们提出来。”
“直接证据没有,不过疑点确实不少。”白玉田心想,说还是不说呢?此时的白玉田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他瞅了瞅孟亚萍,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这个时候不需要孟亚萍多说什么,只要她轻轻点点头或者摇摇头,他就可以马上决定是说,还是不说。可孟亚萍没有向往常那样给他这方面的暗示,她始终笔挺的端坐在那里,如同一幅蜡像,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一个方向。鉴于此,白玉田只好策略地说道:“疑点终归是疑点,这样吧,为了不使你们在调查中先入为主,等你们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们再把一些疑点与你们共同交流,你们看如何?”
没等检察长说话,陈副检察长急忙说:“这怎么能说是先入为主呢?有疑点就不妨说出来,这对我们调查事实真相会有帮助的。”
检察长也想知道白玉田的疑点究竟是什么,于是,他笑着说:“是啊,您不必有什么顾虑,既然我们没把你们当外人,把有关案情向你们做了通报,你们有什么疑点也应当及时告知我们,我们双方的及时沟通,这对查明事实真相是有帮助的。”
此时的孟亚萍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瞅了瞅白玉田,然后说道:“白玉田组长在监狱卧底期间,曾经发现有关胡禄柏和监狱内部一些违法违纪问题,由于当时情况特殊,我们以匿名信的方式向检察院驻狱机构揭发检举的,但未见检方对此有任何动作,不知张江等人对这件事是否向院方领导进行过汇报?”检察长和陈副检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俩人相互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件事。孟亚萍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两张复印件,她把复印件没有递给检察长,而是递给陈副检察长,并说:“这就是我们当初揭发检举材料的复印件,你们可以调查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并恳请贵院能把这方面的原因和调查处理结果通报给我们。”
陈副检察长看完检举信觉得情况比较复杂,性质很严重,他将检举信递给检察长,检察长看罢,脸上表情也开始渐渐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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