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白玉田最近见过胡岳琴,胡禄柏立刻怀疑那个女举报人十有**就是胡岳琴,虽说自己是她的养父,可她一天也没把他当过养父看待,更不用说叫他一声爸。不管他如何在她面前表现,也不论为她做过多少事,却总是得不到她一丝好感,而且还挑唆她妈与自己离婚。他现在之所以有家不能回,完全都是她的原因。想到这儿,他把牙齿咬得嘎巴嘎巴直响,并把气全都撒在这两个人身上,“谁让白玉田去医院的?你俩是干什么吃的?”
乔三龙和邹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俩人谁都没有吭声。
胡禄柏见状更加生气,“你俩哑巴啦,我再问是谁让白玉田与胡岳琴见面的?”
邹彪见乔三龙仍不吭声,忍不住地说了句:“从我来到四监区那天起,我们三分监区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白玉田要求去医院,我们就得允许。”
胡禄柏听罢,暴跳如雷地骂道:“这是谁他妈的规定?”
这时的乔三龙显得很不自然,两只手一会儿插兜,一会儿拿出来,脸上开始往出渗汗,汗珠顺着脸颊啪嗒啪嗒不停的掉。他心里暗暗责怪邹彪,“你小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故意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胡禄柏见乔三龙还是不说话,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是不是你让这么干的?”
乔三龙战战兢兢地答道:“我哪有这个胆儿啊!当时是你闺女这么要求的。”他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胡禄柏听罢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恼羞成怒,“你们脖子上长的是猪脑袋吧?什么病用得着这么长时间?”
乔三龙觉得很委屈,心里嘀咕着:“你一会儿让他去车间干活,一会儿照顾他让他干杂工,你闺女又主动对他关心备至,你们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胡禄柏见这两个人又开始不说话了,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对他俩说:“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给假让他去医院,更不得让他去见胡岳琴。另外,不要让这名罪犯每天闲的没事干,这是监狱,是改造人的,不是养大爷的。”
乔三龙连说:“是,是!”
邹彪眼珠子一转,讨好般地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去车间干活?那里最能改造人了。”
胡禄柏骂道:“你懂个屁!好好干好你分内的事就行啦。”“你俩先回去写检查,这事如果搞大了,谁砸了我的饭碗,我就先砸谁的饭碗。”俩人走后,他又打电话把医院院长叫了过来。
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胡岳琴红着眼睛来到她妈妈办公室,气呼呼地坐在妈妈对面,什么话也不说。岳大夫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见她这种状况,急忙问:“怎么了,你怎么哭啦?”
胡岳琴来之前,已经在护士办公室偷偷哭了半天,听妈妈这么一问,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
岳大夫起身走到胡岳琴身边,搂着她的头心疼地问:“是谁把我闺女气成这样?你快告诉妈妈。”她把脸轻轻贴在胡岳琴的头上,好像抚爱尚未长大的孩子。
胡岳琴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生气地说:“您说谁能把我气成这样?还不是你那现任的丈夫。”看上去,胡岳琴好像有一肚子的委屈。
“胡禄柏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住了,我这些天都没见到他的影,他怎么会去惹你?”岳大夫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他不直接惹我,却给院长施压,让院长整我。”胡岳琴一想到刚才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跟她谈的话,心里就又开始又气、又恨、有委屈。
岳大夫不解的问:“他为什么给院长施压?院长是怎么跟你谈的?”
“他跟院长说,说我吃里爬外,怀疑我向检察院举报监狱的一些事情,他批评院长管理不严,让我擅自与犯人接触,院长让我停职反省。”胡岳琴越说越哭,哭声中夹杂着不停地咳嗽。
岳大夫急忙为胡岳琴搓拍后背,她问:“他们凭什么认为是你举报的?你到底举没举报啊?”她妈妈不相信自己的闺女能干出这等事,但如果不是她举报的,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冤枉她呀!
“就因为我上次为白玉田复查伤口,说我私自约见他,是白玉田指使我这么干的。”胡岳琴见妈妈仍然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进一步解释说:“真的不是我举报的,白玉田从来也没跟我说过这类的事,如果他真的让我去干这样的事情,说不定我真的会按他说的去做,可他确实没跟我说过,我连检察院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认定是我干的?”
岳大夫尽管觉得闺女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她还是埋怨道:“不是我说你,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要与那名犯人有过多的接触,影响不好,你就是不听,结果怎么样?灵验了吧?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说完,用手指轻轻指了一下她的脑袋。
此时的胡岳琴没有像以往那样,只要妈妈一提起这事就与其辩论,她仿佛还没有从委屈中走出来,眼泪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岳大夫见她这种状况很是心疼,她摸了摸闺女的头,安慰道:“行了,别哭坏了身子,我先去找院长问问咋回事?你在这儿坐会儿,妈妈一会儿就回来。别哭了,听话。”
岳大夫快步来到院长室,刚好与正要下班的院长相遇,岳大夫见到院长直截了当说:“院长,我找你有事。”
院长已经猜到她来会是什么事情,他把岳大夫让进屋,自己也直来直去地问:“是不是因为你闺女的事啊?”
岳大夫坐下后,没有去接院长递给她的热水杯,而是不冷不热、沉稳镇定地问道:“我想知道,你让胡岳琴停职反省究竟是怎么回事?”
院长对她的质问早有准备,过去对她从来都是笑脸相迎,这次他的脸上一反常态,不喜不怒、不亢不卑地回答她:“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关键从哪个角度去看。”
“我是搞业务的,不喜欢猜谜语,请你直接告诉我,我闺女究竟犯了什么错?”从院长对她的态度变化,她就能估摸到其中的大概,但她还是想从院长嘴里得到证实。
这位院长是个非业务型干部,对这些老医生向来都很尊重,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狱长夫人,想到这,他把官腔收了起来,解释说:“说大,有人说她私自与犯人接触,违反监狱的规定;说小,这种事情纯属是你们家庭内部事情,只要你们家庭关系处理好了,一切都好说。”这位院长没有把胡禄柏训斥他的整个过程讲述给她,也没有把监狱长对他的威胁加施压告诉给她,他要把握好这个度,保持好一定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