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已是要至对方跟前。他们步调一致,几乎是同时出的手。
现在莫说是清月派的那些徒弟,甚至是文足羽都目不转睛地看入了神。
瑛璃已经是紧紧拽住了陈隐的袖口,而陈隐则更不用说了,他是最为专注的一个,因其必须时刻准备在婵玉有危难时闪身上前。
见到田婵玉也使出了‘大步流星’,瞾寒晶的战意顿时是更加浓烈。
两人都使同样的起手招数,那么仅此一招瞾寒晶就可知田婵玉的高低,更是能清楚地探眀她到底是不是如江湖传言那般精绝。
想到此,瞾寒晶不打算在剑法上留手,他忽然收剑半寸,之后接出了另一剑路。
婵玉看在眼中,他收这半寸,之后可劈、可挑亦可刺,若是前两者婵玉倒只需护住正面既可,但要是他依旧用做刺式,那么婵玉的身后及身侧两边都不得不一起关照住了。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婵玉就想起了上官赤水。赤水楼主之当时之所以能够限制住自己,无非就是熟练各路的剑法,信心使然。而自己现在或许不及赤水楼主,但她扪心自问,却也是想要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把心一横,决定试着以赤水的方式,以攻阻攻。
瞾寒晶相信田婵玉是看到了自己收剑的动作,而且应该也分辨出了之后可接出的三种剑路。但他本以为田婵玉最多是迟疑过后,收剑协防三路,却是未想到对方竟然没有丝毫地变化,甚至还在保持‘大步流星’的姿势。
但瞾寒晶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将剑往前轻推,只是故意加大了动作的弧度,想要提醒田婵玉。
可田婵玉的剑依旧没有要回防之意,径直冲着瞾寒晶的面门而来。
两人靠得已是太近,田婵玉就算是这时候反应过来,也是晚了。
瞾寒晶暗叹口气,略感失望,幸而他实际从未打算要杀田婵玉。
他抖动手腕,将剑身微拨,避开田婵玉心房位置,转而刺向她的手臂。瞾寒晶是想就如此了结了这场战斗,并且他对此毫不怀疑。
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可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田婵玉的剑瞬间一化为二,她双手分握一把,左手下沉,右手依旧。
瞾寒晶见右手依旧是剑,而左手的那把太过细小,看不太清。
就是这细小之物,先于一步扎进了瞾寒晶右手腕处。只是这连疼痛都算不上的一扎,却是叫瞾寒晶右手整个没了气力,甚至连剑都握不稳,最终从田婵玉的手臂旁一划而过。
田婵玉另一只手上的剑依着‘大步流星’的剑路已是抵近瞾寒晶的面门。
瞾寒晶忙往后仰下,凭着右手仅剩地一丝力气,将剑回拨。
剑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从田婵玉背后绕过,直接飞到了他的左手上。几乎是同时,瞾寒晶振臂一挥,剑身扫向自己的跟前。事到如今,田婵玉的剑已如此近面,她是接不了其它剑路了,瞾寒晶认为只要护住面门便可破之。
但瞾寒晶的剑舞过自己的面门前,却是扫了个空。
就眨眼间,田婵玉手中的剑已经不在,而是变作了一柄单刀。
剑的刺式也变作了提式,由下至上正好避过瞾寒晶扫下的剑,之后从瞾寒晶两眼之间一划而上。
这一切一挥而就,田婵玉根本就是下意识做出来的。
瞾寒晶已经避无可避,没有办法。而见得田婵玉应是红了眼,他只得唤起衍力,刹那间将她的兵器全部震碎。
待到兵器碎裂,婵玉才回过神来,赶忙抱拳单膝跪地道歉。
“婵玉赢了,为什么还给这姓瞾的作礼?”瑛璃已经是松了口气,半柱香的时间所剩无几,就瑛璃这句话间,便已经是烧过了。
“瞾寒晶没有要取婵玉性命的意思,”陈隐将他们的一招一式都看在眼里,“他当时若是不移剑,那把剑现在就已经刺进了婵玉的心脏,也就没后来的这些。”
瑛璃瞪大了眼,她根本就什么都没看清。
田婵玉当时自然是看到了,但她一心都在对手之上,现后知后觉,想来顿觉羞愧。
“瞾掌门大义未击我要害,对我手下留情,”婵玉喃喃言道,“而我是求胜心切,以掌门移手为机会,趁虚而入……”
瞾寒晶摸了摸自己额头,并没有被伤到。
他长吁口气,道:“打斗本就是找对方弱点而攻之,没什么好道歉的,不过,我问你,刚才你使的那小东西是什么?”
婵玉还是抱着拳单膝跪地,回道:“那个小东西叫‘顶刺’,为清月派曾经的一种兵器,专用来封对手脉穴、穴位,可泄对手衍力或气力,同'大步流星'使时叫‘子母刺’,是山一前辈结合‘大步流星’自创而出。”
“顶刺?子母刺?”瞾寒晶是从未听过这兵器,从他师公那辈开始,清月就只有纯剑而已了,“你说的山一是山一道人?”
“是。”
瞾寒晶沉默了片刻,转而看向旁边的弟子,“时辰可到了?”
弟子们皆是目瞪口呆,还未从刚才的画面中走出来:“已……已经过了。”
“你起来说话,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瞾寒晶对她生出了一丝敬意,态度也变得和缓许多,江湖上所说并非为假,这女子衔接清月剑法的确精绝,“你最后'大步流星’接的那招可是你玄月门的刀法?”
“不是,”田婵玉实话相回,“也是清月的刀法。”
若说刚才田婵玉跟瞾寒晶比划,让清月派弟子瞠目结舌,那她现在说的这话,则是让清月派的弟子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