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看着王语梦离去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世间总是有很多无奈。这种事情以后或许还有很多,这只是其中的一小件罢了。
人生七苦,伤别离正是其中一种。有短暂的别离,有一说再见就没有再见之时的别离,更有生死之间的别离。都透着浓浓的悲伤。不同的是,有些还有机会再见到,有些一转身便是永远。
不多时王语梦从房间里出来了,对着张尘几人说道:“走吧,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会有人过来把它取走,不用担心。”
顿了顿,沉吟了一会,又说道:“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看得出来,你们也舍不得它。”
张尘叹了口气:“不必了,留在我们身边终究是害了它,我们不能因为个人的喜好,而凭白害了一条性命。走吧。”
艰难地转过身去,这一转身,只怕再也没有再会的那天。
莫千柔眼睛里不知不觉又流下了泪水,眼睛里一片通红,都哭肿了。仍旧没说些什么责怪张尘的话,因为她知道张尘的决定对于那个小鬼,还有他们自己来说也是对的。
回去的脚步异常沉重,路程也变得远了很多,心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无数个声音在叫着他回头,回头看一看那个可怜的小金,那个困在小小玻璃瓶里已经遍体鳞伤的小金。
心里像有一万把尖刀在刺着,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仿佛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鲜红的血液已经流了出来。
但是他不能回头,他害怕只要一回头就再也走不动了。那样的结果只是害了它。短暂愉悦的结果是魂飞魄散,这愉悦的代价太大,大到他只要一想就痛得喘不过气来。
一行人出了游戏厅,到了路边。
王语梦开了一辆商务车来接他们回去。
其实说回去不过是去告别而已。短暂的告别之后就是马不停蹄地赶到新疆去了。在那荒漠里不知道又会遇到些什么。
甚至于他们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所以这一趟其实就是赌命的活。
因为小金的事情,几人心里都沉甸甸。又加上忙活了一天,只休息了一会。所以都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车里都安静得很。
王语梦轻轻叹了口气,打开了车里的音响,把音量调到低音。
一曲悠扬的歌声传来,张尘听着渐渐有了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尘被人摇醒了,张开眼睛一看,只见杨大春看着自己笑道:“到宾馆了,再睡就天黑了。”
张尘尴尬地笑了笑,伸了伸有些疲倦的身体,往外挪去。
却听到王语梦的声音:“我在车里等你们。速去速回。”
张尘揉了揉满是僵硬的脸颊,点了点头道:“知道,交待几句就下来,放宽心,不会耽误事情。”
王语梦楞了楞神,脸色有些黯然,坐回了驾驶室,双手按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出神。
此时天已经大亮,街道上早就有早餐摊贩摆了出来。
张尘看着热气腾腾面包蒸笼,纠结了会,跑了过去,买了二十来个包子,每种都要了几个,又买了七八杯豆浆。暗暗算了下,差不多够所有人分了才往回走去。
小卖部的电视也早早开了,里面正播放着早间新闻。
一个穿着卡琪色职业正装的女播音主持,正播报着今天的新闻。
“今日凌辰时分,又有居民在大楼外发现几具被挂在墙面上的尸体,加上今天这三具,已经有二十四人被杀害。这些人疑似校园高利贷份子。警方称不管是谁都会缉拿归案。也希望幕后凶手能自己站出来接受法律的制裁。个人永远不能凌驾在法律之上。”
“刚接到消息,江宁某大学校园里也同样出现了被挂在墙外的尸体。这次被害的是一个女大学生。有同学称,这人一直在做着些奢侈品的销售,引诱没有经济能力的学生前去购买,从而赚取高额的佣金。又在其他学生无力购买之时怂恿去借校园贷。综合以上这些,是否意味着这一个庞大的高利贷犯罪集团在被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铲除。”
张尘看了一会,提着面包豆浆匆匆往回赶。
来到商务车边敲开了驾驶室,把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递给了王语梦。
“趁热着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张尘说道。
王语梦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早餐。
张尘送了早餐又匆匆地往宾馆里跑去。
把包子和豆浆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就是些法器和符箓。
张尘想了想,把王语梦给自己的那一万块钱放在桌子上,拿出笔写了几个字压在底下。
又拿了张纸写了几个字,把房间的钥匙卷在一张白纸上,来到李香凡房间外,从门底下轻轻塞了进去。
李香凡和她父母住的同一间房,莫千柔和杨秀儿住的是同一间。
张尘刚刚把钥匙和纸塞进门里,就见莫千柔摄手掇脚地从房间里出来。
本来想去看看杨秀儿最后一眼的,想了想扰人清梦总是不好。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想了想,抬起的脚又轻轻地放了下去。
“想去看就看上一眼,省得路上后悔。”莫千柔低声说道。
张尘摇了摇头,紧了紧背上的背包,往往楼梯走去。
底下杨大春正跟房东在说着些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来,递给房东。
到下面时,杨大春已经处理好了。见到他和莫千柔,轻声笑道:“给他们交了几天房租,让他们可以安心住上几天。”
张尘点了点头,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刚刚见面又要分离,世事总是让人伤怀。
三人上了车,刚刚坐好,只见一人影疯了似的从楼梯上冲了下来,直往他们车里冲来。
一阵香凡袭来,紧接着一个柔软的身体冲入怀里。
低头一看,却是个篷头垢面睡意朦胧的面孔,不是杨秀儿又是哪个。
“你怎么来了?”张尘愕然,连忙问道。
“我听到声音就起来了,一看你们东西都收完了,我就赶紧跑出来了。呼,还好赶上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怎么都不叫我。又想丢下我跑路,告诉你,没门。”杨秀儿一屁股坐了下来,把张尘挤到了一边,气呼呼地道。
张尘有些哭笑不得:“你当我们是去玩吗,我们是去干活,很辛苦的。环境很恶劣的,沙漠你听说过吗?
那里到处都是沙,一点草也没有,白天能热死人,晚上能冻死人。还有好多响尾蛇,蜥蜴毒虫什么的。一不小心就没命了,有时候就算再小心也能没命,这样你还要去吗?”
听张尘这一说,杨秀儿睡意瞬间清醒过来,缩了缩脖子,畏畏缩缩地道:“既然这么危险,那你们干嘛还去。你们都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
“你别看我个子小,我也是能干活的好吧。再说什么都不干,你该说我好吃懒做了。”杨秀儿嘟着嘴道。
“好好好,不说你了,你回去睡觉吧,我留有些钱在房间里,够你们用上个把月的。钱用完了就回我家,杨叔会照顾你的。”张尘叮嘱道。
杨秀儿倔脾气上来了,撅着嘴道:“我不去,家里呆着多没意思啊,又没人说话,无聊死了。还是跟你们痛快,还能见识大漠风光。一般人还见不到呢。”
杨大春看了杨秀儿一眼,眼睛里似乎在闪烁着些什么,沉声道:“张尘,你就让她去吧,到时候要她受不了这罪,她自己就回来了。”
“可是,她还没身份证呢。”张尘被杨大春的想法吓了一跳,到时她怎么回来。
“谁说我没有身份证,喏,这不是?”杨秀儿得意洋洋地拿出一个身体证来。
张尘抢过来一看,上面的照片和名字都是她的。
怎么可能,她怎么弄来的。她从小生活在跟外面完全隔绝的荒村里,直到张尘他们去了之后才破除了荒村的诅咒,她才得以跟在张尘和杨大春身后出来。
之后张尘也一直为这事情发愁,却不想她一声不吭就拿了张出来。
才想到这次出门坐的火车就是她自告奋勇买的票,原本以为她是借用别人的。
“笨蛋,没身份证怎么买票,好笨啊,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是蠢蛋一只。”杨秀儿掩嘴轻笑道。
“呃!”张尘被噎了个满脸能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损,还是很尴尬。
张尘和杨秀儿吵着嘴,车子已经快速地路上跑着,王语梦专心地在前面开着车,时不时嘴巴会轻轻扬起。
莫千柔面色却微微有些暗淡,两眼呆呆地看着面前。只有杨大春面无表情地坐着。
车子一路向前飞驰,两旁的树木建筑在快速地往后退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车子开进了一个豪华小区里,停在了一幢大楼门前。
几人跟在王语梦身后进了电梯。
王语梦按下了楼层,电梯徐徐上行,一小会便到了。
出了电梯,来到一间房子面前,王语梦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张尘几人跟在王语梦身后,进入大厅,只见大厅的地上摆着几个黑色的大旅行包。
此刻正敞开着袋口,露出里面的东西,正是野外生存的一些装备。
张尘看了一下,有帐篷和多功能铲,砍刀,洛阳铲,牛肉干,压缩饼干,几个大的水壶……,还有几箱几十升装的汽油。
“还真够齐全的,看来早有准备。”张尘笑道。
心有所感,回头一看,只见其中一间房间的门口正靠着一个身穿黑衣抱着手臂的青年男人,此刻正冷冷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