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张阳抽一口冷气,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横梁和顶上的瓦片。原来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床边还趴碰着一个柔弱的身影。
“千柔,是你吗?”张阳带着希冀的目光问道。
那柔弱的身影坐了起来,擦了擦眼睛,楞了楞,旋即狂喜起来,哭笑道:“是我,是我,你醒了,都吓死我了,还怕你醒不来呢。”
“大春他们几个还好吗?”张阳张着嘴,轻声问道。
“好!都好着呢!”莫千柔很是激动地说道。
“你小子终于醒了,把我们可害苦了,尤其是莫千柔,她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一直在你边上守着,怎么说都不听。”门‘嘎吱’一声便开了,杨大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轻松地笑骂道,竟也有几分倦容。
“还以为你要挂掉了呢,害我们白担心一场。”宋玉轩也跟在后面起哄道。
“感情我要真挂掉了就遂你们愿了吧。”张阳轻声笑道。
“那倒不是,我就知道你小子吉人自有天佑,他们非不听,害得我也跟着担心起来。现在醒了就好了。休养两天就好了,没事。”宋玉轩搬了张凳子坐下道。
“对了,村子里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唉,那场虫灾闹的,死了一半人,村长也死了,莫老伯还好,捡回了半条命。”杨大春幽幽叹道。
“说来也奇怪,本来我们俩也以为要死了,结果突然之间,那些虫『潮』全部都退去了。我们这才捡回条命来。对了,你怎么会躺在那里?”杨大春突然问道。
“虫子应该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张阳心有余悸地说道。
杨大春几人一阵好奇,张阳便把事情经过给他们讲一遍。
尽管讲得云淡风轻,但杨大春几人听了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吁。莫千柔更是紧紧地抓住了张阳的手,眼神里尽是担心,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们也不会以身犯险,更是差点丢了『性』命。”莫千柔抹着眼泪,抽泣着说道。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阵势来。我们知道落花洞里有洞神,却不知道还有这种怪异的虫子。早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敢去的。我这人胆小很小的。”张阳说道。
“讨厌,人家正感动着呢,偏说这些煞风景的话。”莫千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梨花满园开,竟看得张阳有些呆住了。
张阳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竟觉得眼皮竟有些沉重,便又睡去了,这一睡又是大半天,这才醒来。
这一次床边倒是没人,张阳穿了衣服鞋子便往屋外走去,屋外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倒是村子下面不时有几个人走过,只是所有人都穿着白衣孝服。
张阳沿着石阶慢慢走了下去,他身体还有些虚弱,走几步路竟觉得微微有点头晕,所以也不敢走得太快。
整个村子满目疮痍。一场暴雨之后,很树枝木头墙壁都被吹倒了,地面一片狼藉,隔着不远便有一处水洼。
地上不时看到一小块一小块惨白的东西,那是那晚村民被甲虫钻进身体时自己抓出来的皮,经过一场暴雨,上面的血迹已经冲洗干净了,却还没来得及捡回去。
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中,几乎所有人的脸上身上都包着布,远远看去一块块突起。
张阳的心情异常沉重,甚至有些不敢看这些人。或许他们这些人不来这里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死的人也只有莫千柔一个。
现在为了救一个人却死了这么多人,代价会不会有些大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的,再怎么懊悔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情。
村里的空地上正用草席放着一具具的尸体,尸体边上正有几个人在拿着针线给那尸体缝着人皮。
拿着针线的人已经变得麻木起来,正一针一针地带着线扎进一块块惨白的皮,从另一边穿出来再绕回去,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张阳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不敢出去打扰他们,唯恐刺激到他们。
这件事情,在村民们看来就是张阳几个外来人的错。如果不是他们便不发生这样的惨案,他们的亲人就不会死。
即便是每年一个女孩嫁进落花洞陪葬又如何,只要不是他们的亲人便不关他们的事情。
张阳只看了一会便不敢再看,便回到莫老伯的木屋里,翻出一瓶谷洒便在石阶上坐着喝了起来。
只有这香醇的酒能让他暂时忘记痛苦,正喝着酣甜时,一只小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酒瓶。
“我们苗家的谷酒醇而不烈,很容易喝醉的,特别是你这样喝。”莫千柔娇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张阳头微微有些晕,机械似的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莫千柔穿着苗族的衣服,坐在了他的旁边,头一仰便灌进一大口。
“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张阳眼神有些『迷』离,下午的阳光照耀下,莫千柔格外的甜美,像这酒的芬芳,像这酒的醇厚。
“嗯,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劫后生还,不喝个痛快怎么惬意。”莫千柔很是爽快道。
“我跟你说,其实一年前我就知道要被选作圣女嫁去落花洞陪葬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才二十岁,不想那么早就死了,这花花世界还没看够呢!还没享受过爱情的滋味呢!所以我就跟着方梦谷那臭女人去到咸宁市。”莫千柔也喝得有些醉了,眼睛里竟也有些『迷』离。
“所以你们就借着给人结冥婚,暗渡陈仓,把杨秀儿的魂魄和肉身都抢走,用作你的替身。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人。”张阳脑袋有些转不开,只得慢慢说道。
“因为她的命格和我的一样,我自有办法把自己身上的血蛊移到她身上,那样我就自由了。哈哈!”莫千柔说到最后竟又哭又笑起来。
“也许是命吧,我竟然这样获得了重生,代价是一个村子七十二条人命。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莫千柔说着竟扑到张阳的怀里,嘤嘤地哭起来。
柔夷满怀,但张阳却没有半点把她占有的欲望。这也是跟他一样苦命的人,或者说世人皆苦。
“血蛊是什么东西?”张阳又喝了一口酒问道。
“溶在血『液』里的一种虫子,肉眼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听说跟血『液』一样,混在血里完全看不出来,即使用现代科学仪器也看不出来。中蛊之人面『色』泛红,就像是泛春一样,并且思维也会变得越来越迟钝痴呆。在外人看来便是洞神看中的女人,就要嫁到落花洞里陪葬。”莫千柔喃喃地说道。
“一直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吗?难道这些人的父母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送到里面送死。”张阳深叹了一口气道。
“知道又有什么办法?而且这个话题在我们这里一直属于被禁忌的,所以知道的并不多,更不用说你们了。我可以算是这几百年来第一个在嫁到落花洞里还能活着回来的人,谢谢你。”莫千柔忽然转过身子看向张阳,一双眼睛里满是柔情。
“嗯,没什么,其实我们目的也不纯,救你是为了套出方梦谷的行踪。”张阳脸上烫得不行,也不知是喝酒醉的,还是臊的。
“我知道,你不用说,我心里都明白。在我心里,你就是为了救我而来。”莫千柔突然伸手把张阳的嘴捂住,轻声说道。
“圣境里到底有什么?怎么都那么疯狂地去找。”张阳转移话题问道。
莫千柔见张阳回避她的问题,脸上『露』出微微失落的神情,讪讪地把手回了回来,低着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这事情得从一千五百多年前说起,那时正是唐朝鼎盛时期。我们族的一个族老,意欲自立为王,建立国中之国。被当时的太宗皇帝知道后,派了十万大军前来镇压。主将就是当时的猛将洛正信,同行的还有很多方术中人,为的就是对付我们这些蛊术。”
“可是这些跟你们所说的圣境有什么关系?”张阳疑『惑』地问道。
“是啊?我们也想知道。”杨大春笑嘻嘻地出现在了两人背后。
莫千柔这时才发觉后面人人,脸上一红,连忙坐直了身子,顿了顿才说道:“当时双方打得异常惨烈,但最后由于*水土不服,又兼这山林里障气和毒虫猛兽又多,后来便失败了。后来不知为何,他们被困在一处地方出不来,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
“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圣境里到底有什么呢。”杨大春急道。
“正要说呢,你急什么?”莫千柔白了一眼杨大春,继续说道。
“据说当时洛正信手里有一把神兵利器,所到之处,山精野鬼众多神灵无不听从号令,所向披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洛正信一直到全军覆没也没有用过。大军埋骨之地便是所谓的圣境。他们要找的东西多半就是天邪。”
“世上真有这么逆天的东西吗?”杨大春半信半疑地说道。
“不可能,如果真的有这种利器,还用得着全军覆没吗?”张阳摇了摇头道。
“莫千柔说的没错,圣地里确实有一柄天邪,但那却不是什么神兵利器。”阮良的声音从石阶下面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