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娴本不想带着陆元玺过去的,无奈小家伙就算是睡着了,一双手还是牢牢的扒着她的衣裳,一副死活不肯撒手的意思。
迫于无奈,程慕娴抱着陆元玺,叫人拿了陆元玺的衣物,顺便带上奶娘。
坐在轿子里头的时候,程慕娴伸手轻轻拍拍怀里的儿子,想着待会怎么劝说。
其实说起来,程慕娴还是宁愿叫这群大臣死了算了。
可若是真的这样,只怕朝堂一闹起来,便不好收拾。
下了轿子,大概是勤政殿里头传来的吵闹声将她怀里的陆元玺吵醒,小家伙本来瘪了嘴要哭,大概是发现了自己在程慕娴怀里,立刻把小脑袋往她怀里钻。
一双小手还是揪住她的衣襟不放。
程慕娴抱着崽崽进门,下头跪了一地的大臣,这群人前面的地上落了一层碎瓷片,还有几本沾满了茶水的奏折。
陆又白本来气的暴跳如雷,脸色几乎铁青。
可一看见程慕娴抱着陆元玺进门,周身的火气立刻就散了下去。
下头跪着的大臣方才觉得顶上压力一轻,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卿卿怎么来了?”
陆又白本就做好了陆元玺不待见他的准备,谁知道陆元玺小脑袋朝他看了一下,抓着程慕娴衣襟的手一松,挥舞着要他抱。
陆又白心里一喜,脸上倒是平静的很。
程慕娴把软软的孩子交给陆又白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男人的僵硬。
陆又白还是头一次抱孩子。
抱着儿子逗了一会,陆元玺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一时间,陆又白的面色柔和的就像是三月里的风。
不过这下头还跪着一群人。
陆又白不开口,程慕娴也不好说。
横竖盛泰派人过来请她,是阻止陆又白发火的,至于这些大臣的命,程慕娴一想到他们做的糟心事,就觉得这群人活该!
要上奏也要分场合,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参一本的。
本来云瑶就是受害人,这群人不关心反倒要她去死。
这算什么?
陆又白存心叫这群人跪在下头,勤政殿内只剩下陆又白逗陆元玺的声音。
程慕娴看着这一幕,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如果这是上辈子就好了。
避免自己人前失态,程慕娴板住一张脸,目光落在这群大臣身上。
陆又白没有说话,她一个皇后,自然也没有资格对这群人指指点点。
就算是她巴不得这群人被陆又白砍了。
陆又白虽然逗着陆元玺玩耍,还是会注意程慕娴的。
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便道:
“卿卿有话可以直接说,这是家事。”
一句“家事”,成功避免了程慕娴落人口实。
程慕娴眉眼弯弯的谢了恩,随便指了一个看起来官位比较高的人:
“这位大人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家中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会如何处理?”
“回娘娘的话,自然是一根白绫吊死,保全家中所有女眷的名声!”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听起来确实是没有任何毛病。
可问题在于——出了这样的事情,没道理在凶手没有找到的情况下,先叫受害人死了。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那好,本宫再问个问题。”程慕娴牢牢的盯着方才回话的大臣:
“若是两国交战,在大人的书房内搜到了栽赃你通敌的信件,又该如何?”
“自然是喊冤!”
呵,程慕娴冷笑一声,语气顿时锋利的像一把刀子:
“大人都知道喊冤保全自己一条性命,那为何同样是被人陷害的如意郡主,连喊冤的资格都没有,就要她去死?”
“这……”
方才还胸有成竹的人顿时就跟霜打了一样,神情有几分躲闪。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忍不住开口:
“娘娘!女子名节何其重要!断断不可为了一人而连累所有人!”
“那你们的意思是,日后有人犯了谋逆大罪,只要这个人死了,那么其他人就可以置身事外?”
谋逆之罪历来都是牵连九族的,没有人可以逃得过!
程慕娴字字犀利,说的这群大臣心里惶惶不安,有部分人甚至都吓得背后冷汗都浸湿了里衣。
陆又白抱着陆元玺,一副看戏的样子。
程慕娴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差不多,目光投向陆又白,那意思就是说:该你了。
陆又白抱着怀里的小糯米团子,冷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大臣:
“诸位,可还有话要说?”
这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道:
“陛下圣明。”
等这群大臣离开,程慕娴从陆又白怀里接过陆元玺之际,男人伸手抱着她,笑:
“朕的卿卿果然是天下第一聪慧。”
程慕娴拿了帕子替陆元玺擦掉口水:“陛下过奖。”
说白了,这群大臣就是典型的刀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疼的那类人。
程慕娴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让他们自己感同身受一回罢了。
对于陆又白的夸奖,她倒是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
怀里的陆元玺好奇的看着帝后二人,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可爱。
勤政殿的事情告了一段落,高平就进来了。
程慕娴现在一看见高平进来,就知道有要事。
不等她回避,高平倒是直挺挺的跪下:
“回陛下的话,今日瑞王和沈护卫在郡主府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经过审讯才知道,这人是韩芷柔的眼线!”
“那韩芷柔呢?”
陆又白语气冷硬:“人在哪里,问出来了吗?”
高平很是遗憾的摇摇头:
“回陛下的话,并无。”
陆又白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道:
“既然如此,严加看管此人!”
“是!”
程慕娴垂眸时,注意到陆又白的手攥的死紧,显然这件事情让他出奇的愤怒。
下意识的,她伸手握住了陆又白的手。
男人身子明显一震,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卿卿?”
她浅笑,慢慢的将他的手摊平,反手握住。
程慕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会看着陆又白。
她自己心里究竟是欣慰还是别的意思,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那些情绪就像是一团乱掉的线,把她的心缠的乱七八糟。
她不想看着眼前这个人生气。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