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空荡荡的走廊内，“马尾辫”的高跟鞋敲击地板，不断发出回响。
在东海集团重地还敢如此自我的，也只有“天堂计划”的副总工程师高妍了。
“咣！”高妍用力地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里面有十来个中年男子停下了激烈讨论，回头看向她。
高妍厉声道：“企划部的人干什么吃的！你们到底还想不想顺利完成计划！”
会议室的主座上，坐着一个平头眼镜男，他双肘支在会议桌上，双手交叉挡住嘴唇，眼镜还在闪闪发光。
“高妍，我们正在开会，6号实验即将进入收尾阶段。”
“父亲！这么重要的会议，为什么没有通知我参加！”
“这里是公司，请注意你的身份。”眼镜男叫高远山，是东海集团的董事长，也是高妍的父亲。
“好！高总，我正式弹劾公司企划部玩忽职守，请高总处理。”高妍大步走到会议桌前，将手中的文件夹狠狠甩在会议桌上。
“啪！”
“火影忍者、海贼王、百大流行金曲、广场舞一千首、食堂菜谱五百例、生化危机，这些都是什么？hy?”高妍愤怒道，“正好企划部的同事们都在，你们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古代中国背景的世界为什么要加入这种设定！而且居然没有一个人向我汇报！”
“高妍，企划部也有权添加设定，这是我授权的。”
“高总，你！”
企划部部长叫做陈炳坤，是个地中海，此刻一滴汗水从他的脑门滑落。
陈炳坤整了整领带道：“高工，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根据实验体的大脑检测结果量身定做的。这说明6号实验体最向往的就是这种生活。”
“由于你们擅自添加了这么多愚蠢的元素，最愚蠢的是居然还给实验体设计了一个愚蠢透顶的外挂！系统才运行了一个月，逻辑错误一箩筐！计划进行到最关键的阶段，却面临着高达80%的失败风险。造成的损失你们企划部必须负全责。”
陈炳坤看了眼高总，壮起胆子道：“系统逻辑错误频次失控，说明项目的前期规划就有问题。”
“呵呵！”高妍冷笑，“说了半天这还是姑奶奶的锅？我设计的虚拟世界是完美的，如果没有你们追加的垃圾设定，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bug。”
陈炳坤站起来道：“各位同事，众所周知。天堂计划是面向高端客户的人生归宿最终解决方案。利用虚拟现实和生物计算技术，让客户在离开人世前的弥留阶段能够体验一段奇幻之旅，实现心中夙愿，最后在满足中不知不觉地离开人世。法律禁止对活人进行神经改造，但是并没有禁止对遗体进行神经学研究。”
“哼，我才是项目的规划者，这些事我比你更清楚。”
“诸位请注意！”陈炳坤道，“该计划的核心始终是要以客户的体验出发。他所在的世界，是服务器数据与客户的残留感官体验相结合的产物。我们面临的潜在客户，都有强烈的个人意识，他们所构建的世界必将千差万别。我们企划部只不过是投其所好，这有什么错？”
“是啊，是啊。”
桌上各位频频点头。
“你们没错？！”高妍怒道，“6号实验体残存的思维已经有所察觉了。一旦让他发现真相，巨大的精神冲击会彻底摧毁他剩余的脑细胞。本次实验将宣告失败！”
“sohat?”一个西方面孔的男人耸肩道，“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的数据，还有足够的备用实验体。我们可以承受这次失败，并从中吸取教训，设计出更完美的虚拟世界模型。”
“那陆远呢！他怎么办？他在营养仓中非常活跃，数据显示他的活跃脑细胞数量非但没有继续减少，反而增加了。我是说他有可能复…..”
“陆远？哦你指的是6号实验体。在医学上他已经死亡了不是吗？他根本就无法离开营养舱生存下去。况且他生前主动填报过遗体捐赠手续，我们是受捐方，没有法律风险。”西方人摊手，“valarmorghulis(凡人皆有一死)!justletitgo!”
“杰克，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原以为你们西方人对生命会更加敬畏！”
“好了。”高总的眼镜一闪，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关于实验体的人权问题不再讨论。”高总道，“科学源自自然，却不能凌驾其上。天堂计划不等于永生计划。而且我们客户的继承者是绝对不希望他们像一个幽灵一般一直存在的，毕竟继承者才是付钱的人，对吧？”
“哈哈哈。”
会议室众人会心一笑，僵硬的气氛顿时有所缓和。
“按照计划走完实验流程，注意记录数据，同时准备好七号实验体。”
高远山的话就是最终决定，没有人能够推翻。
陈炳坤长舒一口气，与杰克相似一笑。高总的千金太难对付了，也只有高总自己制得住。
“啪！”高妍双手拍在会议桌上，俯身扫视众人，浑圆的双峰被她挤出深深的沟壑。她不在乎众人异样的眼光，一字一句道：“你们会后悔的，你们永远不知道错过了什么！”
说罢她甩手离去，重重的关上会议室的大门。
“咣！哒，哒，哒！”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会议室沉默了一分钟，又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高妍回到实验室，立刻有研究人员报告：“高工，外挂已经重新开启，按照企划部设计的设定库，继续添加了《天龙八部》设定。只要您一声令下就实装，您看…”
“怎样都好！”高妍没有理会大厅中忙碌的白大褂，反而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唰啦！”高妍扯掉白大褂和白衬衣，只剩下文胸，按动了墙壁上一个按钮。
“兹~”
一个掌纹密码器从墙壁上浮现，高妍将手掌放在密码器上。
“唰啦！”墙壁翻转，露出一个太空舱一样的设备。
冰冷的人工智能声道：“是否启动天堂计划管理员账号？”
“confirm!”
一道红光扫过高妍的双眼瞳孔，太空舱们轰然打开。
高妍转身坐下，解掉马尾一甩头发，立刻有密密麻麻的传感器紧贴她的头皮。
“账号登陆中……”
舱门关闭，高妍陷入了一片黑暗。
当她重新睁开双眼时，已经身处九天之上，狂暴的雷电在云层间闪烁，漆黑的夜空中是无数双绿色的眼睛。
“欢迎您回到天堂世界，天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