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月考成绩下来的早自习,同学们根本没有心思自习,要么在对自己的成绩,要么在看同桌的成绩。整个早自习，班里都是闹哄哄的。
童乃棠摇了摇头,“我对我成绩挺满意的。”
嗯,都这成绩了，还说不满意,那还真是...有点可怕。穆星俞才不愿意用“装逼”这个词形容他同桌,要是她对自己成绩不满意,那也只能说,人追求完美！
“你觉得...你这次成绩怎么样？”童乃棠有些犹豫的问他。
穆星俞垂眸看了眼自己成绩单，“我觉得挺好的啊，理综数学都保持得挺好。”
“可高考又不止这几门理科,语文和英语也占了很大分值啊。”童乃棠看他对自己成绩一脸满意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我英语不进步了么？”穆星俞食指指尖在英语成绩那个位置点了点,“比上次进步了点儿。”至于具体多少分,他英语语文成绩一向只记个大概，不清楚。
“......”童乃棠没有语言了。
“你们这类...”穆星俞想了想，嘴里吐出两个字：“学霸，把成绩看得这么重，是为了什么？”
童乃棠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下课铃声响了，早自习下课课间短，没多久又打了上课铃。在这短短的时间中,童乃棠因他的问题陷入了沉思。
袁简趁着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都跑去二班找他的小女朋友关心成绩。他一个人蹦跶着出去，回来却丧丧的。江解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皱着眉问他干嘛一副死人样。
袁简耷拉着眉毛，“回来的时候在接水的地方遇到八班人了，他们班人得意的不得了，要是有尾巴，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还酸我们班，说我们班就是一群只会玩的人。”
他烦躁的抓了下没多长的头发，“我怼他们说年级第一在我们班，他们说那是我们班运气好来了转学生，要是没童乃棠，我们班成绩连七班都超不过。”
一向没心没肺不在意成绩的袁简很是烦躁，其实成绩好不好他无所谓，可他就是看不惯八班那群平均分一超过他们就自以为多么了不得的样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江解戴上度数不高的眼镜，“那不正常么。”学生在校就是比成绩，虽然他们自己班内对成绩没有很看重，可在整个学校内，成绩不好的班，就是会被看不起，这是属于学校的歧视链。
袁简说话声音不小，周围的同学都听到了，却和江解一样认为没什么大不了，或许当面被这样说，会一时心头不郁，但自己也不会因为这样几句话改变什么。
童乃棠却像是想通了什么，把成绩看得这么重，并不是非要为了什么，为了老师、家长的夸奖？为了其他同学崇拜的眼神？她不知道对于别人来说是不是这些原因，但对于她来说，不是的。
“是为了让自己有选择。”
在穆星俞以为童乃棠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听到她开了口，声音软糯，却坚定。
他正在写字的手一顿，转头去看她。
她眼里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他从没在同龄人眼中见到过的坚定与希望。
“我到现在，高二下期，也不知道自己会想读哪所大学、什么专业，但我知道，分数越高，我的选择就越广。这么看重成绩，是因为我想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忽然想到自己以后想走的路时，不会因为分数不够而懊悔。”
她说完转头看着他，“这就是我努力学习，并且想要考得更好成绩的原因。”
穆星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过了几秒，他“哦”了一声，然后转回来，低着头看自己的卷面。
他长这么大，学习全看自己兴趣，对理综数学感兴趣，就愿意学，甚至会自己去找历年高考题来做。对语文英语不感冒，就连书都不想翻开。
之前拉着她帮他补英语，也只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周一中午去看沈文熙打球而已。
他没有想过那么多，没有想过未来自己会走哪条路。
所以现在，他盯着卷面上分数很低的语文和英语，忽然觉得心里惊涛骇浪，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却又觉得心中有莫名的激动与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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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了学，穆星俞直接去了医院。
高级vip病房内，母亲温若脸色嘴唇发白，她在梦中都微微蹙着眉，呼吸清浅，很多次穆星俞这样看着她时，都会想会不会某天她就直接这样睡去，再不醒来。
穆星俞身子往前凑了些，轻轻地抚着温若因多次输液而泛青的手背。
整个病房安静到只能听到输液液体滴答落下的声音。
穆星俞就这样一直看着温若，不知过了多久，他靠在床头的身子都有些僵，他正要活动下上身，就听到温若眉头渐渐蹙起，而后嘴里梦呓般喊出他的名字。
穆星俞连忙凑近，在离温若脸不远处叫她。
温若缓缓转醒，看到儿子脸的一刹那，她脸上绽了朵笑，想说话，却因为长久的昏睡，而声音沙哑。
穆星俞倒了杯温水，将吸管凑到她面前。
温若喝了几口，浅浅抿起嘴角，“今天怎么来了？”
穆星俞难得的在母亲面前做出一副撒娇的样子，拉起母亲的手，在颊边蹭了蹭，“想你就来啦。”
温若眼光温和，“作业做完了没？”
穆星俞故意叹了口气，“待会回去绝对一个字都不拉的写完。”
“好，你知道学习，我就放心了。”才说没两句，温若就有些累，眼皮逐渐往下掉。
穆星俞给她掖好被角，凑到她耳边：“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
会让我在以后找到想走的路时，有选择的机会；会让你放心，不再那么幼稚的以为我让你担心，你就会...不离开我。
会让你即使离开，也对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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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穆星俞打车回了别墅区。
深夜的小路，只有路灯与斑驳树影伴着他，他一步一步踩着间隔不远的树影，依旧想着童乃棠早上说的那番话，和她说出那番话时，眼里的神情。
这学期开学，温若的情况就很不好，没有遇到合适的移植心脏，穆勋和他都知道温若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他每周会抽几个工作日，放学后后的几个时间去医院，如果温若那天状态不好，就直接守通宵。穆勋更是白天工作，晚上直接待在病房。
自温若病重，他就从大家都夸奖的小绅士变成了现在大家认为的不学无术暴躁魔王。即使传到温若耳里他也丝毫不介意。
因为他就是想让温若知道，没有她他很不好，他想让温若担心他，让她可以因着对他的担心，多在这个世界上待一段时间。
可今天他忽然觉得，他这样其实特别幼稚。他已经十七岁了，快变成成年人了。他不能总是这么幼稚的一心想着自己的事，他需要像童乃棠那样，学着让周围人放心。
让温若放心，即使她不在，他也能一个人好好的在这世上活着。
让穆勋不在工作和妻子病重之间还操心他的成绩。
一个人走到家门口不远处的小花园里，穆星俞坐在长椅上，听着小喷泉喷出的汩汩水声，忽然觉得，自己很混蛋。
为什么没有早点懂事，现在会不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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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期间，对于糖份的摄入需求会更高。
童乃棠直接拿了五袋糖，便利店小哥已经认识她了，见她又拿了这么多糖，没忍住开口问：“妹妹，小孩子吃这么多糖不好的，会蛀牙的。”
童乃棠一顿，小孩子？小哥是不是以为她每次买那么多糖，是因为家里有小孩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糖往推了推，“这糖...是我自己吃的...”
这么大了...还吃这么多糖哦...小哥一袋袋扫着糖果，“那你也不能吃太多了，虽然没换牙了，也会蛀牙的。”
童乃棠笑着点头，“我也不是一个人吃的。”有时候会给满蕊分，有时候会给穆星俞几颗。
小哥没再言语。
因着陌生人的善意，童乃棠心情很好的甩着便利袋，往家走，走到小花园处，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有些眼熟。
她悄悄走近了些。
男生头仰在小花园靠椅上对着天，右手手背遮住双眼，看起来有些颓废。
她见过穆星俞打架一身戾气，见过他打篮球神采飞扬，见过他迟到懒散站着的样子，唯独没见过他这样，孤独。
他们住一个小区，穆星俞早上和她一起去学校，放学却从来不和她一起，偶尔是和袁简他们打球，更多的时候，他一个人默默收拾了书包就去了某个地方。
具体是哪个地方，她没问过，她和穆星俞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问对方**的地步。
按童乃棠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她会默默走开。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便利小哥露出善意还是今晚月色很好的缘故，她看着他一身银光的样子，忽然不想留他一人在这里，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