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晗回头瞅了瞅房门，扯扯嘴角，潇洒自如地说：“你就坐在这屋，好好看我表演。”
褚南欢依言坐到床边的竹椅上，隔着屏风看到赵煜晗开了门，将那两名婢女叫了进来，然后自己回身坐到外间桌边。
那两名婢女原本以为廖箐榕今日要大开杀戒，却没想到只一会儿的功夫，廖箐榕就眉开眼笑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不但没有丝毫不悦，看起来仿佛就像吃了三斤蜜枣一般。
二人心生疑惑，郡主平日里被蚊子咬了都得拿下人出个气，现在居然能容忍自己心仪的男子和其他女子做出如此不雅之事，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刚刚进屋的女子真的是她们襄芜城的箐榕郡主吗？
正百思不解的时候，忽见赵煜晗开门唤她们进去，本以为是要她俩收拾屋子，结果进了屋却看见赵煜晗坐在桌边朝她俩摆了摆手，示意她二人过去。
于是二人垂首走到跟前，盯着脚尖等候差遣。
赵煜晗见这两名婢女一高一矮，容貌虽不甚惊艳却也有几分耐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起身绕到二人身后，柔声问道：“看你们二人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为自己的将来做过打算？”
这两名婢女原本是在宫内伺候城主妾室的，想着再安安稳稳混上两年就可以回乡嫁人了，可去年碰巧被郡主看上了，这才纳入了郡主府。
郡主的脾性二人又怎会不知，自从进了这府上，二人天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走了霉运，连个全尸都不能保全。
好在郡主也是个喜新厌旧的，府里的下人也是三天两头地换。再加上也会有一些想卖乖取巧一飞冲天，不等招纳自己主动攀附的。
所以二人便想着守好本分，平安等到府中下人数量超出规格，就可以分回原籍了，故也从未奢望些什么额外的恩典。
赵煜晗见二人像个木头人一样低头不语，便先放出了一记响炮：“哎——我知道你们在这郡主府尤为不易，郡主虽待人宽厚，可毕竟身为郡主，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二人面不改色，可心里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暗忖这翼望少主不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眼睛还有问题。
她们郡主待人宽厚？
这都叫宽厚那江匪山贼都成菩萨佛祖了！如此看来他和廖箐榕都是一路货色。
赵煜晗看这二人稳如泰山的表情，继而又放出了第二记响炮：“我这人吧！别的优点没有，唯独见不得女子受委屈。看你们对郡主如此衷心，改日我一定在郡主面前为你们多说几句好话，让你们作为陪嫁永世跟随郡主。”
果然，那二人听赵煜晗如此说，瞬间就不淡定了，面露惊恐之色，赶忙跪地求饶：“谢公子大恩！奴婢尽心尽力只为服侍好郡主和公子，不敢有所奢求，如此大恩，奴婢实不敢受！求公子莫要向郡主提及奴婢，便已是莫大的恩典了！”
赵煜晗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故作惊奇道：“怎么？你们不想跟着你们郡主，尽忠一世？”
两名侍女闻言更加惊慌了，若是让廖箐榕知道了她们不愿意跟随她，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若是一辈子都跟着廖箐榕，那可比死还要可怕！
想一想横竖都是个死局，不如表明心迹，兴许还能绝处逢生！
只见矮个子婢女一咬牙，叩首道：“公子明鉴，奴婢只想安然度日，待到郡主有了新的婢女，便可放奴婢回乡。只求公子网开一面，权当奴婢是个摆设，奴婢只管尽心侍奉，未经公子允准，绝不敢再多言半句，求公子放奴婢一条生路！”
赵煜晗看这婢女个子虽矮，不成想胆子还挺大，脑子也挺灵光，于是又转头看向高个子婢女，问道：“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高个子婢女见问，连忙也学着旁边的婢女，磕头表明心意：“奴婢嘴笨，但奴婢也是这样想的，但求公子放奴婢一条生路！”
褚南欢在里间听着，真心叹服赵煜晗的手段之高明！目的达到了，还谁都不得罪，既落不下话柄，还送了人情。
话说这人真的来自现世吗？怎么在这里还能游刃有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赵煜晗见这两人还挺识相，也就放心了，于是趁热打铁，换了一副阴狠毒辣的面孔，蹲下身，握住高个子婢女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手中逐渐加力，语气阴冷地说：“若是如此，你二人便记好，从我屋子里出去的，要么是我的人，要么——就不再是人。”
高个子婢女早被吓得魂不附体了，面色惨白，双眼噙着泪，双唇连同牙齿都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一旁的矮个子见状，五脏六腑皆随之颤抖起来，收回恐惧的目光，忙不迭地磕头起誓：“奴婢记住了！奴婢这辈子，哦不，下辈子也不敢忘！”
赵煜晗这才将手松开，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轻蔑地说：“行了，起来吧。再去换一桶热水来，然后去下面找我的人取一套衣服，伺候里面的姑娘沐浴，然后给她换上。”
“是！奴婢这就去办，请公子放心！”
矮个子婢女听赵煜晗吩咐完，连忙磕头起身，拽起高个子婢女就开始收拾准备。
赵煜晗起身绕过屏风，来到里间，看见褚南欢正翘着二郎腿，拍着手，点着头，叹服不已地说：“高！实在是高！”
赵煜晗靠在门框，摇头苦叹：“太不容易了！有生之年啊！”
褚南欢闻言也不由笑开。
一时之间二人谁都没有搭话，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两名婢女进出倒水的声音。
看着赵煜晗双眸微垂的模样，褚南欢竟感受到了一丝独自茕茕的落寞。
想想他孤军奋战到如今，也着实辛苦。
“你现在就要进宫去吗？”褚南欢刚刚看他安排好了这边，猜他就是要走了。
“嗯。”
“不会有危险吧？”褚南欢想到了廖杭杰，等进了宫，可就彻彻底底进了人家的地盘了，可转念一想，又笑了笑，“噢！不过你有许睿。”
却听赵煜晗淡淡说道：“我不带许睿去。”
“为什么？”褚南欢有些诧异。
“因为你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