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猪人的谄媚姿态,孟焦伸出了那只被变异真菌感染的粗壮虎掌,歪歪头示意叫它察看。
见陌生“同类”态度骤然缓和,猪人长老心中顿时一亮,这凶神恶煞的家伙一定是有求于它,它的小命总算是有了保障。
努力直了直腰,挺了挺圆滚滚的肚子,猪人长老伸出手捧住虎掌,眯起眼睛借着火光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年龄,它有种莫名的自信,这片山林中没有什么问题难得住它。
就像孟焦能看到辐射波一样,猪人长老对生命的力量也是异常敏感,它很快就发现眼前的这只虎爪中潜藏着某种可怕的极具破坏力的生物。
每时每刻都在迅速繁衍的变异真菌正在汲取孟焦的生命力,在猪人长老的眼中如一支疯狂扩张的嗜血军队,见到这东西后,它那张信心满满的大长脸立即耷拉了下去。
猪人长老见过这东西,而且不止一次。
地底菌国的存在比猪人长老更久远,变异真菌像是从异度冒出来的梦魇,从产生后便不断扩张,若不是惧光性限制了它们的脚步,使它们不能肆无忌惮地蔓延向地表,它们可能早就成为这片森林的主宰了。
变异生物因为拥有强健的体魄,很早以前就被变异真菌盯上,凡是生活在这片区域的活的久一些的变异生物,没有一个不是谈菌色变。
猪人长老亲眼见过很多被变异真菌感染的生物,它们最终都行尸走肉般走进深渊,走进黑暗的地下菌国,不知所踪,其中不乏和它相识很久的一些老兽。
能从变异真菌的魔爪下存活的生物如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它们有的远走高飞,离开了这片山林,寻找拯救生命的方法,有的另辟蹊径,以自残的方式企图将变异真菌与自己分离,但这都治标不治本。
所有“同类”,在感染变异真菌后存活最久的,是一头异常强大的巨熊,它性情温和,和猪人长老结识多年,算是少数几个值得信任的朋友,这洞窟本就是那巨熊开凿的,原是巨熊的居所,后来被巨熊送给猪人长老了。
而凑巧的是,巨熊能在感染后还生存这么多年的秘密,恰恰与这洞窟息息相关,更巧的是,猪人长老恰好知道这个秘密,并且已经研究秘密多年,将自己的力量寄希望于其上,但它并不打算透露半点风声。
脸皮拉的老长,猪人长老摇了摇头,对孟焦表示不行。
它自然知道只要透露秘密就有可能拯救这头巨虎的生命,可它为什么要救?
猪人长老并不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个陌生的气焰嚣张的家伙好脸色,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义务帮这个忙,它打算将这个秘密隐藏起来,至于这头虎的死活,跟它有什么关系。
狰狞的虎头近在咫尺,孟焦炽热的鼻息喷薄在猪人长老的脑袋上,亏得这老家伙活的够久,见过的大风大浪够多,要不绝不能有这样过硬的心理素质,顶着死亡的威胁,还能强行隐瞒。
见猪头怪物摇头,再观猪人长老无可奈何的神态,孟焦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又一次希望破灭,它着实受到了不轻的打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回怕是走进迷宫里了,哪里有路?都是死路,哪里有村?都是空村。
收回虎爪,孟焦扫了猪人长老一眼,老家伙堪称实力派影帝,垂着眼角,几乎就要挤出两滴眼泪来,看这模样,似乎正在为雄虎的遭遇感到伤心,表情堪称惟妙惟肖,演技堪称天衣无缝,找不出一点瑕疵。
孟焦自然难以生疑,收回虎爪,神情失落,打算就此离开。
至于这猪人是如何养花,如何酿酒,如何造就这个部落的,它暂且不想理会了,现在它只想找个地方静静,没什么比一次次抱有希望然后又一次次被打落谷底更打击人的了。
晃了晃脑袋,随意扫了一眼洞窟,孟焦迈开的脚步微微一顿,它被一副壁画吸引了注意力。
这洞窟是巨熊送给猪人长老的,自然留有不少属于巨熊的无法抹去的痕迹,比如遍布整个洞窟上下的爪痕,猪人长老只有蹄子,是万万无法造就这样的痕迹的,况且它身材矮小,力量薄弱,踩着五米长的高跷都摸不到洞顶,怎么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在上下不平的粗糙爪痕上,覆盖着厚重的由植物颜料涂抹成的壁画。
那是为了答谢老友,在猪人部落日渐鼎盛后,猪人长老指使原始人绘制的,用来歌颂它和巨熊的友谊。
壁画的内容颇为丰富,从巨熊居住在洞窟,扩大洞窟,一直到将洞窟赠予猪人长老,猪人长老又以此为根据地建立部落,都有独立的篇章描绘。
得益于猪人长老种植的各种色彩艳丽的植物,这些壁画栩栩如生,色彩纷呈。
其中的猪人巨熊共饮图,篝火的温暖光芒,巨熊爪上罐中蜂蜜洒出的细节均被刻画了出来,堪称原始人画技的巅峰之作。
从这些生动的壁画中,孟焦不难看出,那和猪人勾肩搭背的巨熊正是将它按在地上摩擦的铜熊。
不久前它才与铜熊接触过,铜熊和它一样,也感染了变异真菌,但并未死去,看这壁画的描述,早在这个原始部落建立之前,铜熊便已存在。
这么久的时间,那熊都活蹦乱跳安然无恙,若说那家伙没有对付变异真菌的办法,孟焦是一百个不信。
既然铜熊有法子,和它朝夕相处相识许久的猪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硕大的虎头转了过去——除非,它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