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怀好意?因为自己是个妙龄少女?
柳勤伸手摸了下自己粘着头发黏糊糊的脸,摸下来满手灰,又低头看了看狼狈的毛衣,再抬头看向男人宽肩窄胯的完美身材,客观的说如果真要搞上一搞,自己怕是要倒贴钱吧?
男人仿佛看出柳勤地疑惑,闪到一旁,“算你有自知之明。”
说着,走到一旁冰箱,打开冰箱拿出啤酒,随手操起身旁的笔巧妙一戳,那瓶盖连着外面锡纸就被打开。
他并未倒在杯子里,而是直接对着啤酒瓶便喝了下去。
人的审美很功利——如果是个又矮又胖的丑男人,即便斯斯文文打开瓶盖倒入杯子,都会给人假惺惺的附庸风雅感;但对方是这么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哪怕再粗鲁的动作,也能散发出野性之美。
柳勤盯着这个男人,瞳孔不断缩小,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帅气,而是心底有种古怪的感觉——一种违和感。
哪里违和?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轻轻一口,喝了半瓶啤酒,男人扔下啤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双修长的腿交叉,“我这人最讨厌‘谢谢’两个字,我帮你可不是为了你对我说谢谢,而是希望得到有价值的东西,哪怕是没价值,最起码也得有趣,让我笑一笑。”
柳勤的瞳孔缩到最小——知道了!她终于知道哪里违和了!
“好,稍等。”柳勤挣扎着起身,也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啤酒,只不过拿的不是玻璃瓶装而是易拉罐装。
颜令挑眉,静静看着面前狼狈的少女的举动。
柳勤擦了擦罐口,拉开,一口气喝了下去。
冰冰凉凉的啤酒,瞬间将她的饥饿疲惫一扫而光,喝完后,打开冰箱又拿了一罐。
颜令微微皱了皱眉。
第二罐啤酒喝完,柳勤又喝了第三罐。
颜令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你不会想醉死在这吧?”
柳勤道,“放心,这种啤酒别说三罐,三十罐我也喝不醉,一百罐以上也许还有些希望。”
这回答实在超出颜令的想象,“吹牛。”
“不信?可以试试。”
“算了,”颜令见女孩三罐啤酒下肚除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外,确实没有任何改变,“为什么喝酒?”
“因为饿。”
“饿了就喝酒?”
“啤酒被称为液体面包,能量极高,是解渴又解饿最快的方法,我快速恢复体能才能回答你的问题不是?”
颜令下意识掰了掰手指关节,“你这回答,我还第一次听,算你有趣。不过我刚刚说过,我帮你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谢谢,我只要相应的回报。”
“回报我已经说了,房价要涨,既然你能住这么高级的酒店说明不缺钱,快去炒房吧,比实业赚多了。”
“我为什么要信你?”
“其实你早就信了。”
“哦?”颜令饶有兴致。
“如果你是个充满同情心的人,我醒来后你会问我遭遇、问我需不需要帮助,但是你没有,说明你这人没什么同情心。既然没同情心还一直耐心等到我醒来,只能说明你认为我这个人有价值,换句话说,我刚刚说的话,你认可。”
颜令缓缓收敛了面孔上的讥讽,“真没看出来,这么巧舌如簧。”
“我不是巧舌如簧,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补充了体力,柳勤也逐渐冷静下来,“既然先生你认同我的观点,我们继续交易,怎样?”
“呵,交易?你拿什么和我交易?”颜令越发有兴致。
柳勤将男人的不悦看在眼里,“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别在这种无关大雅的小事上浪费时间。当然,如果你对交易没兴趣只想和我耍嘴皮子,我们就不交易,我坐在这陪你耍一天,保证三个小时内不重复,重复一次我就不姓柳,改你姓。”
“柳?”颜令更加确信对方的身份,“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房间。”
柳勤虽然强做镇定,但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变,“信,但留下我,你会受益匪浅。”
“除了房价,还有什么?”
“未来二十年,除了房地产和互联网,其他经济都会衰落,尤其是传统行业!因为房地产的暴利,实业收益远远低于房地产收益,于是许多实业集团将资金投注在房地产中,有些人赚了有些人赔,更有些人因为资金链断而宣告破产。至于中小型企业,连年上涨的房租和人工,也压迫其不断萎缩。”柳勤虽然是重生的人,但重生不代表神仙,她也只知道二十年后大家都知道的东西,说不出什么可以惊天动地的大预言。
颜令脸色越发严肃,“如果你能让我相信,我就留下你,更会尽量保你平安,柳勤。”
柳勤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下意识伸手摸裤兜,她从来不会把身份证、学生证等证件放在身上。
颜令的面容阴冷,“我来,是买一具尸体。”
“……”
饶是镇定,柳勤双膝一软,也险些跪下来。
这人就是帝都的金主?
他买了尸体给谁用?
……好像确实是帝都口音!
怎么办?
他会不会把她杀掉?
如果说前一刻柳勤还担心男人会不会把自己交给龙哥,那么这一刻算是不担心了,毕竟龙哥只是中间商,人家消费者算是直接找到了原产地。
柳勤努力让自己笑容变得自然,“先生,我看您不像是迂腐不化、封建迷信的人,怎么还信那一套?您不觉得很可笑吗?人死了就是死了,难道您还相信有什么轮回、有什么投胎。”
“我自然不信,”颜令面无表情,甚至眼神中还有一丝不屑,“但他奶奶信,呵,他奶奶心疼英年早逝的孙子,所以找个妙龄少女配**。”
“他奶奶?”柳勤的心揪了起来,赶忙沉下声,“先生,如果我能验证自己未卜先知,您能不能将一切都告诉我!?”
“未卜先知?”颜令哈哈大笑,“女人果然都难以理喻,老的如此,小的也如此。你刚刚才说我不像迂腐不化、封建迷信的人,怎么,现在就觉得我会相信你的未卜先知了?”
柳勤也发现了自己的逻辑漏洞。
但现在漏洞不漏洞不重要,只要能救自己命,就算是宇宙黑洞她都接受。
视线飞速环绕四周,当看见某物时眼前一亮。
她快速过去,拿起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
颜令没阻拦,依旧静静坐在沙发上,实际上心里已经信了少女七八分,虽然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会信这个黄毛丫头。
柳勤打开电话,不断地转换频道找机会。
突然,她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画面上——这是央视五台,体育频道,而此时正在播出的是申奥直播,直播会公开投票以确定2000年奥运会举办城市。
2000年是个独特的节点,既是世纪之交,又是华国的龙年,龙是华国的象征,在华国人的眼里,龙年的2000年几乎可以算是华国的本命年。
因为这次申奥,华国做了空前付出,所有人都信心满满。
颜令视线虽然在电视机上,但余光却一直在柳勤身上,带着好奇和兴致。
“谢天谢地,”柳勤小声嘟囔了下,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先生,这个是申奥的全球直播,您认为华国会申请到2000年的奥运会吗?”
“会。”颜令虽然对什么奥运会没兴趣,但全华国人都认为华国势在必得。
柳勤点了下头,“很遗憾,华国没得到2000年奥运会的举办权,被西尼夺得了。”
颜令嗤笑,“呵,看你说得有鼻子有眼,我竟然还有些相信。”
“先生相不相信不重要,再过一会就会播出结果,如果结果如我所说,请再考虑下是和我合作,还是把我买回去配**吧。”柳勤放下遥控器,坐回地毯上。
颜令收回视线,看向电视机。
随后,两人再无对话,只有电视机里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播报声。
直播有几个环节,申奥大使演讲、各个申办城市自述、投票、统计投票、公布投票。
此时,申办城市自述环节刚刚结束,开始投票。
从投票到统计投票、公正,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颜令撇了一眼距离自己不远的少女,其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却又好像仅仅闭目养神。
颜令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女孩很有趣,“你可以去洗个澡。”
柳勤睁开眼,“谢谢,不用。”
颜令失笑,“你怕我对你怎样?放心吧,我不缺女人,凭你的外表,如果不是今天机缘巧合,我绝不会多看你第二眼。”
柳勤再次松了口气,“多谢先生的火眼金睛和品味高尚,但我不习惯在外洗澡。”
颜令嘴角微微抽了抽,“如果我是你,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逞口舌之快。”
柳勤知道对方误解,赶忙用一种自己今生今世最诚恳的眼神看过去,“不不,先生别误会,我不是讽刺先生,是真的觉得我长得不好配不上先生您这种高富帅,别说今天我要和您合作,就算是平时,我也绝不向您身边凑一步,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颜令微微挑眉,与柳勤对视,“自知之明?女人都是口不对心,我还没碰见过所谓自知之明的女人,只是藏得深罢了。”
柳勤点头,“这一点我也承认,这世上没有人能抗拒绝对意义上的诱惑,只是看诱惑力多少罢了。但我认为以先生这么完美的条件应该没无聊到跑来诱惑我这个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普通女生,除非先生得了什么绝症也打算配一段**。”
颜令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可以!哈哈,你可以!好久没碰见你这么有趣的人了。”
笑了一会,收回笑意,脸上带着明显讥讽,“从前我也碰见过清高的女人,说自己忠贞爱情不会被诱惑,我也是抱着膜拜的心思过去试试,谁知道还没到一个月就和男朋友‘性格不合’,真是令人倒进胃口。”
柳勤没接话,不喜欢这种侮辱女性的话题,却又不敢反驳。
正如对方所说,这个节骨眼,她可不能逞口舌之快。
颜令见柳勤没说话,却有种强烈的恶作剧欲望,更想刺激,“买尸体的是我奶奶,给我死去的弟弟配**,是该说你倒霉还是走运呢?你的名字和八字怎么就好巧不巧地配上?不过如果不是**,你怕是一辈子都高攀不上我那个弟弟吧。”
柳勤只觉无奈,“先生您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不想反驳,只是……无论您弟弟是死是活,我都没兴趣,我发誓!”
“那你对谁有兴趣?”
“我对谁有兴趣,是我的私事,”柳勤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被耗光,“抱歉。”
随后,两人便再无话题。
一个小时之后,最紧张的时刻到来了——奥委会主席开始宣布投票结果。
柳勤闭上眼,静静思索下一步行动,颜令则是眯着眼,盯着电视机。
结果出来了,果然,华国败了,2000年的奥运会举办权归西尼所有。
颜令睁大双眼,“是凑巧吧?怎么可能有人未卜先知?”
柳勤睁开眼——谢天谢地,她哪知道今天有直播?当时她想的是能看见个新闻之类的碰运气来个预言,谁知道碰见了申奥的直播?
只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柳勤命不该绝。
“你再给我预测一个!”颜令厉声道。
柳勤一本正经的瞎编,“先生您这话说得就有趣了,我承认我有时对未来有一些预测能力,但我毕竟是人不是神,如果我真是神,还会这么惨被人卖去配**吗?就算是从前皇帝身旁的天师,预测吉凶也得算个良辰吉日、沐浴更衣,您让我说预测就预测,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颜令再也坐不住,直接走到柳勤身旁,一把拽住柳勤的衣领将其拎起来,“我颜令这辈子最讨厌被人耍,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没去配**。”
因为被拎起来,柳勤能清楚看清高大男人的面庞。
面颊消瘦,剑眉浓密,一双眼有着东方人少有的深邃,同样眸子里也带着冰冷和戾气。
这不是个养尊处优的脸,更不是贵公子的气质。
突然,柳勤绽放出了一丝笑容,“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真要预测一下。”
颜令微惊,因为眼前的女孩越来越不真实,竟给他一种鬼魅感,尤其是她一双眼睛,干净透彻却又犀利无比,两人对视,她竟仿佛能将他看穿。
她明明那么狼狈,但散发的气质却平静又从容。
不知不觉,颜令放下了手,“你说。”
“你奶奶更喜欢你弟弟,不喜欢你,”柳勤一边说着自己的猜测,一边仔细捕捉着男人的神情变化,“或者说,你并不是你父亲原配的儿子。”
这个很好推理——男子的奶奶能大费周折地帮男子的弟弟买女尸配**,说明其不是个思想开明的老太太,甚至有着封建又迷信,而这种迷信的老太太一般对长孙都有独特的情怀,就算不宠爱,最起码也不会忽视,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真是养尊处优的豪门之子应该更喜欢红酒吧?就算不喜欢红酒也喜欢香槟,就算这个贵公子接地气喜欢啤酒,怎么可能熟练地用笔开瓶盖?这可是经常吃大排档人才会的绝活。
倒不是说贵公子都是端着,但只要不是暴发户,便有最基本的家教和气质,怎么可能拿起啤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喝?
司亦瑾就已经够接地气了,甚至连司亦瑾都说自己和贵族圈子格格不入,也没见他直接对着喝。
其三,男子身上的戾气!
这种戾气带着急功近利,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也带着对成功的渴望和极端目的性。
这种戾气她很熟悉,因为她也有!只不过她一无所有、寄人篱下,只能被迫把这进攻性压到最小,如果她有权有势,她敢保证自己的戾气绝不比男子的小。
突然,柳勤有个大胆地想法,她有冲动将心底的猜测说出来,但也知道很危险。
如果真说中,结果有两个——第一个是,男子恼羞成怒,当时便弄死她,拖回去配**;第二个是,男子意识到她的重要性,会保下她,从今以后就不用为了这狗屁**而烦恼了。
搏!
光脚不怕穿鞋的,她除了搏,也实在没别的资本了!
想着,柳勤无视男子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继续道,“先生,您该不会是私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