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勤勤?”
手臂的摇晃打断了柳勤的思路,也将其从沉思中拽了出来。
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
“怎么了?”柳勤问。
张希铭目光担忧,“刚刚亦瑾说,请我们去吃帝都特色烤鸭,但我认为姚香林应该好好休息,比赛之前就别折腾了,你觉得呢?”
姚香林则是拉着柳勤的手轻轻晃着,“没关系的勤勤,明天下午才比赛,再说晚上我不吃辛辣的食物就行,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张希铭用眼神警告柳勤——香林胡闹,你可别跟着胡闹,青歌赛可不是能闹着玩的。
柳勤看了一眼身旁姚香林,“烤鸭店离我们宾馆远吗?”
姚香林和蓝雨祁几乎要蹦起来,“太好了,勤勤同意了,勤勤万岁。”
“那个烤鸭店是连锁,最近的一个距离这里车程只有十五分钟,不远。”司亦瑾道。
“我们坐什么车?会不会太折腾?”柳勤问。
“不会折腾,我特意让我爸安排了个七座的商务,我们几个能坐下。”
“好,但九点之前必须回来。”柳勤顿了一下,“最多九点半,十点前姚香林必须睡觉。”
“没问题。”司亦瑾也很高兴,立刻打电话找司机。
姚香林拉着柳勤的胳膊,“勤勤你这好,我太喜欢你了,嘻嘻。”
张希铭面色不悦,“柳勤,你出来。”
“……”柳勤低声对姚香林道,“完蛋了,我要被训了。”
“他敢?”姚香林顿时就火了。
柳勤随张希铭去了另一个房间。
刚进房间,张希铭就急了,“明天就比赛,柳勤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就不怕比赛失误?”
“失误就失误,”柳勤满不在乎,“比赛是香林选择的,出去吃烤鸭也是香林选择的,她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人。”
张希铭目瞪口呆,“你疯了吧?就算是教育,也不能这个节骨眼教育,我们换个时间段好吗?”
柳勤噗嗤一笑,“笨蛋,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
“完全听不出来。”
柳勤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我现在确实顺着她,希望她有个好心情。在我看来,比赛和考试差不多,现在抱佛脚已经来不及,该有多少实力就有多少实力,剩下的便看发挥。早睡早起保证睡眠确实能发挥好,但心情更重要。现在姚香林虽然表现得嘻嘻哈哈满不在乎,但我知道因为姜越的事,她依旧耿耿于怀。”
“你会不会想多了?”张希铭问。
柳勤失笑,“青歌赛这么大的比赛,香林连礼服都没准备,你觉得心情好坏?”
“……”
“礼服的事你放心,我已经在电视台选好借出来,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让她心情好起来,所以,”柳勤顿了一下,目光坚定,“我决定在比赛期间,所有决定都依着她,不让她有一点点委屈,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但也希望能拯救一些。”
“……知道了。”张希铭也跟着叹了口气,“原本我以为,我很了解她,看来却不如你。”
柳勤起身,“初赛期间顺着她出去吃些美食,半决赛开始我不会放任她的,你放心。”
“知道了,那这段时间,你怕是得多陪陪她。”
“这个没问题,蓝雨祁就交给你和司亦瑾照顾,你们两人一定把蓝雨祁照顾好。”
“好。”
柳勤见交代得差不多,“那么今天就这么定,回头再有变动,我及时通知你。我们回去吧,出来时间久,怕香林胡思乱想,现在这妹子敏感得很。”说着,向门外走。
“等等。”张希铭叫住她。
“什么?”柳勤停住,扭头看过来。
“谢谢你。”
“……”柳勤翻了个白眼。
半个小时后,五个人乘坐司加派来的商务车到烤鸭店。
因为停车不方便,车子将五人送到后便离开,等五人用完晚餐再来接。
五个人定了个包厢。
雪白的桌布,精致的餐具,还有店里弥漫的淡淡菜香。
因为提前预定,所以不用等多久,烤鸭就被送了上来,工作人员将烤鸭片下,整整齐齐地码在鸭子形状的盘子里,配合陶瓷鸭头,鸭肉竟摆出了鸭身子的模样。
送上了烤鸭、鸭饼、鸭酱以及葱黄瓜白糖等等,工作人员便将餐车推了出去。
姚香林迫不及待地拿鸭肉蘸鸭酱卷了起来,一口下去,无比满足,“还是我们大帝都的烤鸭好吃,”之后对张希铭抱怨,“希铭你就不能听听我的建议,让阿姨在万家灯火也办上烤鸭,多好吃呀?”
张希铭嘴角抽了抽,“定位不一样,万家灯火以海鲜为主。”
谁家海鲜和烤鸭弄在一起?莫不是还要弄点披萨?
后面一句吐槽的话,张希铭没说出来,不想打击自己发小。
另一边,蓝雨祁家境虽然很好,但因为从小父母便很少与其互动,外加蓝雨祁偏执的性格,所以除了锦宜市外,实在没出过什么远门。
这个时候帝都烤鸭还没发展到祖国的角角落落,锦县是没有的。
“雨祁,你喜欢烤鸭吗?”司亦瑾轻声问。
“不知道,没吃过。”蓝雨祁答。
“我帮你卷个鸭肉。”
“不用,我自己来。”
“我帮你。”
两人旁若无人黏糊起来,张希铭这才想起来,还得照顾一个。
定睛一看,人家柳勤不仅吃烤鸭十分熟练,还知道用鸭皮卷白糖。
张希铭吃惊,“你吃过?”
“在电视里看人吃过。”柳勤随意道。
她还能怎么说?该不会说上辈子公司聚餐有幸吃过几次吧?该说不说,烤鸭真好吃。
“原来如此。”张希铭笑笑,“喜欢就多吃点。”
“好。”
最后,五个人吃了足足四只鸭子,成长期的孩子,食量都不小。
很快,晚餐到了尾声。
司亦瑾等人意犹未尽地聊天,柳勤则是不断看着表,“九点多了,我们回去吧。”
姚香林不肯,“勤勤,时间还早,要不然我们再出去逛逛,帝都的夜生活可好了呢。”
柳勤可怜兮兮道,“我也想逛,但这几天可能休息不好,头疼。”说着,看了张希铭一眼。
张希铭心中暗笑,但也配合演出,“我也是,头疼得厉害。”
姚香林听见朋友身体不舒服,也赶忙收敛,“好,我们回去吧,我带了感冒药,一会你们两人吃上。”
司亦瑾打电话给司机,很快,商务车停在饭店门口。
上车时,张希铭突然拉住柳勤,“也许你是对的?”
柳勤扭头一愣,随后笑了,“是不是发现,她懂事了?”
“是。”
“以后,她会变得更好。”
“我又想说谢谢了怎么办?”
“不许说。”柳勤白了一眼,就要上车,但刚爬上去就被拽了下来,“喂……你……”后面的话,卡在嗓子里,因为某人趁着她摔到怀中之际,飞快在她面颊亲了一下。
“……”柳勤。
虽有光亮的路灯,但因为车子方位的问题,某些角度还是略有昏暗。
这无声一吻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倒是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点,还好我在后面,否则你摔定了。”
“呵呵。”柳勤冷笑,飞快上车。
张希铭将柳勤送上了车,自己则是坐到了副驾驶。
司亦瑾和蓝雨祁一排,柳勤和姚香林一排。
上了车,姚香林关切道,“勤勤你刚刚怎么了?险些摔倒?”
柳勤眼神闪了闪,“是啊,头疼得厉害,今天晚上我怕是要早些睡了。你几点睡?如果你睡得晚,我就去雨祁房间。”
“不不不,我睡得早,勤勤你和我睡,我回去洗洗就睡了。”
“没问题。”
副驾驶的张希铭扭过头,好笑地看了柳勤一眼,用眼神道——你鬼主意很多嘛。
柳勤翻了个白眼——没你的多。
……
一夜好眠。
清早,柳勤醒来,看了看表,七点半,赶忙爬了起来。
“香林,你醒了吗?醒醒。”一边柔声唤醒姚香林,一边暗暗自责——糟糕,本来想再早点起床的,早知道定闹钟了。
姚香林听见柳勤的声音,揉了揉眼,坐了起来,“醒了,放心吧。”
“昨天睡得怎样?”柳勤问。
“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柳勤怎么能告诉姚香林,她半夜爬起来了一次,趴在名牌马桶上写了两张题纸,之后才又悄悄跑回来睡觉,也正是因为睡眠略有不足,所以早晨没按照预定时间醒来。
随后,两人便梳洗,到酒店吃饭,等九点的班车送两人到电视台。
姚香林自然不用说,是参赛选手,柳勤则是作为助手到了后台。
这一天上午是彩排,晚上才正式开始比赛。
当柳勤和姚香林进入化妆间时,周围人都在看两人,毕竟这么大的比赛,姚香林作为年纪最小的选手连个成年人助力都没有,竟来了两个小孩。
一些人提心吊胆,一些人等着看热闹。
化妆间很大,同时容纳十名选手和助力换衣化妆。
进了化妆间,姚香林便直接到了放着自己名牌的桌前,柳勤则是打开行李箱,取出礼服和配饰。
在衣架附近有蒸汽熨烫机,柳勤将礼服挂好,随后快速熨烫,手法娴熟。
周围人一边忙手里的,一边暗暗关注这两个小屁孩。
不一会,电视台的化妆师进了来,“有人需要化妆吗?”
问虽问,实际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么大的比赛,选手怎么可能不带自己的化妆师?别说固定的化妆师,便是配合礼服的妆容平也都练习了许多遍。
谁知,姚香林乖乖举手,甜甜道,“姐姐,我需要化妆师,麻烦您了。”
化妆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进了来,“好,你是姚同学吧?”
姚香林算是特殊身份,组委会提前打过招呼了。
“是的。”姚香林站起来,笑眯眯的,就如同“人设”那般乖巧。
三十多岁的化妆师对其印象不错,“你的助理呢?”不过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没助理,又换了个称呼,“谁陪你一起来的?”
姚香林伸手一指瘦瘦小小、看起来年纪更稚嫩的柳勤,“她,她叫柳勤。”
化妆师也惊呆了,“她?你就带了她一人?”
姚香林知道化妆师在担忧什么,“化妆师姐姐,您可别看勤勤年纪小,实际上……”
“好了香林,”柳勤打断她,暗暗对她使了使眼色,“知道你和姐姐投缘,等比赛结束后我们请姐姐吃个饭再聊,先化妆吧。”
姚香林意识到柳勤不让她再说下去,只能噘嘴作罢。
柳勤对化妆师道,“姐姐是这样的,原本香林也想带一位化妆师来,但我们临出发,那位化妆师却得了急性阑尾炎,于是把之前设计的妆容和我说了,让我转告给您。”
化妆师这才了然,“原来是生病,真是不巧,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姚香林同学化妆。”
“谢谢了。”两人齐齐道谢。
初赛是白色长裙,所以在妆容上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虽然姚香林需要清新的妆容,但清新只是风格而非真正的轻重,舞台妆没有淡妆,何况这个时代的摄像技术与十几二十年头的不同,依旧落后,一些特写抓不到细节,如果真的淡妆上阵那真与没化妆没区别。
底妆还是要有的,修容也有,腮红什么的都不差,只不过加重了眼线少擦了眼影,妆容看起来就淡雅许多。
很快,比赛开始了。
后台一片紧张,所有人严阵以待。
带着耳机的导播拿着名单,挨个叫名,被叫到名字的选手跑去排队等待演出等等,从流程上与在市台没什么太大区别。
为了秩序,靠近舞台排队的只有选手,选手所携带的助理只能在化妆间或者休息区休息,除非发生特殊情况否则不能到选手身旁添乱。
因为选手离开,化妆间瞬间就安静了许多。
没了之前的鸡飞狗跳,许多助理和化妆师甚至弄了茶和咖啡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众人的话题一般都围绕青歌赛,既想聊,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聊。
突然,有一人惊讶的发现,角落里姚香林的“助理”正在……做习题!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前台是青歌赛、后台做习题,这人心得多大?
有两人比较好奇,凑了过去。
“小妹妹,你是姚香林的同学吗?”有人问。
柳勤抬头看了一眼,回给对方一个礼貌性的笑容,“是的。”但说话完,立刻又低头开始写题起来。
“你是高中生吗?高几了?”
“姚香林的化妆师真的阑尾炎?不太可能吧,我听说她的礼服是刚刚你给选的,是不是姚香林出什么事了?”
“姚香林是不是……家里出什么问题了?不然这么大比赛,父母怎么没跟来?”
一群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柳勤只当没听见,依旧低头算题。
众人问了一堆,见小姑娘连理都不理,多少有些恼火。
就在众人即将恼火的前一刻,柳勤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无辜,“是我,高二了。”
众人以为小姑娘终于要回答她们的问题,便静下来聆听。
但小姑娘轻描淡写回答完一个问题后,又低头算题起来。
“……”众人。
众人将问题重新问了一遍,但小姑娘依旧算题不说话。
众人再次要恼火,而就在众人恼火的前一刻,柳勤抬起头,“她家里没有问题,父母感情很好,只不过爸爸出差,妈妈是医生很忙,只能我陪。”
说完,就低头答题。
就这样反反复复——众人问完问题等回答,等了好一会要发火,小姑娘抬头回答一个问题,众人再问,又要发火,小姑娘再回答一个问题。
反复几轮,众人也没了八卦的心情,很快便散了。
大家怎么能想到,看似单纯无辜的小姑娘将她们心思揣摩得透透的!柳勤就是踩在众人耐心的底线来消磨她们的兴致,最后既不得罪她们,又让她们知趣的离开。
比赛如火如荼。
表演精彩绝伦。
前台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和选手美妙的歌声时不时传到后台,众人都忙于打听各种信息,唯独柳勤写完了一页又一页题纸。
柳勤难道不关注比赛吗?
确实不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