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丽笑道，“是呀，司亦瑾说你肯定吃到更好的东西了，你中午到底吃的什么？”
“额……”这个要怎么回答。
“说嘛，我们的好奇。”闫月也凑了过来。
柳勤偷偷对张希铭递了个眼色——怎么办？要不然我直说？
张希铭会给她一个不以为意的眼神——随便。
最后柳勤道，“蛋炒饭。”
包厢里静了一下，“什么？蛋炒饭？搞没搞错？来万家灯火一次就吃蛋炒饭？这里可是万家灯火，不是我们学校外面的小饭馆！”路兰兰等人暴躁了。
柳勤一时语噎，不知如何解释，“那个……蛋炒饭也……挺好吃的。”
“再好吃也是蛋炒饭，里面还能加黄金？”
“里面有胡萝卜、虾仁还有鱿鱼，咳……”还有神秘配料，柳勤没说。
“拜托，胡萝卜在哪吃不到？虾仁鱿鱼？你知道刚刚我们吃的虾多大吗？和我的手掌差不多大，听说是寒带进口，可惜你没吃到。”
一群人怒其不争。
再看张希铭，脸色很难看。
柳勤苦笑，好在后来大家不忍心打击柳勤，岔开了话题，毕竟没吃到万家灯火酒楼的大餐实在太惨了，大家怎么忍心打击？
很快，司亦瑾回来，站在包厢门口没进来，“可以了，大家出来吧，”又补了一句，“那些没喝完的饮料愿意带就带着，一会回教室继续喝。”
几名女生开开心心地带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张希铭突然靠近柳勤，低声问，“你觉得蛋炒饭好吃，还是那桌上的东西好吃？”
柳勤嘴角抽了抽，“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
“回答我，哪个好吃？”
“……”柳勤无奈，“蛋炒饭。”
张希铭笑开了，快走几步追到司亦瑾身旁，和六班篮球队的几个人开始讨论米国的球星起来。
柳勤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幼稚。
……
本以为这一天就如同往日，按部就班的平静，但当柳勤回到班级时，就嗅到了一股子诡异。
班级里有几人偷偷议论着，倒不是说大家不能议论，而是这些议论的同学都是平日里八卦得最狠的几人，而且他们议论的时候眼神都时不时偷瞄柳勤。
柳勤不动声色，只当自己没看见，但心里早有了嘀咕。
一边装成若无其事地掏出书开始看，准备下午第一节课，一边暗暗思忖这要派谁打听一下——路兰兰和张梦伊吗？她们两人平时和她走得就近，会不会被防备？孟丽和闫月吗？虽然两人和她是一个寝室，但许多同学不知道。
没错，应该让孟丽和闫月来。
就在柳勤准备找闫月时，突然有一人跑了过来，蹲在柳勤桌子一旁，“柳勤，你和我说实话，雨祁到底做什么去了？”
竟是邓倩。
柳勤一时语噎，犹豫着要不要将蓝雨祁艺考的事儿说出来。
邓倩也是个急性子，“刚刚不知从哪传来消息说，雨祁这几天是去市里参加培训，要报考时装表演专业，真的假的？”
柳勤吓了一跳，“谁说的？”
“大家都在说，我听到后也吓了一跳，是真的吗？”
柳勤看向司亦瑾，寻求帮助。
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司亦瑾的智商紧急上线，对邓倩道，“是啊，她就是准备报考服装表演专业，有什么疑问。”
邓倩愣住，“没……没什么疑问，只是消息来得太突然，既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了。”
发现气氛很紧张，柳勤挤出一抹笑，“这是雨祁第一周去上课，还不知道是否适应，所以便没公开，本来打算下周一公开的，一会如果有人问，麻烦你帮忙解释一下。”
“这个没问题，”邓倩也松了口气，“嗨，实际上想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服装表演专业吗？也不是偷鸡摸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柳勤扭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八卦或者已经八卦完了的同学，叹了口气，“如果大家都这么想，就不会这么偷偷议论这么久了。”
邓倩走后，司亦瑾立刻变了脸，“柳勤，你跟我过来。”说着起身就走。
柳勤没多问，跟了过去，贺一凡见两人出去，也默默跟了上。
走廊拐角的小空间，轻车熟路的司亦瑾和贺一凡两人进来后便熟稔地坐在了水泥台上。
“事情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透露的？蓝雨祁准备报考服装表演专业的消息，你们透露过给谁？”司亦瑾劈头盖脸便问道，哪还有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贵族公子模样？
“只有路兰兰和张梦伊知道，还是雨祁自己说走的嘴，我专门叮嘱过两人不要透露出去，”柳勤半蹲在地上，垂着眼，面无表情，“我认为不会是她们两人。”
“我也认为不是她们，”一直旁听的贺一凡也发了言，“中午时我们在一起吃饭，她们根本没时间传播这种小道消息。如果她们是前几天传播出去，那流言也不会今天才传开。”
“那是谁？”司亦瑾急了，额头青筋暴起。
整整一分钟，小空间满是死寂。
柳勤缓缓抬起眼，“还有一人知道。”
“谁！？”
“班主任崔明泰。”
司亦瑾和贺一凡两人震惊——对呀，蓝雨祁要去市里学习专业课，第一个告诉的，就是崔明泰。
“你是说班主任透露？”司亦瑾变了脸色，“虽然你们两人和班主任关系不好，但崔老师好歹是个堂堂男子汉、还是我们班主任，应该不会这么对待自己学生吧？”
柳勤再次垂下眼，没回答，好像在思考。
司亦瑾和贺一凡两人面面相觑，却发现两个大男生还没有一名女生冷静。
突然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紧接着听见女生的声音，“他们在这里！”
不是别人，正是张梦伊。
紧接着两名女生钻了进来，“勤勤，你们在这，发生大事了你知道吗？蓝……”
“没什么大事，”柳勤缓缓道，平静地打断，“不就是泄露了蓝雨祁想报考专业的信息吗？实际上就算今天不泄露，早晚有一天公开。再说，报考服装表演专业很丢人？模特也是正当行业，既然全日制高校设立了课程，便说明被国家承认、光明正大。”
柳勤一番话，众人醍醐灌顶。
路兰兰一拍额头，“哦对呀，我刚刚是怕个什么劲儿？不是很正常吗？”
柳勤一翻身，直接坐在了地上，歪着头，“气氛是个很有趣的东西，在某些气氛下，人能发挥出超过实力的能力；但相反，在某些气氛下，人们会逐渐变得胆小、胆怯，再加上一些流言蜚语，能将人活活压死。这就是，人言可畏。”
四人见柳勤突然话锋一转，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柳勤抬眼看向贺一凡，“现在我问你们个问题，你们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众人，“你问。”
“你们觉得，贺一凡准备报考京华大学可笑吗？”
路兰兰和张梦伊相视一望，而后道，“不可笑。”
“你们觉得，我准备报考京华大学可笑吗？”
两人想了一下，“好像也不可笑。”
“如果两个月前的柳勤说要报考京华大学，你们觉得可笑吗？”
“……”张梦伊想了想，“说真的，可笑，我会认为你不自量力、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柳勤点头，“没错，两个月前的我如果报考京华大学，外人只会认为我不自量力；但两个月后的我用进步幅度证明了自己能力，虽说距离京华大学的分数线还有不少距离，但最起码听着不太可笑。”
司亦瑾了然，“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某些人刻意传播这个信息，就是要用‘不自量力’这个舆论给蓝雨祁造成压力，让她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敏感，最后甚至不愿来学校这个满是压力的地方，对吗？”
“对。”
“那怎么办？”
“先别急，听我再给你举个例子”柳勤眼神却冰冷，“无论是二高还是其他学校都在打击早恋吧？在这种气氛下，大家认为早恋是一件丢人的事儿，好像早恋了就会偷食禁果、就会发生什么其他不可思议的事，但然而呢？当心态摆正以后，恋爱就是恋爱，只是人生理很心理发育到一定程度的正常诉求，就好像喝水多了想尿尿、吃东西多了想拉屎一样。一班的姜越和姚香林公开恋爱，但因为实力强，所以老师们拿他们没办法，他们两人内心强大到不在意老师们的眼光、学生们看法，所以不被这种‘反早恋’气氛影响。”
四人好像多少理解了柳勤的意思。
“勤勤你的意思是，要雨祁自信起来，不被这种气氛打倒？”
柳勤失笑，“按照道理是应该这样，但刚刚扭转人生的雨祁已经很辛苦，我不愿再把这个任务压在她身上。”
“那要怎么做？你说需要怎样，我做！”司亦瑾急了，几乎是吼出来的。
路兰兰和张梦伊吓了一跳，偷偷交换了下眼神。
柳勤没直接回答司亦瑾，继续平静道，“蓝雨祁准备报考服装表演专业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处理得不好，反倒会成了她的负担，雨祁这个人，看起来冷漠高傲，实际上极为敏感，所以，这件事必须要重视，一定要在周一之前解决！”
柳勤的声音越来越冷，带着一股子狠意。
路兰兰等人不寒而栗，“勤勤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要找到消息的根源？”
“找是要找，但找到能怎样？骂他一顿？揍他一顿？”柳勤摇头，随后目光投注到了贺一凡身上，“接下来，我需要我们班学习委员的帮忙。”
贺一凡一愣，周身一僵，“好，你说，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去做！”但随后，又低声道，“我这学委……实际上是班主任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安在我头上的，我从来没履行过学委的职责。”
柳勤勾唇一笑，“之前没履行，不代表之后不履行。”
贺一凡目光坚定，“好，你直说吧。”
“一会我们回去上课，一旦下课你就立刻大声宣布，让大家留在教室里，说学委有事要公布。”
众人不解——有事公布？公布什么？难不成公布蓝雨祁要报考的专业，化被动为主动？
“好。”贺一凡哪干过这种抛头露脸的事？内心是打怵的。
但为了柳勤，他也是豁出去了。
“之后你就关了教室门，一个人也不要放出去，让大家交上一张纸，纸上写自己的名字和最憧憬的学校和专业，不用衡量什么实力只求写出心中愿望。”顿了一下，柳勤缓缓说了一句，“还有，你要大声说出一句话——如果你们连想都不敢想、白日梦都不敢做，那么还敢做什么？趁早别努力了，没有梦想和目标的人就如同无头苍蝇，飞不远。”
众人震惊。
贺一凡嘴巴动了动，“你……说的对，没有梦想和目标的人如同无头苍蝇飞不远。柳勤，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噗！”柳勤忍不住笑了起来，“拜托，别那么夸张好吗？这就是个鸡汤而已，算什么一课？”
“不，勤勤你说的对，如果连白日梦都不敢做，还努什么力？还谈什么梦想？什么叫梦想？不就是暂时达不到却心中憧憬的吗？”张梦伊被煽得热血沸腾。
路兰兰眼神闪了闪，低声问道，“勤勤，你理想的大学和专业是什么？”
柳勤怔住——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略尴尬！
刚给人家灌鸡汤，自己却是个没梦想的咸鱼。
“京华大学。”一字一句，慢慢吐出。
四人惊讶。
最震惊的莫过于贺一凡，“真的？柳勤，你真要考京华大学？”
柳勤开始一本正经的吹牛x起来，“当然，我们华国广大学子们，除了国外着名大学和国内顶尖专科院校，自然都想考京华大学了。我想都想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贺一凡激动起来，“好，太好了！”
如果不是了解，柳勤真会以为贺一凡在嘲笑她，“你们呢？”
路兰兰道，“我想考帝都师范大学。”
张梦伊道，“我的目标是帝都体大。”
都是顶尖学府。
柳勤问司亦瑾，“你呢？”
司亦瑾眯着眼，“帝都服装学院。”
“……”柳勤嘴角抽了抽，因为服装学院正是蓝雨祁要报考的学校，“时间紧迫别胡闹好吗？说认真的。”
司亦瑾耸肩，“就是认真的，你知道我们家以什么起家吗？就是以服装零售起家，虽然现在主业是房地产，但我们老司家的人不能忘本不是？所以我得去好好研究下服装，考服装学院有什么不对？”
“……”柳勤突然觉得这位老哥是在砸场子，“算了，就这么定了。”
路兰兰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煽动大家都报那种遥不可及的目标大学，在浮夸的气氛下，雨祁准备报考服装表演专业的事也没什么稀奇了是吗？呀！柳勤你太聪明了，就这么轻轻松松化解风波！”
柳勤哭笑不得，“聪明？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聪明，也都是赶鸭子上架子罢了，无论如何，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雨祁。”说着，暗暗捏紧了拳头。
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她的耐心真的消磨殆尽了。
路兰兰又想到一个问题，“哦对了勤勤，一会我偷偷写纸条给孟丽她们，让她们也好好发挥一下，哪个学校悬乎就写哪个。”
柳勤失笑，“好。”
“我们篮球队的任务交给我了。”司亦瑾自报奋勇。
“没问题。”
正在这时，上课铃响了，下午第一节课开始。
“我们快回去上课，”柳勤起身，在走出小空间时，又忍不住叮嘱了下，“一凡，一会看你的了！”
贺一凡微怔——这是柳勤第一次这么亲切地称呼他，平日里要么是贺一凡同学、要么是贺同学、要么是贺一凡，却第一次称他的名字。
心情很好，没由来得好。
“你放心吧。”打了鸡血的贺一凡别说跑去抛头露面，就是现在到操场上跑个长跑也是愿意的。
……
一晃，第一节课下课。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五个人里唯一一个的能静下心认真听讲的只有柳勤一人，其他几人各有心事。
贺一凡自不用说，一想到下课就跑到讲台上众目睽睽宣布事情，手脚便冰凉；但同时一想到这是为柳勤办事，柳勤亲切地称呼自己的名字，又很激动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