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柳勤在四叔家门前转悠,想着办法,正好让四叔柳文华看见了,“你找谁?诶……是勤勤?是勤勤吗?你在这做什么?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别怪柳文华认不出柳勤,实在是今天的柳勤和往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平时的柳勤浑身脏兮兮,穿着肥大的校服,走路低着头。但今日的柳勤却穿着干净清爽,纤细的四肢在轻薄的夏季校服中,阳光又青春,干净的头发被松松地扎成马尾,带着一种懒散的随意,却又令人舒服。

如果不是自家亲人,柳文华怎么也不相信面前清爽的少女是自己的侄女。

因为柳文华的一句问话,柳勤的喉头竟然噎了一块东西一般,“四叔,是我。”

上一世,四叔对她也很好,每一次见面都笑眯眯,只是四婶却是个泼辣户,只可惜,四叔和四婶一直没孩子,成了遗憾。

柳文华放下牙刷,高兴地出来,“勤勤今天收拾得干净,女孩子家就应该这样,”而后语调一转,压低了声音,“孩子,你到底碰见什么困难了,告诉四叔。”

“……”柳勤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

“快说吧,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事。”

柳勤叹了口气,眼神挣扎,“四叔,我想和您借五元钱。”

柳文华愣了一下,而后小声道,“你站这等着,四叔偷偷拿钱去,你知道你四婶过日子精细。”

一时间,柳勤不知如何回答,“谢谢。”虽然想婉拒,但这五元钱必须要拿。

就这样,柳勤在门外等了好一会,才见到柳文华偷摸摸地出来,塞给她五十元钱。

柳勤一愣,赶忙拒绝,“四叔,我只借五元钱,不要这么多。”

“你拿着吧,和你四叔客气什么?也不用你还,快走快走,一会让你四婶看见就,咱爷俩就完了。”

本来略有悲伤的一幕,让柳文华这么一闹,柳勤竟然想笑出声,“好,四叔,我现在确实急需钱,我就先拿着了,回头一定会还你。”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里传来老四媳妇林秀海的声音,“文华呢?刷个牙人哪去了?快回来,吃饭了。”

柳文华和柳勤打了个招呼,就进了院子。

柳勤站在门外很久,其实她想问问奶奶怎么样,四婶怎么样。

从前的她自卑、敏感,心里阴暗又扭曲,但重生一次豁然开朗才发现,她还有亲人。

虽然不像父母那样的至亲,但有时一句问候,一个帮衬,也比孤单好很多。

她深深看了一眼四叔家,随后向学校走。

……

纵使有了钱,但柳勤也不想浪费,依旧步行去学校。

大巴车车费五毛,但五毛钱也能买两个包子了。

走路时柳勤也没闲着,手里拿着语文课本,背了一篇《滕王阁序》,“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

抬眼,却正好看到金色的朝阳倾泻在县城古城墙上,让她忍不住幻想一千年前的锦县,搞不好是一番华贵锦簇的场面,笑了笑,继续背诵。

当一个小时候到达学校时,《滕王阁序》已经完全背下来,顺便还啃了两个包子。

正好八点钟,虽然是暑假,但高二和高三的学生还得前来补课。

学生宿舍依旧开放,铁质围栏的校园内,几个寝室忘了关窗子,天蓝色的窗帘竟然飘了出来,勾起柳勤的回忆。

她想起,上辈子她十分羡慕留校住宿的同学,能生活在干净整洁的宿舍,不用每天步行两个小时往返,更能吃到食堂丰富美味的饭菜,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要赚钱,一定要赚钱!

但如何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赚钱,却是难题。

……

当柳勤来到教室门口,习惯性的进入教室,竟被人拦了下来,是一名叫孟丽的女生。

“同学,你找谁?”

柳勤皱了下眉,随后才想到自己外表的改变,“我是柳勤。”

孟丽一愣,“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丽,我是柳勤。”柳勤淡淡笑道,“今天太热,我就没穿秋冬校服。”

孟丽惊讶地大叫,“什么?你是柳勤!?”

因为孟丽的声音,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

却见,教室门口一名纤细少女亭亭玉立,她头发不是很黑,是天然的深棕色,在脑后随意扎了个马尾,刘海和双颊散落着碎发,她的五官精巧,有着尖尖的下巴,一双又大又清澈的双眼像宝石一般璀璨。

身材虽然干扁,但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从来也不稀罕什么前凸后翘,最吸引人的是她裙摆下面的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因为过于消瘦,那一双腿没有一丝肉,虽然细得可怜,却如同漫画中的少女一般,很卡通的感觉。

这人真是柳勤!?

虽然不能说多美丽,但却别有一种少女的清爽气质。

柳勤就在众人惊讶加惊艳的目光中走向座位,来到她专属的“垃圾位置”。

第一堂课是历史课。

历史老师孙老师三十多岁,长发,带着无框眼镜,声音十分温柔。

孙老师拿着课本进了教室,打开课本和教案,一抬头,看到角落里的柳勤,好奇地问道,“最后一排的那位同学,你是新转来的吗?”

柳勤站起来回答,“孙老师好,我不是新同学,我一直在高二六班,叫柳勤。”

孙老师也是愣住,扶着眼镜多看了几眼,“你是柳勤?之前一直在这个班?”

“是的。”

孙老师点了点头,嘴里嘟囔,“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收拾收拾,还挺像个样子。”随后就言归正传的上课起来。

这一学期讲的历史教材,昨夜柳勤都翻阅过了,最近两天讲的课程更是专门背过,既然内心已选择了文科,自然就要开始着手准备。

她的目标不是期中考试、期末考试,而是两年后的高考。

柳勤竖起耳朵,视线盯着课本,尽最大努力不漏掉任何一个字,有些是历史老师口述而课本上找不到的知识点,她就快速记在本上,更是标明在第几课时老师随口提到。

突然,孙老师放下书,“柳勤,站起来回答问题。”

正在埋头记录的柳勤一惊,赶忙放下笔站了起来,“到。”

“你来回答一下,商朝政治制度的特点。”

见柳勤被提问,同学们的视线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准备看好戏的,还有个男同学直接吹了一声口哨,紧接着引起哄堂大笑。

孙老师用黑板擦狠狠敲了敲黑板,“谁吹的口哨?给我站起来!”

不一会,一名叫尹强的男生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老师,刚刚吸了口气,不小心就吹了出来。”

孙老师叹了口气,“你们是学生,不是地痞流氓,好好的吹什么口哨?这种状态,难道是迎接高考吗?”

突然,角落里有个傲慢的女声,“孙老师这话说得不对了,地痞流氓怎么了?地痞流氓也是个职业,香一港的古惑仔还拍电影呢,行业不分贵贱,有可能当老师不如当流氓赚的多。”

课堂上顿时雅雀无声,因为说话的是蓝雨祁。

这种十八线的小县城治安必然不如大城市,蓝雨祁就是锦县二高有名的大姐大,如果她只是小太妹就算了,蓝家背景很复杂,就是当地官员都不敢轻易招惹,按照蓝雨祁家里的条件,本应该去一高或者实验高中,两个高中校长想尽了办法才将她留在二高,送走了一尊不好惹的大佛。

孙老师脸色一白,竟不知道回答什么。

说多了,只怕招惹了蓝雨祁;但不说话,又觉得下不来台。

就在孙老师犹豫的时候,却听见一道平静的女声,“第一,以商部族为中心的内外服联盟;第二,弥漫着神权色彩;第三,商王对附属国的控制力有限。”

是柳勤。

柳勤的声音本就悦耳,加之普通话很好,对答流利,听着她的回答竟好像一种享受一般。

但享受不享受不重要,重要的是解了孙老师燃眉之急。

孙老师也有了一个台阶,暗暗松了口气,“回答得很好,坐下吧。”而后看了尹强一眼,“尹同学也坐下吧,下回不要乱吸气了。”

柳勤和尹强同时坐下,孙老师继续讲课起来。

在一帮痞子同学的包围下,蓝雨祁斜着眼睛,冷冷盯着记笔记的柳勤,最后发出了一声冷哼。

靠着窗子的第二排,苏若馨将蓝雨祁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白了一眼,紧接着柔媚的将耳畔的碎发掖好,淡笑好似岁月静好。

下课时,孙老师犹豫再三,“柳勤同学,你过来一下。”

正在抓紧时间预习英语单词的柳勤赶忙放下书,出了教室,孙老师将柳勤叫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子旁,“虽然你今天是一片好意,但下回别正面和蓝雨祁有冲突,也尽量避着她走。”

柳勤心中感激,“谢谢您孙老师,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孙老师点了点头,“我看你今天的变化很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变了就好,人还是要上进一些,不能自暴自弃。”

柳勤点头,“是,我知道了。”

孙老师见柳勤谦逊的模样,对其越来越改观,“以后历史上如果有什么不懂,就去办公室找我。”

“好,谢谢你,孙老师。”柳勤很是诚恳。

于是,孙老师便拿着课本回了办公室,柳勤也转身回了教室。

当回教室时,饶是自认经历生死十分淡定的柳勤都忍不住皱了眉毛,因为一伙平时不三不四的学生围在她的“垃圾座位”旁边,而坐在她位置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姐大蓝雨祁。

却见蓝雨祁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拿着笔在柳勤的书上乱花着。

柳勤心底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但也知晓以自己的实力根本对不过蓝雨祁,她慢慢走了过去,一抹笑容,“我在这坐了一年,怎么也没想来能赏脸来我座位上的会是蓝同学。”

蓝雨祁面色一冷,目光挑衅,“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别人不稀罕来我这里,你是第一个来的。”说来也可笑,柳勤对班上许多同学都不喜欢,毕竟他们都曾欺负过柳勤,却唯独大姐大蓝雨祁没欺负过她。

也许是前世的柳勤太弱了吧,弱到提不起蓝雨祁的兴趣。

蓝雨祁冷笑一声,用笔在她书上戳着,“之前没发现,你还挺油嘴滑舌的,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吗?”

“知道。”

周围小喽喽惊讶,原本以为柳勤还能装一装、撑一撑,没想到竟然这么大胆。

“呵,你说。”

“因为刚刚,我让你觉得不舒服,让你觉得下不来台。”

蓝雨祁勾唇将柳勤的笔狠狠一戳,发出了很大声音,“你打算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柳勤问。

周围小喽喽齐齐倒吸气。

蓝雨祁缓缓站了起来,“呵,胆子挺肥。”

还未等蓝雨祁说完,柳勤就说,“要和我单挑?”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一旁已经有个女生大喊了一句,“你也配和蓝姐单挑?”

柳勤轻轻撇了那女生一眼,“蓝同学的奴才真没规矩。”

蓝雨祁愣住,随后噗嗤笑了出来,“话说,我还第一次发现你有点意思,行啊,就凭你这点意思,姐姐我就和你单挑,正好很久没练练身手了,走吧,学校后院。”

整个教室的同学都震惊了,大家甚至都顾不上幸灾乐祸,开始替柳勤担心起来。

打架不可怕,但蓝雨祁这种对手才可怕。

如果打输了,就挨揍。如果打赢了,麻烦才大,蓝家强大的背景绝不会放过那人。

换句话说,和蓝雨祁打架,只能输不能赢!

“今天不行,两个月后。”柳勤道。

“为什么要两个月后?”蓝雨祁冷笑,“你以为这事儿还能拖黄?”

“我压根就没想拖黄,”柳勤伸出胳膊,胳膊最粗的地方没比其他女生的手腕粗多少,“我现在营养不良,走路都喘粗气没法打架,让我调养下身体,给我两个月时间。单挑嘛,不说旗鼓相当,最起码也不能打个木桩吧?现在打,你就相当于打木桩。”

“……”蓝雨祁还第一次碰见这种选手,有了兴趣,“行啊,就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对身旁的喽喽,“我们走。”

一堆人浩浩荡荡就离开了。

因为蓝雨祁等人的离开,周围气温好像提升了一些温度。

蓝雨祁最讨厌语文课,正懒洋洋地和周围喽喽商量逃课去哪玩时,却听见有人喊她,“蓝同学。”

“干什么?”蓝雨祁问。

柳勤将笔拿在手心摇了摇,“书就算了,但笔坏了,你得赔。”

喽喽们倒吸一口气——见过不怕死的,但这样找死的人真少。

“你……”蓝雨祁咬牙,捏了拳头,却在这时,正巧有个男同学进了教室,她赶忙变了脸色,“不就是一个笔吗?赔给你两个。”说着,掏出自己笔袋,随手拽了两支笔扔了过去。

柳勤二话不说,眼疾手快地接下了两支笔,仔细一看,一支是岛国出品,一支是棒国出品。可惜了她不会打口哨,不然真想吹个口哨,因为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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