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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长命锁(1 / 1)

古今几多硝烟滚滚来。

凶煞恶鬼,皆随长河落日飞。

忠良逆贼,也曾共度相思崖。

女娲补天夸父追,巾帼几时输须眉?

罗恕牵来两匹高头大马,长缨轻巧地跃上马背,他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五万将士。不得不说,他们心中的憋屈,此时无处诉说,西北军几时变得如此窝囊,守在琊龙江畔,风吹日晒,面如死灰?

罗恕冲他们坚定地点点头,此番去,他要为部下创造一个能让血肉横飞的战场,让他们在那里,打下属于他们自己功勋,造就子孙后代传颂不息的荣耀。

他能看出将士们眼中的渴望,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军队与山贼的最大区别。前者可以为荣耀放弃生命,而后者,能为生命放弃一切。

当川南城外森严的戒备映入罗恕的眼中时,他的心中顿时激荡起一股汹涌的热流,这是热血流过脉络,豪情生于胸腔的澎湃。罗恕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的对手,怕他太强,又怕他太弱。

如此看来,刚刚好!

长缨侧头看见罗恕因激动而显得通红的面庞,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你何必如此兴奋,此番前来,你只是来保护我的......”

罗恕颔首说道:“我知道......公主,等咱们从这里出来后,罗恕请求公主同意,率军与川南一战!”

长缨打马缓缓前行,问道:“你对战争就这么渴望?”

“此战必将载入史册,罗恕保证,不伤川南城百姓一根头发!”

“呵......”长缨仰着下巴环顾了左右两山,“这些守军,哪个不是百姓出身?”

罗恕挠挠后脑勺,与长缨争辩,天下恐怕没有几人能赢得过。他禁声不言,跟着长缨来到护城河下。

这是他第二次近距离看到发着闪闪金光的火铳,其威力也早在泗水,他已领略过了,不得不说,无人能敌。

而城楼上的一个身影,却比这火铳还要令他错愕百倍。

她就是自己少年时的青梅竹马,青年时的相思成灾。

只一眼,罗恕胸中的金戈铁马,顿时化作了河界的长河落日,静谧祥和,悠闲温顺。

陈萋萋站在城楼上翘首,见到长缨,两面桃花腮楚楚投情,一双含笑眼脉脉送意。

“快放吊桥......”陈萋萋熟悉的声音,一如当年二人策马河界沙场,追逐一只落荒而逃的野兔,挽弓一抹羞红西天的彩云。

长缨微笑着朝陈萋萋点头,夹马走上吊桥,“哒哒哒”的马蹄声,每一声都重重地击在了罗恕的心脏上。

“公主......”陈萋萋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沿着城楼长长的阶梯小跑着来到长缨的马前,双手轻轻扶住她的小腿,“妹妹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时,她侧头看到了罗恕,而罗恕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

好久不见,陈萋萋已然褪去了少女天生的羞涩,取而代之的是少妇风情万种的娇美。

“罗大哥......”

罗恕记得,她已有将近十年,没有唤过自己大哥了——从她懂事的那年开始。

“你也来了......”陈萋萋笑着,微微屈膝颔首。

罗恕似推金山倒玉柱,“通”的一声跳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贴于额前:“末将见过小姐!”

“罗大哥,赶紧起来,你已身居元帅之位,岂能如此拜我......”陈萋萋一边将长缨搀扶下马,一边小声对罗恕说道。

长缨站到陈萋萋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将樱桃小嘴凑到陈萋萋耳边低声说了两句,罗恕只见陈萋萋颊上飞起两朵红云,眉眼弯弯,看着长缨点点头。

长缨瞪了一眼罗恕,狠声说道:“罗元帅,还不快起来?萋萋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能陪你我站在这风口上......”

罗恕惊得张大嘴巴,呆立片刻,马上满脸笑意,他上前两步,站在长缨和陈萋萋身前,欣喜地说道:“恭喜小姐......末将这才得知,却忘了给侄儿备礼了......”

“早就备好了......”长缨笑着说道,“你去吧我马背上的包袱拿来。”

罗恕拿来包袱,长缨打开,只见包袱里,盛放着一件精美无比纯金长命锁,浑身光滑圆润,光芒暗敛,却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宝物。

长缨将长命锁递到陈萋萋胸前,陈萋萋忙伸出双手接住,捧在手里细细端详,这长命锁玲珑小巧,叫人忍不住想到,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捏着它时的情形。陈萋萋突然双眼泛出泪花,将长命锁紧紧按在胸前,屈膝说道:“小女谢过公主......谢过罗大哥......”

罗恕刚要说话,又被长缨抢先了去:“萋萋......赶紧找个说话方便的地儿,你我好好说上两句后,姐姐我就又要出城了。”

陈萋萋点点头,挥手招来一架马车,与长缨钻了进去,又撩开帘子对罗恕喊道:“罗大哥,劳烦你骑马跟上,就前面不远......”

罗恕脸上刚呈现出一抹笑容,陈萋萋已经放下了帘子。

这......便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了吧,沧海桑田,一眸一笑,万古垂怜。

很快,他们来到一家小小的院落,四周垂柳翩翩,门前青苔绒。长缨搀扶着陈萋萋走进院子,小巧的花坛边一桌二椅,一壶清茶犹自飘出缕缕暗香。

一位素颜少女端来两盏晶莹剔透的茶盏,小心翼翼斟上茶水,置于长缨和陈萋萋的面前。

陈萋萋歉歉地说道:“罗大哥不要介怀,不知罗大哥也会来,就少备了一副茶具......”

罗恕抱拳说道:“不碍事......”才说出这三字,长缨马上插嘴说道:“萋萋,你叫我前来,却是有何要交代的吗?如今两军对垒,一旦开战,死伤在所难免......”

陈萋萋端起茶盏,面色突然变得凝重。

“公主......小女昔日,多有冒犯公主,公主不计前嫌,还特意为小女腹中的胎儿带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小女以茶代酒,先敬公主一杯!”

长缨盯着陈萋萋真挚的双眸,嘴角微微仰了仰,端起面前的茶盏与她一碰,又放到了桌上。

陈萋萋低眉一笑,却笑得有些苦涩,她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看着长缨说道:“小女知道,公主能来川南,全是因公主菩萨心肠,可怜小女罢了......小女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杀了顾大哥的好兄弟谢柄文,我不奢求他能原谅我......我约公主进城,只望你能再慈悲一回,待两军交战之时,如若川南兵败,别伤了我腹中的胎儿,我将他生下之后,定会自裁谢罪......”

边上站着的罗恕终于忍不住了,他向前跨出一步,低声喝道:“段王爷段棠现在何处?两军交战,岂能让老弱妇孺挺身于兵戈之下,为何还不将你转移到安全之地......铁骑所至,如何堤防得了无辜?”

陈萋萋凄然一笑,转头朝罗恕说道:“实不相瞒......罗大哥,这一战,却是萋萋与罗大哥你对垒,川南城中缺兵少将,萋萋只好越俎代庖。”

“什么?”罗恕闷哼一声,说道:“段棠此举,还算什么男人?举兵谋反的是他,如今我奉皇命前来围剿,当缩头乌龟的又是他......萋萋,这种人,怎值得你为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走,现在就和我回去,你还是咱们西北军的大小姐,人人见你,还得毕恭毕敬!”

陈萋萋听罗恕说完,转头看了一眼长缨,喃喃说道:“公主......妹妹知道,这条路走起来有多艰辛。可是公主你知道吗,当你心里只装了一个人以后,就算前面刀剑如林,荆棘密布,也得往前走不是?”

“你可真傻!”罗恕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走出了院门。

长缨将手伸到桌上摊开,陈萋萋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手放到长缨手中任由她握着。

“罗恕说的对,妹妹你真傻,可是,你说的这些,我何尝又没有体会过呢?”

陈萋萋看着长缨,缓缓说道:“我自幼长在军中,得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也是最先得到的,知道你和顾北出现......我真的羡慕了,嫉妒了,我心想,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东西,属于你俩,却不属于我,所以我千方百计想拆散你们......后来,他出现了,我知道他回来,也知道他一定会爱上我,从他见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可以为他生,也可以为他死。”

长缨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兄弟俩......生来就是为了折磨咱俩啊......”

“公主......我生来脾性不好,以后我将孩子生下,你和顾大哥,一定要将他抚养成人......算我求你们......好不好?”陈萋萋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非要与罗恕一决雌雄吗?你和段棠就不能好好的做一辈子的王爷王妃,诸事无忧,生一堆可可爱爱的孩子来,一同看着他们长大吗?”

陈萋萋摇了摇头:“他业已走到了这一步,若还有一丝回头的可能,我就不会在川南大牢里,将心事说给公主听了......”

“唉......”长缨松开握着陈萋萋的手,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我瞧罗恕刚才的模样,若你出现在川南城楼,他,就算穷极一生,也攻不下这座城啊......”

“皇命难违......就算罗大哥于心不忍,一旦开战,他麾下的将士们,皆会化作春潮,席卷全城......没有人能比我了解他们的,因为,他们都曾是父亲一手拉扯出来的,川南这点兵马,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

“降了吧......”长缨放下手中的茶盏,由衷地说道,“我长缨以性命作保,你和段棠,还有腹中的胎儿,此生衣食无忧,平安终老!”

陈萋萋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她学着段棠斜嘴一笑,竟是那么惟妙惟肖。

“公主或是看扁妹妹了......妹妹自知不是罗大哥的对手,但公主须得提醒他一句:陈萋萋,也是陈明海的女儿,要想轻而易举取胜,恐怕很难!”

长缨笑着站起身,拍了拍陈萋萋的肩膀,说道:“多谢妹妹能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我......妹妹也别忘了,长缨,也是顾北的妻子!告辞!”

陈萋萋突然脸色一变,扶着桌子想站起来,眼前一花,只好又坐到椅上,她看着长缨离去的背影,听见她说:“妹妹放心......城破之时,长缨不会忘记妹妹所托!”

长缨跨出院门,一把揪起蹲在门口发怔的罗恕。

“回营,三日后午时,大军攻城!”

这句话,陈萋萋听得真切,既然后路已有,她还忌讳什么?“啪啪”,双掌一击,从里屋快步走出十几位威风凛凛的银甲将帅,他们齐齐跪倒在院子中央。

“末将听皇后娘娘下旨!”

陈萋萋缓缓站起身,左手轻轻抚着小腹,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与川南共存亡?”

“末将誓死保护川南,保护娘娘!”

长缨和罗恕的马蹄声早已远去,要是他们能听见此时这慷慨激昂的誓言,三日后,他们绝不会心慈柔软。

三日后,罗恕大军列阵于城墙上火铳的射程外,长缨一身戎装,胯下黑棕马四蹄踏雪,在阵前格外引人瞩目。

一鼓毕,大军之中顿时掀起一股低沉的吼叫声,似哭诉,似隐忍,如春雷滚滚,若江河涛涛。

啸声一停,川南守军无不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西北军的战法?

西北军向来以猛、快、狠着称,战鼓一起,全军攻击。眼下却是这般稳扎稳打,叫人难以捉摸。

城上守将举目远眺,顿时大吃一惊。

对面大军今日挂帅之人,不是罗恕,却是一员女将,再细看,不是长缨又是何人?

二鼓起!

大军两侧各飞出一队战马,手中却无兵器,只抱着酒坛大小的圆缸,一路飞驰一路泼洒,从城楼上观望的守军,根本瞧不出到底是何物。

城门两侧栈道上的弓弩手并未接到射杀的命令,眼睁睁看着这帮快马在自己眼前肆虐。

突然,他们眼前一阵银光灼闪,只见两队重装甲胄兵,手持亮银护甲盾,迈着沉甸甸的步伐,从长缨身后闪出。

他们沉重的步伐,似乎在告知山间栈道上的弓弩手:你们手中的弓弩,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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