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回到家后,就开始留意,究竟是谁把家中情况透露了出去?
要知道,家中有内贼,在黑井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里就要顺便说一下“黑井”的来历了!
传说中,彝家女放牛时发现自家的黑牛喜欢舔舐某一块石头下浸出的水,彝家女好奇也尝了一下,发现水居然是咸的,就样误打误撞中发现了盐卤井,取名“黑牛井”,天长日久的就叫作了“黑井”。
过去,“盐”是十分重要的战略物资,得来不易,物以稀为贵。
黑井有了这么重要的自然资源,可不得了!发现盐卤井后的几百年间,黑井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地小地方一跃成为了国内排得上号的盐业重镇。全国各地往来采买的客商无数,借此,本家人家家户户做起了自家的营生。
当然,在那个盐价可比黄金的年代,最富贵的当数做盐生意那几家大灶户,文家自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是,黑井毕竟地处偏僻,除了镇上的人生活富裕,周边的其它地方就大不相同。
既没有什么好的营生可做,又常常遭遇自然灾难,许多难民索性上山做了土匪,借助着山高林密地自然环境,干起了打家劫舍、绑人勒索钱财的勾当。
一些富户家中下人贪图钱财与土匪勾结,或抢或盗也时有发生。土匪们眼睛盯得最紧的,当然就是那几大灶户家。
因此,文家在修建大宅时,不仅门窗各处设计了精巧隐蔽的了望孔,方便家中小厮看家护院观察外间情况。更是在临近后山一侧修建了后门,还有从二楼会客厅通向后山的栈道,据说另有一条密道可以从家中走地下直通到大龙祠。
这四通八达的出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万一真有土匪上门,可保一时平安。
当然,会花这些心思的不止文家,各大家族各出奇招,目的一致,只为在这乱世求得一丝心安。
与何夫人的会面,让老太太心惊!
原来文家已然可以被外人掌握得一清二楚,外人既然找得到内应作耳报神,自然就有利益干系在里头。
会为了利益出卖文家的人,不管有没有何家这个事儿,这个家贼是谁?都一定要查个清楚。这个人,也必定留不得。
这样的事又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查,老太太思来想去,家中资历最老,自己最信得过的就是薛管家了。
薛管家十多岁就来到文家,自幼父母双亡,由老管家买来家中做小厮。人老实,也愿意吃苦,多少年来兢兢业业跟随过老太爷、老爷,马喂过、马帮跟过、昆明盐号的账房上又历练多年,从未犯过一点错。几年前,老管家告老归家,他自然就成了继任的不二人选。
当然,能成为管家,最关键的还是主人信任!
因此,老太太考虑再三,查家贼这件事交给他是再恰当不过。
福儿去把薛管家请到正房三楼客厅中,自己就去到一楼候着,老太太吩咐不得让人随意上来。
薛管家是一个50岁上下的汉子,因年轻时常年跟随马帮在外面跑,皮肤晒得黝黑。哪怕近十年来多在家中办事,生活安逸已经逐渐有些发福,黑脸庞上纵横沟壑也依然明显,种种都显示出,这是个经过历练的男人。
“给老太太问安!您传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薛管家自然已经看出,叫自己来定是有事,否则,也不用来到这三楼之上,还让福儿去楼下守着。
老太太也不回答,只问:“老薛,你到家中有多少年了?”
“嗯!回太太,大概40多年了。”薛管家突然被这个问题问住,老太太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仔细回想了一下,接着回答:“我大概十二、三的时候由师傅领进家,至今40个年头了。”
“唉……”老太太轻叹了一口气,说:“老薛啊!我这里有一件难办事儿,需要你帮我去办!不光要办,还要办妥当。”
“老太太,您尽管吩咐!”
“近来家里面有人不安分了,这个人是谁?需要你帮我去查一查。记住不要声张,查到了只告诉我便是。”
“好的!”
老太太与薛管家在房中细谈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薛管家走后,老太太又让福儿去把太太请过来。
太太一进门就察觉到老太太脸色不好,担心地问候道:“母亲,您昨晚睡得可好?怎得今日面目中透出几分疲倦?还是昨日出去累着了?秀竹担心您身体,也不敢胡乱猜测,要不传胡大夫过来给您诊下脉?”
“还好!你来。”老太太伸手示意太太来身旁坐下。
太太不便再多问,只顺从地坐在一侧,等着老太太说话。
“秀竹,这些年你当家我是放心的。”老太太不咸不淡的这么来了一句,太太抬头看着她,心中很是疑惑,便问:“母亲,可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惹您不高兴?”
“没有,你很好!只是昨日诸天寺中遇到了何夫人,聊过后让我心生疑虑。”
“哦?何家?这两年咱们两家往来倒是不多。”太太好奇的问道。
“是呀!说是凑巧遇到,我寻思着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凑巧?”太太想了想,放慢了语速说道:“想来,这立秋也不是什么节庆,况且何家一向只在飞来寺挂功德,怎么忽然就想到去诸天寺?还恰巧遇到了母亲?”
“秀竹,这个事情我原不打算瞒你,毕竟家,是你在当!昨天与何夫人随便这么一叙旧,发现咱们家似乎活得太敞亮了……我寻思着,家中是有人不安分了!但是,文家的下人不是家生家养,就是已经来家多少年,这人是谁?又为了什么?我心中很是疑虑!你说,该如何是好?”
原来是这么回事,太太忽然明白了,老太太知道这个家里有家贼,毫无疑问,这个事情必须要查清楚。
“母亲,这事儿不敢劳您费心!秀竹自去查办就是。文家一向宽容待下,为的就是下人忠心伺候,求彼此一个心安罢了。既然不安分,这样的人文家自然也容不得。”
“嗯!我也是如此想的。此事不宜声张,你看着办吧!”
“好的,母亲!”
“秀竹,立过秋了!写信给子圭,让他请金剪刀派两个师傅下来,该做冬衣了。顺道,除了冬衣,另给蓁蓁那孩子再做上两身常服并礼服。年下场面上事儿多,子圭也要回家,她是该有两身见得了人的衣裳。”
“好的,母亲,我这就去办。”
说完,太太又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