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尔林扶着桌沿儿缓慢的半蹲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整理这刚才散落在地上的折子,折子前后是硬壳明黄色的,好些个翻落的折子里面的纸都滑了出来,她只能一沓一沓的把纸托起来,再把每一份折子整理成原来的模样。
“古惠丰……”程尔林收拾到第三份的时候默默的念着那份来自江苏总督府的折子上散落在她眼睛里的字。她很想打开看看,可心却砰砰砰的直跳。
她住进乾清宫已经有些日子了,她也知道受限制于这个时代,就算八百里加急的极速,这折子到这儿最起码的也得两三天,而那次后古惠丰的事儿康熙似乎也没再提过。
她的手有些发抖,她不应该看这些黄缎子包裹着的本本,确切的说出了皇帝没有人可以看这些。可她又实在忍不住,心里乱哄哄的直跳,额头竟然有些返潮,听着暖阁里冯厚“吧唧吧唧”的砸吧嘴声,更是有种耳朵附近长了心脏的错觉。
请安什么的话她看不懂,也懒得看,直接跳到内容。
“湖州知府傅友德请奏陛下,康熙五十四年十二月翰林院散佚大夫古惠丰……被刺杀于湖州府衙,疑人……”
程尔林心口那一窜沉重的气吐了出去,换之以剧烈的呕吐,呕到她的脖颈发抖,吐道她自己都知道没有什么可吐的。
“我的妈啊!这是怎么了!”冯厚听见不对劲儿的动静。赶紧扔了碗筷跑出来,程尔林跪在御案边上,卡着自己的喉咙呕吐,整个脸不是个颜色,你说是猪肝色却又是偷着惨白。
“卡嗓子了?”冯厚把手上有油的手拼命的在灰蓝色的下摆上搓干净,搓的自己都觉得手在发烫,赶紧捶打着程尔林的后背,想把嗓子眼儿里卡着的异物垂出来,锤了几下他见程尔林还是干呕,却什么也没见着落地,反而眼泪鼻涕咸水一起流了出来,记得冯厚原地打转。
嘴里叨叨着:“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就没跟着你,怎么办!?应该去找大夫!对了!”他一拍脑门,一边儿往外走:“对对!应该去找御医!找御医!”
“找什么御医?!”程尔林瞪着血红的眼睛朝着冯厚,他怕极了,他从来没有见程尔林这样的神情,这让他从心底慎得慌。“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别这样啊夫人……到底是怎么了?奴才怕,别这样,回头再伤了身子……”冯厚跪怕了回来,他不敢离程尔林太近,也不敢太远。
程尔林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全似一通稀里糊涂的摸在了脸上,最后也分不清哪里是鼻涕哪里是眼泪,看的冯厚更是心惊肉跳,别说这种身份的,就算是普通姑娘老婆子的也未必这样。
“我问你,这折子什么时候送来的……”程尔林哽咽到喉咙抽筋。
冯厚看着她手上的折子,这才猜到了是这里面的东西惹的祸,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奴才当真不知道啊,这不是奴才该管的事儿啊,只是这折子应该是送来不久,圣上下午走的时候奴才瞟着一眼这儿,好像没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