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又历寒暑,本以为冬日的大雪能给这片大好江山带来一个不错的年景,谁知道过了二月份便是连绵不绝的大雨,瓢泼似的压在北方的大地上,黄河几经决口,在汛期的泛滥似乎是注定的了。
黄河经过的有决口的几个县,灾民拖家带口的逃离赖以生存的家,一片一片的涌向那些地势较高的临近县份,面对突然涌来的灾民们,弄的当地的衙门也有些手足无措,纷纷上书州府衙门,州府衙门不能决策的又报给巡抚衙门,就这样,康熙一连几日,收到的关于山西,山西,河南,山东的折子,都是关于灾民和黄河的。
在指令户部拨款马上赈济灾民后,康熙又下圣旨着河道总督靳辅亲自去受灾最严重的山西督办黄河的加固,以用来应对这连绵不绝的阴雨。
“朕还是不放心,想亲自去看看,顺便也想和靳辅谈一谈”
乾清宫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尤其是户部的人,知道这次的灾情严重的程度,而康熙在奏折上看到的还不是全部。
马齐上前一步,说道:”陛下三思,君王不涉险境,陛下若是想见靳辅,奴才让吏部发文,让他进京就是了”
康熙却不理他这番说辞,微笑道:”马齐啊,你入阁虽然时间不长,但也应该知道,朕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怎么年纪大了,倒是要被你们像在襁褓中一样对待呢?”
“陛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吧,后日就出发,仪仗什么的会一切从简,太子跟着一起去,京里的事儿就交给直郡王胤禔和诚贝勒胤祉打理吧,一般事物你们两人和内阁商量着处理就好,其他的,觉得有必要的就报朕知晓,哦,对了,老四和十三也一起去吧,历练历练……”
“儿臣遵旨!”皇子们瞬间跪成了一排,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十四皇子胤禵却心里很不爽,他也想出去看看,自从大婚过后,还没出过宫门,每日就想坐监一样,虽然和十四福晋完颜氏的感情很好,可终究在一起每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情再好也会腻的。
“皇阿玛,能否将这次护卫的职责交给儿臣,儿臣一定尽心尽力……”
康熙看着长跪不起的胤禵,知道他也想出去,而且还心痒难耐了,笑了笑:”你啊,放心,另有差事……”
“是吗?什么差事啊?”胤禵激动的问道。
“着八阿哥胤祀,十四阿哥胤禵为钦差,河南赈灾事宜,万望用心,不负朕所托”
天啊,终于可以出京城了……胤禵的心里乐开花了一般。脸上了遮掩不住。
“第一次单独交付你们的差事,切记用心办事,有什么不懂得就问户部侍郎沈家文,朕让他随行,听见了吗?有什么事儿先问……”
“儿臣遵旨”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一齐跪下磕头谢恩,八阿哥胤祀的心思却没有十四阿哥那么悠闲,毕竟是第一次单独出外办差,还是有些紧张的。
当河道总督靳辅接到康熙要到自己督办的溃口最严重的永和县视察的时候,其实康熙也已经到了山西境内,康熙一路出北京的时候,基本没有仪仗,一路轻车简行,护卫也就是二十多人,随身带了张廷玉,程尔林和小毛子,一行人扮作客商的模样,沿途没有住驿站,少了很多无谓的麻烦,而是晓行夜宿,十天不到的功夫就到了山西的地界。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怕出危险,带着另外一批侍卫,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约摸一里地距离,以便随时保护康熙和太子的安全。
康熙并没有直接前往永和县,因为根据户部的呈报,永和县是山西受灾最严重的县,而康熙刚到山西境内,就感受到了这次灾情的严重性,随地倒卧无家可归的人到处都是,有些人还好,在绝口之前搬出家里的一些物件,还能勉强生存,大部分人,都靠着当地的县衙和富绅开辟的粥场一日两次的施粥在勉强过活罢了。
康熙知道挨冻受饿是什么滋味,此刻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哽咽着不能出声。
“怎么这么稀!?”一个穿着七品补服的官员怒斥着粥场的人,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县的县令。
熬粥的那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装米的篓子抬了上来:”太爷,你看,若是不熬稀一点,一人一碗粥都吃不上,我这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我给你们刚批了百十来石米,这才几天,就都没了?”
熬粥的那人,拿起勺子,指了指地上的百姓:”太爷,光我这儿,一天就是几百号人张嘴等着吃,而且人是越来越多,今儿比昨天又多了几十号,每天都在增加,没办法啊”
那县令紧皱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也不忍看了。
“都倒进去了吧,让他们吃饱,我县衙也腾出来了,能住进去多少就是多少,至少可以睡的稍微暖个一点……粮食不够,我在想办法吧……”
张廷玉看着这一切,不做声,倒是康熙先开了口:”这样的父母官就不错……”
“皇上……”
康熙马上使了个眼色,张廷玉知道自己失口了,马上说道:”是,龙三爷,这个县令我看着好眼熟,若是没认错的话,这个人是去年恩科三甲第十名的进士,名叫赵申的”
“哦……我说呢,是有些眼熟,就是去年在殿试时候旨的时候,和同科的另一个进士起了口角,差点被除名的那个吧”
“您记性真好,也是他造化好”张廷玉一躬身说道。
康熙紧锁着眉头,一刻也不能舒展。
“什么造化好不好的,我看过他的殿试试卷,字字针砭时事,针针见血,他有才,不在那年的三甲之下,只是恃才傲物了一些,也是可用的,你看,这不就干的很不错么……”
“主子有识人之才,我们不及万一……当时,还因为殿试那事儿,差点除了他进士的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