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三清殿的煌钟被敲响了三次,所有三清的弟子匆匆忙忙全部朝前殿聚集。
五位长老也赶往前殿,这次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灾难,青衣的白发长老长袖一施,阵法凝结成屏障,以中殿高空为中心四边漫沿开,只听他喊道:“护山大阵开起,镇魔阵准备!”
一名外门的弟子立马说道,“大长老,不是魔族,那些只是山下的平民百姓!”
五位长老脸色一变,不是魔族,只是平民百姓的话就更难处理了。
另一位灰衣的中年人对着旁边的弟子交待:“你现在就带着人从秘道出去,把消息带给桁天,伏澜城,快去!”
“是是……”
“现在该如何是好,若是魔族只需杀了便是,可是这些是普通人……”
“就是,若是杀了他们日后三清殿怎么在仙门百家中立足?”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大长老面色有些难看,他凝重着眉头问了一句:“不过这些平民是怎么会突然发狂?”
这个问题,没有谁能解答。
“吱呀——”
一袭红衣的夙岚从主殿里走了出来,他挑眸看着屏障,众弟子见他出来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大长老恭敬说道:“殿主,山下的平民全都发了狂要往山上闯,你看……”
“嘘。”
夙岚做了“噤声”的动作,众人疑惑却是没人敢说话,除了山下的躁动再没有别的声音。
三长老抿了抿唇,欲开口就被一个眼睛制阻了。
这到底要干什么?
啪哒——
众人一僵,夙岚眯起了眸扫了所有人一眼,轻问:“听到了吗?”
众人点了点头,三长老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每个人都清楚的听到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并不陌生,是棋子落盘的声音。从刚才所有人都听到了类似的声音只是都以为是幻觉,而现在……
“有人在下棋?”
夙岚冷笑:“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转身纵身一越,平步青云直上身后的高阙顶端,三清殿本就处于最高处,修筑的主殿有七重,站在顶端就能看见整个澜川格局。
夙岚神色凝重起来,每一条路,山川河流之间仿佛被一根若隐若现的金线给隔开,从他这处看去,交横的金线设成的格局让他不经一身冷汗。
整个澜川,包括他所在的位置竟然是一盘棋局?!
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风朔槐抿了一口茶水,刚放下杯盏就看着棋盘的的一颗白子,嘴角弯了弯,眸子无半点笑意。
区区棋子,也敢窥探棋局?
一声轻笑,风朔槐拾起一枚黑子落下,紧步逼紧白棋局势。
高阙顶端,夙岚背后一寒,仿佛被什么盯上了一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失重的感觉瞬间袭来,一双双无形的手将他一推,夙岚咬牙提上了灵力坠下,一旁的长老连忙上前扶住他。
夙岚紧紧抓住人的衣袖道:“天道设局,要灭三清殿……”
三长老脸色一白,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夙岚,夙岚见人不信继续说道:“先灭姜陵药师,再是五门,当真是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可天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众人开始慌乱,“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天道杀自己的棋子,还有有什么理由?”
也有人反驳:“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他的棋子!”
更有人放言:“即然天道这般待我们,那我们就诛伐天道!”
“对!就这么干!”
一声高过一声,每个人抽出了剑。夙岚眸中诸多无奈,已陷为他人手中棋,又该怎么脱离这棋局?
“一群蝼蚁,不自量力。”
似有似无的嗤笑,进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心中。
又是一颗棋子落下,黑雾纵生从天而降一道紫电打在结界屏障上,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咔嚓!”数道裂纹犹如蛛丝般漫延,然后碎成无数碎片。
镇山的守护结界破了……
“怎,怎么动不了了?”
一名弟子恐惧起来,另一个人道:“我…我的手……”每个人看向他,不仅是那名弟子,所有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看着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夙岚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操控着,他心里恍然过一个念头:天道到底要干什么?
然后,很快有了答案。
如同饿鬼的凡人没了屏障拼命往上冲,而同样操控的三清弟子们持剑而上,他们的意识十分的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任人摆布。
又一颗棋子落下,三清殿的众多弟子看着自己摆下剑阵杀死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沈唯白子刚落,转眼间就被风朔槐一枚黑子吃掉,黑子落下已成包围之势,然而似乎人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沈唯忍不住对人说道:“风君,手下留点情吧!”
风朔槐轻笑了一声,他道:“本君可是放了三次水的。”
沈唯闻言叹气道:“那你再放一次呗,我可是头一次与人下棋。”风朔槐笑笑不语。
她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风朔槐真的又放了一次水。这次倒让她缓了口气。
而在三清殿这边,已是混乱不堪,随着白子落盘,一道白光荡开,将暴乱的凡人们阻挡在外,四周冰墙出现,挡下又一道紫雷。
每个人不由松一口气,然而所有人没有缓过神来,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落子声再次响起,一子定下,黑色的火焰迅燃包围整个澜川,火光最圣的地方从黑色的火焰中拟出一头黑凰。
它展翅高飞,凌空翱翔在整个澜川上空飞了一圈,凤哕中吐出黑焰,似乎还没有要进攻的打算。
桁天宗,一名弟子急匆匆地跑进太阿殿,源愠在内殿,抬起了头就见人跪了下来:“桁天宗宗主,三清殿急报!”
源愠一下子站了起来,眼前的弟子身上穿着三清殿的服饰,他道:“请源宗主尽快召集弟子去澜川,再晚就来不急了!”
“周凉!”
周凉连忙转身出了太阿殿。
天坛台上,一干弟子正准备与白也比试,就听到煌钟声。
白也一顿,看着众人往前殿跑去。谢谙也在其中,墨晓在人袖里探出头来:“怎么了?”
谢谙敛眸,解释道:“这是宗里的召集的钟声。”恐怕又有什么事发生……
周凉召集了一半内门子弟和一半外门子弟,“三清殿有难,掌门下令众弟子前往三清殿支援!”
“是——”
人声浩荡,所有人拿好佩剑整装待发,周凉带队人先御剑起飞,其他弟子紧跟其后。谢谙御剑,墨晓的声音传来:“三清与桁天同属仙家五大宗门,怎么会突然出事?”
谢谙忽地想到了姜陵,眸低沉了沉。人丹田紫府中的太上无极忽地在此刻嗡咛震动,人眉头一皱。
墨晓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谢谙摇了摇头,可能是他想多了。
源愠让人叫来了颜未晚,让人也赶去澜渊,待人一走。帝泽就出现在了太阿殿内,青晗熙从外边进来,他对人说道:“这次的事……”
帝泽:“他又动手了,你留在桁天,我要去一趟澜川。”不待人回答,人越过青晗熙走了出去。
桁天宗的人与伏澜城的人是一同到的,当众人到时,眼前是一片焦黑,一方的半空还有只黑色的大鸟,在天空中鸣叫,所过之处就被黑色的火焰焚烧。
而夙岚所在那边,则伏趴着一头白虎,显然是伤得不轻。
“啪哒。”
又来了!
棋子落盘,这声音就像是催命符,每一响动必会一难接着一难地来。这一次,庞大的黑鸟没有继续攻击白虎,反而回头盯上了来支援的数百名弟子。
“快散开!”
周凉大喊一声,伏澜城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妙。那只像凤凰一样的黑鸟迅速朝他们飞来,吐出了黑色的火焰。
“柳师弟!”
“宋七七!”
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被黑焰沾到的两个人来不急惨叫,烧成了飞灰。
周凉额间细汗溢出,那头黑鸟再次冲过来,“戒备!布阵!”
一道一道金色的屏障凝成合成一个巨大的护盾,黑凰刚吐出黑焰,准备扇动翅膀再攻,就在这时从天而降四道光柱拦在了它的四周,竟是将它困在中间。
地上的金线布的格局如水波纹动了下,紫色的大阵呈现其中。
“不能过去!”
伏澜城的一众子弟上前又停下,谢谙道:“这是棋局,落入格局必会成为棋子!”
众人惊愣,赶来的颜未晚看着下方若隐若现的金线格局,他们都站在了外围。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袭上心头,颜未晚喃喃:“祸娲棋……”
风朔槐垂眸看着沈唯的白子还在垂死挣扎中,然后令他没想到的是,一个疏忽白子能在这种情况下反咬一口,使得那枚棋子动弹不得。
他笑了,“这步不错。”
沈唯哈哈一笑,不过下一步又见风朔槐落了黑子,有些救死僵棋的架势。
紫色的大阵飞速运转,黑凰鸣啼数声,怎么也飞不出来,羽毛散落一地,而这时候下方紫色光茫亮起,瞬间数道冰刃攀上了光柱,也刺伤了黑凰。有种要两败俱伤的架势。
光柱一下子断开,黑凰挣扎着要飞出来,周凉忙道:“布阵!别让它飞出来!”
他知道,这东西若出来,他们必死无疑。
数道剑光落下,剑雨狠狠打落在黑凰的身上,只听凤鸣悲咽无法挣出,翅膀垂落整只黑凰鸟倒在了大阵中。
风朔槐敛眸,沈唯“咦”了声,她惊奇地看着棋盘上那枚黑棋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风君,这……”
风朔槐抿唇一笑,“无碍。”棋盘上原本空出的位置又渐渐补了一颗。
沈唯:“……”
若人能仔细看,这颗棋子与其他的都不一样,这枚黑色棋子没有光泽。不仅如此,还带了一点异紫。
黑凰一死,周凉等人也未能松一口气。黑凰的羽毛肢体渐渐化成了血浸入了紫色的冰刃里,一双猩红的竖瞳似乎在整个地面转动,紧接着一头大蛇从紫色的法阵里冲了出来。
庞大的蛇身盘了又盘,吐着腥臭的蛇信子,这身躯竟比墨晓的原身大上三倍。
大蛇没有看众人,而是一口咬中了爬起来白虎,死死咬住缠住,然而在众人面前将它吞进了肚子里。
最后一声棋子落盘,三清殿众人仿佛一子清醒了一般,他们动了动。有人激动地喊道:“能动了!身体能动了!”
夙岚只觉自己一轻,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的确是能动了。然后眼前有着更大的问题,庞大的黑蛇在吃完白虎后,目光移向了别的活物。
似乎有所感应,大蛇死死地盯向了人群中的谢谙,庞大的蛇身一动,张开了血盆大口。
亭子内,沈唯看着棋盘叹气道:“唉,我输了。”风朔槐在收着棋子,沈唯动手收白棋子,却注意到风朔槐避开了那枚刚补上的黑子,其他的都收了。
人问道:“这颗棋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你看看。”风朔槐淡笑道,沈唯奇怪地伸手拿起了仅剩的黑棋。
“咦?”
这枚棋子的触感十分奇怪,看着明明是玉滑的,摸着却是冰凉不光滑,好像是摸着某种动物的皮肤。
沈唯的第一反应就是蛇。她看着棋子,黑色的鳞片浮动隐现,沈唯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揉了下眼前凑近看。
这次却没有看见什么鳞片,一双猩红的竖瞳猛然睁开,蛇张大了血盆大口。
沈唯猛地一惊,被吓了一跳失手间黑子掉在了地上,她反应过来连忙要去捡起来。修长的指节触碰地上的黑棋并拾了起来,风朔槐比人快一步,他看着手中的黑棋似笑了一声:“不听话。”
“对不起,风君,我只是……”
风朔槐打断道:“沈护法不必太在意,这只是枚棋子罢了。”
沈唯想说她被吓到了,而且被一枚棋子吓到了。不过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风朔槐将棋子握在手中,黑色棋盘也在石桌上消失,他站起身来对人笑道:“看来不能送礼物给沈护法了。”
沈唯无所谓道:“谁让我输了,不过还是有些可惜了。”
风朔槐弯眸,“下次吧,下次沈护法若赢了,条件随你开。”
“哈哈……”
沈某人表示不可能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