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哒!”
黑棋清脆落入棋局,接着修长的指节再探入白棋坛子里取出一枚白子,人拿在手中,弯眯着猩眸犹豫了几分,才再次将棋子落局。
只见人耳尖微动,似乎到有人已经要走进来了,他没有侧脸去看,相反十分悠闲地执杯饮茶。
来人一身玄黑,跟在他身边的还有银发少年白也。孤子影似乎意识到不对,出手拉住了要进去的白也。
“嗯?”
孤子影低皱着眉头,只说了一句:“祭月池海的事似乎还没有弄完,你先去吧。”
白也瞧了他一眼,又看了殿内坐着的风朔槐,显然人是想支开自己。
“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孤子影没有说话,待人一走,风朔槐这才侧过脸去看着他弯眸笑道:“影君怎把白君叫开了?”
孤子影敛眸,低沉的声音十分确信道:“你不是风朔槐。”
人轻笑了一声,倒也不恼。只道:“进来坐吧。”
孤子影迈步走进了殿内,人在风朔槐的对面落坐,又来了一句:“玄君去了岚夜陵天,你与他说了什么?”
“哗——”
人手中折扇一展,半掩半张脸。他给人倒了杯茶水边道:“影君也知道风某性懒,那景阅生在岚夜陵天栽了,我也想救他,于是与玄君说他要找的人在那儿而已。”
孤子影挑眸:“东方浔?”
他们四个为同僚多年,各自的事情多少少知道一些,而风朔槐的事和来历如今看来都是假的。
风朔槐似乎看出了人的心中所想,他笑道:“至少有一样是真的,在下的确是找妹妹。”他抬手又拾起一枚棋子落下,继续说道:“东方浔便是瀛沄,那位被瀛家看护极好的小公子。”
见人不语,他又道:“东方御明当初在人的生魂上做了手脚,让玄君无渡以为东方浔的魂碎了,于是暗中将这生魂在重星莲中温养然后才投入麟月宗,人才得以出生瀛家,这也是为什么东月族与麟月宗关系甚好的原由。”
“可你根没打算救景阅生吧。”人一语道破他的谎言。
风朔槐依旧保持着玩味,“景阅生已经没有用了,救不救都无所谓。”人抬眸:“在下只想看看东月族与麟月宗辛秘被揭穿后,如何在玄君手上救下瀛沄。”
孤子影轻哼一声,道了声“无趣。”人执杯将茶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风朔槐,你是谁?”
这一句,可叫人有些为难的模样。人又是一幅不介意告诉人的样子,一字一句道:“影君这话该叫在下怎么回答呢?”
“哦?”
人勾唇:“在下即是风朔槐也不是风朔槐,在叫风朔槐之前,在下有个名字。”
“姓沈,名司湔。”
另一边,战意喧嚣迫在眉睫。
倒是有许多人不知道“东方浔”这个人的存在,只有当年玄君无渡屠门的血雨腥风中苟延残喘下来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辛秘。
世人皆道玄君无渡这个疯子,不知道他为何无缘无故发疯发狂。而东方浔便是人发疯发狂的原因,也是东方家的大忌。
沈唯再一次以为自己拿错了剧本,她看着因为煌钟敲响赶来的援军越来越多,使得气氛一再紧张。
众人只见远边一阵金光直射,佛光普照紧接着是佛经的声音。
难得玄君无渡眉头一皱,人敛眸看去,倒是一群秃驴赶到,他似笑非笑骂了一声:“老秃驴。”
沈唯本身是魔族,这佛光照她身上倒是有些难受,她抬眸便见一群穿着白色袈裟的和尚双手合拢念着经咒:云禅门。
云禅门是《狂颜修真录》里边唯一的佛修。为了特殊,云禅门的和尚穿得都是白色袈裟。
有人喊道:“是云禅门的花师父!”
“云禅门的人都赶到了,这下玄君无渡这个疯子完了……”
沈唯嘴角抽了抽,半空中二十个秃头和尚将玄君无渡围至中间,其中最显眼带着大圣光的是云禅门的圣子花无玉。
花无玉是下一任云禅门的门主,也就是主持。人冰清玉洁,纤尘不染的气质加上冰冷寡言的性子,是禁欲系的代表。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没能逃脱破戒的注定,花无玉的后期便是为一个魔族女子而背叛了云禅门,还俗了。
当她看到那一段时,满脸的问号心中数不清的疑惑:说好的禁欲系呢?
被二十人围困其中,金光与枷咒很快织成了巨大的法网。
这场面看得谁都慌了,瀛沄愣了一下,竟是不挣扎了。玄君无渡一直注意着怀里的少年,感觉到人的异样,他搂紧了人,垂眸安慰:“别怕,他们伤不了你。”
温柔只在一瞬间,异瞳双眸不悦一挑,寒光乍现已现杀意,强大的杀意竟凝成了实体一下子震开,与金光的法网相撞竟不相上下。
“哦?”
人的语气诡异地降了一个调,他看着花无玉道:“一个不足两百岁的小秃子,也想来渡化本君?”
花无玉不恼,淡道:“非渡化,而是诛灭。”
这一句话,瀛止淮和东方鹤燃急了。瀛止淮冲着花无玉大喊:“花无玉,你要是敢伤了我那小侄,麟月宗与你云禅门势不两立!”
“花无玉,别使用天罡法门,瀛沄还在他手上!”东方鹤燃咬牙,生怕这无情的和尚为除掉玄君无渡把瀛沄置于不顾。
沈唯:“……”
人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最强人脉,瀛沄这关系户让人羡慕。
花无玉一听,犹豫了几分,看着玄君无渡怀里的少年,一个眼神示意果然换了经法。
瀛止淮与东方鹤燃见状才松了一口气,可玄君无渡不等几个和尚喘息的机会,在二十人换经法的时候,杀气的大震,竟将金光法网一层凝住。
花无玉脸色一变,“不好!”
“嗞…咔嚓……”
金光法网应声而碎,下一刻那人的身影闪过,竟是直接将一名和尚的脑袋活活捏碎。
“快闪开!”
这样的一个恐怖画面就在瀛沄眼前发生,人忍不住恶心干呕起来。他浑身汗毛竖立,竟没发现这个男人如此恐怖。
玄君无渡低眸看了被吓着干呕的人,又看着自己沾血的手,眉头一皱不再继续杀第二个,反而稳稳停落屋檐,伸手向旁边的景阅生,命令道:“擦干净。”
景阅生微愣了一下,一道不悦的目光直射过来,人连忙撕下一块衣袂给人擦干净手。
就这么短短地功夫儿,瀛沄见势一下子推开了男人,连连后退。被推开的人脸上抹过诧异,感觉到那抹温度再渐渐消褪,异瞳双眸里染上了几分阴郁。
他敛眸看着少年,瀛沄喘息未定袖中的手在忍不住地颤抖,他咬牙骂道:“疯子!”
刹那间,所有人仿佛被施了禁语一样,声音噎在了喉咙里,半个字音也发不出。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沈唯心中苦笑:少年你骂什么不好,非要骂他疯子?
玄君无渡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瀛止淮道:“玄君无渡,你别乱来!”
人由最安静变为最疯狂,他大笑起来,双眸狰狞逼近极至的戾气。然而东月族与麟月宗的援军也都匆匆赶到,满天的人包围着玄君无渡。
东方御明赶到时,瞧见了瀛沄的位置竟离玄君无渡不过三米,人咬牙,当下抽剑一剑挥下,剑光直击玄君无渡的位置。
“轰拉!”
一声巨响,尘烟飞扬。待尘烟平息原地只有一道痕沟,而玄君无渡早就提着景阅生跳到了别处落下。
东方御明连忙飞身赶至少年的身侧,玄君无渡不悦地眯起了眸,与一双恨极的眸子对上。
“东方御明。”
东方御明压抑着心头愤怒,冷道:“玄君无渡,这次本座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
“嗤——”
“阅生?!”
段楠柯惊怒大喊。
修长的手直接贯穿男人的胸囗,景阅生瞪大了双眼,颤颤巍巍地低眸看着自己的胸口,血涌而出,剧烈的疼痛漫延全身。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玄君无渡,微张了张嘴:“大…大人?”
这一幕快地突然,令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令谁都没有想到,玄君无渡会突然出手杀了景阅生。
人抽回了自己的手,无情吐出两个字:“碍事。”
风朔槐虽让他救人,可没不允许他杀人。与其救景阅生,不如直接杀了对方,让他也好没了顾及出手。
景阅生整个身体颤颤巍巍,人脸色突然发狠,咬牙扑向对方。
底下有人大惊:“景阅生要自爆了!”
玄君无渡哪能等他自爆?在人冲过来时一脚将男人踢飞,不屑冷笑道:“你早就没了用处,风朔槐拿着你也是没用。与其碍手碍脚,倒不如本君送你一程。”话音刚落,景阅生灵力爆开威力巨大,这要是刚才人抱住玄君无渡再自爆,也能伤人几分。
可惜啊!
段楠柯由极悲到极怒,提剑兴势冲冲朝人刺去,“我跟你拼了!”
东方御明将瀛沄扔给了东方鹤燃,然后也提剑而上。这一有人上,其他弟子也纷纷冲上去。
云禅门与东月族,麟月宗联手,结阵,天罡法门加上万剑四仪,阵法越来越大,势要将玄君无渡给诛灭。
可玄君无渡哪里是这么轻易死的?
岚夜陵天一战,云禅门、东月族、麟月宗死伤无数,全场除了瀛沄和沈唯外没有一个人幸免,花无玉,东方御明、瀛止淮受了伤,还是让玄君无渡给逃了。
沈唯也不是没有受波及,人倒是受了点轻伤。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景阅生也死了,岚夜陵天会审以给陈厌萍一个清白就此划上句号。
人离开岚夜陵天已是第三天的事,因为已经没有别的事了,人也就乘着马车慢慢回桁天。
微风细细,沈唯捧茶吃着糕点。外边轻敲了几声,沈唯放下了茶,掀开了车帘,目光一抬男人递了小小的纸条给她。
沈唯接过纸条,又扫了男人一眼夸道:“这一身倒是满适合你的。”
陈厌萍不语,人一身黑色的紧衣装束,头上还带着抖笠,黑纱遮住了人的样貌,再骑着马十足的侠客风范。
“不过你真不和齐少君去伏澜城,来当我的护卫?”
她可没忘记齐少君走时那幅对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吃了她。
陈厌萍淡淡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唯:“……”
人瞥了眼她手里的纸条,再次开口问道:“信里写了什么?让你快些赶回去吗?”
沈唯叹了一气摇头:“倒也不是让我快点赶回去,师兄说今年招收弟子的事宜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回去也收一个。”
“那有什么好愁的?”他疑惑不解,沈唯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放下了帘子不再与人谈论。
陈厌萍哪里会懂她一个炮灰愁什么?
人抿茶,眸子低垂几分复杂:这书中剧情已经乱了不少,就比如之前的境天塔,以及这次的岚夜陵天会审。而源愠让她收徒弟……
《狂颜修真录》里,沈唯作为一个魔族护法时,修为是元婴初期,去当了无间道才将修为压制金丹中期。以人的身份自然得收几个徒弟,而沈唯只收了一个名叫秦漠的少年的为徒,不过人倒是对这徒弟不怎么上心,秦漠后来也是死了的,且是被原装货利用,然后被男主杀死。
三清道长对秦漠的描写不多,只说这少年缺乏关心和爱,所以当原装货收了人为徒,唯一的一次关心,使得少年大为感动,要为原装货作些什么,这才导致的悲剧。
沈唯抚着发疼的脑袋,为了不祸害那棵好苗子,她还是想个办法拒绝收徒吧。
玉隐城下,颜未晚一行人已经到达了桁天山脚下。几人打听打听了仙门的事,有位酒楼的女掌柜好心说道:“再过三日,山上仙门大开便是仙长们招收弟子的机会,不过这试炼十分坚苦,几千人下来也只有几百人坚持,最后能进内门的也不过十几人,其余的要么分配外门杂役,要么重来。”
她笑道:“不过你们几个要是能进太阿殿被位高的仙师选中,日后可别忘了来光顾我这小店。”
颜未晚淡然:“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