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阳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侧对着言沐夕的方向躺下，她就主动凑过来，搂上他的胳膊，这倒是她在知道关静是他前任之后第一次认真主动亲近他。
“天阳，你心中的仇怨，就像哈姆雷特那样深刻，以至于不惜牺牲一切代价都要复仇吗？”
浑然天成的娇媚动人迎上深不见底的冷彻幽深，没有任何阻隔的对视，总让她会忍不住想起冰冷面具间那对晶亮的眸子。
“所以你生命中的女人，就要承受奥菲利亚的命运吗？”
景天阳被她问得一愣，她居然在研究这些东西，看向她的目光中自然也就有了几分迟滞。
“当初关静送你那本书的时候，应该是表明过必死的决心吧？”
言沐夕一再的追问下去，他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惧意，在《哈姆雷特》里面，奥菲利亚因为身处仇恨的纠葛中，不能承受压力而得了失心疯……
“天阳……”
清悦动听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音乐般的韵律，而她目光中化不开的娇媚裹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放心，我是学心理学专业的，虽然书念的不十分好，但总归还能把控好自己的状态，心理素质可比奥菲利亚优秀多了。”
她居然就在这一刻，那么清楚认真明晰的看懂他神色要表达的意思，以前她尝试过很多次，都没法看懂他的想法……
“而我大学选修心理学专业，是因为我失去父母之后，有一段时间需要看心理医生，不过这件事鲜有人知。”
“为什么看心理医生？”
景天阳比手语问她，虽然对她做过很多调查，这件过往确实没有任何记录，想来帮她看诊的心理医生应该非常专业且有职业操守。
“因为不能接受父母突然双双过世，有轻微的自闭倾向，不过并不是很严重，而且那位医生也非常专业。”言沐夕坦然回答。
“后来我上大学时，在系里的功勋榜看到过她的名字，才知道她不到三十岁已经是业川大学的客座讲师，可惜在我上大学的前一年她就已经死了。”
“所谓世事无常也不过如此，当面对一些东西过于执着，往往会迷失自我……”
“你这是在劝我吗？”
景天阳听懂她的意思，眼中已经浮现笑意，比手语问她，同时也越发的心生愧疚。
“算不上劝，也算不上只是对你，只是想感同身受你这些年来复仇的心思，尽管你从来没对我讲过细节，但有些东西还是可以凭想象。”
言沐夕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正是曾经她想看到的那抹灿烂耀眼，尽管依然沉着一丝化不开的黑暗，却已经足够了。
“或者有些事，我依然不能原谅你，甚至不能原谅我自己，可我会在今后的日子努力去调节和学习适应。”
言沐夕说着已经把头埋在他怀中，慢慢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只想说话，却不想听他说话的节奏。
“天阳，我问过自己很多很多次，可每次答案都是一样的，你就是我戒不掉的毒药，就算明知道吃了会死，都不肯放手。”
温柔干净的声音，仿佛梦呓呢喃的语气，让听的人也不自觉有几分沉溺，忍不住回味这些日子和她闻声不见影的无尽缠绵。
或者于她只是一个任务，甚至只是一种类似自我放逐的宣泄，可于他而言却是深入骨髓的爱意。
“给我点时间，让我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如果天意有眼，希望这次可以中个男孩儿，加上十月怀胎，我们以三年为约，若到时我走得出，就放下这种坚持……”
看着她羽睫轻颤，唇角微弯，脸上神色安宁沉静，眼角眉梢勾着的娇媚，稍稍翻身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轻吻她的唇……
她却也并不回避，只闭着双目迎合上去，再自然不过的亲昵，感觉不到任何生涩和隔阂，甚至没有她故意设下防线的抗拒。
“并不算很难接受，因为感觉很像，像的只要不看，不去在意你们身上不同的味道，完全可以当做是同一个人……”
无尽温柔的一吻分开，染着三分娇媚的秀目微睁，眸光中闪着几分迷茫，却也带着几分自我安慰的味道，自然也带着一丝疑惑。
“天阳，你真的不介意吗？”
他既未点头，也未摇头，只是抬手摸着上她的头，注视她的目光泛滥着深不见底的怜爱和疼惜。
“好吧，我就当你不介意……”
她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笑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重新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他怀中，显然是打算睡了。
轻抚着她一头锦绣青丝，注视着她安逸自在的睡容，听着她的呼吸渐渐沉了，他却没有多少睡意……
次日清晨，景天阳依然要早起去公司，言沐夕也和昨天一样，与他同起并且一起下楼吃早餐，然后借口陪他去公司出门。
不同的只是景天阳问她今天想去哪里时，她倒是认真说想陪他去公司，认真想跟他学做事，既然如此，景天阳却也由着她。
景天阳的办公室在景氏药业历史感十足的老办公楼，不过这种历史感也仅限于外部造型，建筑内部都是经过最先进的翻修升级，设施配置不输给隔壁的新楼。
言沐夕上次过来这里，已经是三四个月前，那是她第一次来景氏药业总部，却也是她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所以这次过来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许不舒服。
景天阳也知道她心里的症结，一路她推着轮椅上楼，他的手始终反过来搭在她扶着轮扶手的手上，等同于拉着她的手，陪她一起面对的感觉。
这也是言沐夕第一次到景天阳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布置完全中式汉唐风，倒是和艾琳堡顶楼的大书房有些相似。
虽然配备现代化的办公设备，可不影响整体效果，尤其身着中式衣褂的景天阳置身其中，竟是浑然天成的合适。
“确定要跟我学东西吗？”
景天阳把电脑开机，随手比手语给刚才推他过来的言沐夕。
“自然是确定要学，只是怕你嫌徒弟太笨，教一半就不想教下去了。”言沐夕笑着答道。
“这个好办，一年教不会三年，三年教不会十年，反正日子还长。”
景天阳笑着比手语，他们本来就约定了一辈子的，无论以前为什么约定，至少现在他能感觉到她是用心的，而他也愿意用自己的心换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