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东没想到周菱胳膊上的那块淤青同自己一模一样,他原本以为是个胎记,却不料是纹上去的。
“我,真是你的私生子?”骆东问道。
后又喃喃道:“我原本是个弃儿,如今又成了私生子。终究还是见不得光。”
周菱听他如此说,心如刀绞,恨恨地望了李继一眼,那眼神似乎要将他一刀刀凌迟般。
“你看我做什么?你自己造的孽,报应在你儿子身上那是咎由自取!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再见到这个孽种!杜小梨,杜小梨竟然骗了我,她明明和我说,已经将这个孽种杀了。她居然敢骗我!”
李继恨恨地咒骂着,仿佛他的仇人已经不是周菱了,而是杜小梨。
“李继,你竟然也骗了我这么多年。你让我相信我儿子没有死,让我甘心受你和杜小梨的折磨这么多年,夫妻一场,你真是枉为人!”周菱也恨恨地骂道。
她之所以忍辱负重都是为了能再见儿子,却没料从一开始李继就动了杀机。
“你与老方的事情让我受了多大的屈辱,这么折磨你已经算是便宜你了!”李继道。
“老方?老方那是杜小梨故意设计的,你就是个混蛋李继!”
骆东却已经听不下去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我不认识你们,我要走了。”
周菱连忙安抚道:“好,东东,娘不吵了,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不是私生子,是娘和这混蛋的儿子。你若是不愿意认他,就当没有他这个人。你是娘一个人的儿子。”
“事到如今你还想把这脏水往我身上泼?周菱,你要不要脸!”
“李继你就是个混蛋,你当真看不出来当年的事是杜小梨设计的?我同老方清清白白,只有你这个被灌了黄汤的人看不清楚。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你蠢钝如此。”
周菱又骂道:“再不济,你看到杜小梨被人设计同那两个衙役苟且的时候也该明白。没想到同样的错误你又犯了一遍,当真是天意!可怜我同杜小梨都因你被害,只叹我悔之晚矣。”
周菱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李继不由得重新审视着骆东。竟然发现这孩子的眉眼真的有几分同自己相像,只是再仔细看了看,又觉得也有些像老方。
“不,不会的,他长得有些像老方!”
周菱冷笑,摇摇头:“你不信也罢,我也不想东东有你这样龌龊、卑鄙、利欲熏心的爹。”
忽然又笑了:“李继,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光是贪污受贿的事情就够你吃不了兜着走了,更何况还有当年的事。对了,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知道配合华大人查处你的那个孩子?”
李继一怔:“什么意思?你说方青?”
周菱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竟然没有发现他也姓方?”
“那又如何?”李继觉得她莫名其妙,他忽然间没有了耐性:“你要说就说,不说就闭嘴!”
“不不不,我自然要说,不然怎么能让知道报应不爽?方青,就是老方的孩子。他在你身旁这么多年,你竟然没有发现。由他来检举你,这也是命中注定,最好的安排。老方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
李继感觉头懵了一下,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手抓紧了牢门,咬牙切齿地念着方青的名字,想要把他撕碎了一般。
“都与我作对,都与我作对。我辛苦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你们这些宵小之辈所害。我不会放过他的,方青,方青,你这个贱种!”
周菱很满意李继的表情,他越是发怒,她就越是开心,仿佛这么多年所受的罪一下子都被补偿了,那是从心底感受到的愉悦。
骆东觉得头都晕了,眼前的两个人让他觉得害怕,他忽然好想回到以前那种贫困的日子。虽然很穷,虽然常常吃不饱穿不暖,但是生活很简单。
他想静一静,想一个人静一静。
“东东,东东,你怎么了,你起来啊,你到娘这边,让娘好好看看你。”周菱见骆东蹲了下去,便赶紧唤道。
骆东抬起头看看她,又看看李继,又低下了头。
“东东,你怎么了?你过来,娘还有东西要给你。”周菱接着唤着,她的眼中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她要好好地补偿他。
骆东没有动,周菱便让小芍带他过来。
小芍听命,便拉着骆东走了过去。
“东东,你是不是很喜欢你那个姐姐?”周菱问道。
骆东点头,随即充满警戒地望着她:“你若是要对姐姐不利,我便永远不会原谅你。”
周菱怔了一下,随即说道:“我若是帮了你姐姐,你可会认我?”
骆东同样一怔:“你想怎么样?”
周菱道:“东东,娘的前半生做了很多错事,那些错事是无法弥补的,娘即使万死都难辞其咎。但是,你要相信,娘对你是真的。娘之所以忍辱偷生这么多年,仅仅是为了见你一面。”
骆东懵懂地听着,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
周菱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叹了口气,说道:“娘等了十几年了,月亮圆了,缺了,圆了,缺了,都等不到你。于是祈求上苍,祈求能让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如果实现这个愿望,娘愿意以死赎罪。如今,见到了你,便也无憾了。”
“你、你要做什么?”骆东听她的话有种不祥的预感,因而死死地盯着她。
周菱从头上拿下了一枝钗,那枝钗上镀着一个小小的金菱角,递给骆东:“娘时日无多,这金钗是娘的祖母传下来的,娘留给你。地窖里的那幅画,是娘亲手所绘,你取下了之后也留着。”
骆东望着周菱放在他手中的钗,默默无语。忽悠抬头望着周菱:“还是你自己保管吧。”
周菱望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心中一动,笑道:“娘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若是我自己保管,怕只能放进棺椁里了。”
骆东听她如此说,心中很是难过,他自知嘴笨,说不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周菱见他如此模样,摸摸他的头,眼眶也湿了:“不要难过,东东。”
“我去求姐姐,让她原谅你好不好?”骆东忽然说道。
周菱的眼泪抑制不住了,不住地说道:“东东,好孩子,好孩子。娘犯的错很多,很重。娘也曾经发过誓,如果能再见到你,会以死谢罪。拿好这支钗,还有那幅画,这是娘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