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叶东篱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微微带着笑容。身后领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姑娘。
华容见过她,似乎叫做小玉。
叶东篱道:“刚才小的一直见这小姑娘在门外站着,想进又不敢进,这才将她领进来。”
小玉低着头切切地向着华疏行礼:“小玉见过华大人,见过老爷。”
华疏抬手,让她起身,她立在了小琴身旁,喊了声:“小琴姐。”
小琴只道小玉听闻杜小梨之死伤心,便怕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小玉,你来做什么?”李继狐疑地望着她,这个丫头年纪较轻,平日里也总是怯懦,却不知为何这个时候过来。
小玉眼角通红,远远地望着杜小梨,落下泪来:“夫人自尽了,小玉来送她一程。”
这句话让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李继,他闷声道:“你如何知道夫人自尽了?”
小玉一怔,随即说道:“回老爷,奴婢看到的。”
“看到的?你如何看到的?”李继问道,又望了望小琴:“你不是说只有华小姐与何小姐陪着夫人吗?”
小琴脸色发白,指着尹妈妈辩解道:“奴婢不敢说谎,这间房内真的是只有两位小姐。奴婢想跟进来,被尹妈妈以不能打扰主子们说话给拦了下来。奴婢所言属实,请二位大人明鉴。”
李继又打量着小玉,她虽然怯懦,脸色却如常,不像撒谎。再一瞧华容及何柔柔,脸上也是惊讶的表情,应该不是已经收买了小玉。
略一思索,便说道:“小玉,华大人面前,又涉及夫人死因,你万不可说谎。”
小玉又跪了下来,说道:“回老爷,小玉说的是真话。小玉当时正端着点心要往后堂去送饭,看到了夫人后窗开着。想着天气仍有些微寒,便想去将窗户关上。谁知正好听到夫人说什么没面目见太师,正当奴婢奇怪的时候,就听到何小姐的惊呼,奴婢这才发现夫人自尽了。”
“奴婢知道不该偷听主子说话,奴婢有罪,请大人和老爷恕罪。”小玉边说边磕了几个头。
华疏向后窗望去,那儿的窗户果然开着。
“李大人,如今你应该没有怀疑了吧?”华疏问道。
却见李继脸色骤然发白,额上居然沁出了汗珠。他神情惊慌,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李大人?”华疏又喊了他一声,李继这才回过神来。
“大人,您叫我?”
“本官是问,这下对于尊夫人的死应该没疑问了吧?”华疏又重复了一遍。对于李继的失常表现,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又回想着小玉提及的“太师”,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又一联想到之前华容提及的“秘密”。莫非,这里与太师还有关系?
“没疑问,没疑问,下官相信小梨是自尽身亡。”李继擦了擦额头说道。他用余光瞥向华容,见她也正望着自己,连忙收回了目光。
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昏脑涨,有些站不住了。小琴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待他站稳后才松开了手。
“李大人,你没事吧?”华疏问道。
“没事没事,下官不过一时、一时伤心,这才......这才失态了。”李继解释道。只是从内自外的恐慌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人,下官想单独同二位小姐谈谈,谈谈我夫人临终之前的话,不知、可、可否?”李继结结巴巴地问道。
“事无不可对人言,李大人有没有兴趣在这儿说?”华容知道他不敢,所以故意问道。
李继果然立即说道:“话虽如此,但是终究是我夫人的遗言,我不想让旁人知道。”
华容轻哼了一声:“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小梨心中苦闷,觉得这世间事、世间人很是凄凉,又经此折辱,这才寻死。”
李继不甘心道:“那又为何提及‘太师’?”
华容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小梨看到我脸上的伤,自责没有照顾好我。所以说对不起我,对不起爹爹,对不起太师。”
说罢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那一块块淤青。见到华疏关切的目光,连忙说道:“这是误会一场,爹爹不要再问了,我没事。”
李继不信,接着又问道:“可是即使这样,为什么会对不起太师?”
华容又轻哼一声。尹妈妈在旁说道:“我家小姐是太师的嫡亲孙女,自幼在太师府被视若珍宝。如今小姐受伤,以太师的舐犊情深,岂有不心疼之理?你家夫人说对不起太师,并无不妥吧李大人?”
听闻华容乃华太师的嫡亲孙女,这让李继又紧张地擦擦额上的汗珠,他立刻明白了。再望向杜小梨的目光,明显带着怨恨。
“怎么,李大人很热吗?”华容故作不知,接着说道:“我也很热。我先出去透透气,你节哀顺变。”
前脚刚出门,华容有向着门内喊道:“小琴,你出来一下。我要去买些首饰送于你家夫人,你来帮我挑一挑。”
小琴闻言,看了看李继。
李继点头:“你去吧。”似乎还有话要交代,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华疏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猜出了一些。不过当务之急,他还是要将这晋城府衙的账本查清楚,因而想着李继说道:“李大人,本官现在就不打扰你了。”
李继连忙说道:“没想到让大人跟着担心,是下官的不是。待下官处理完贱内的事,再向大人赔罪。”
华疏摆摆手,叶东篱跟在他的身后也出来了。
“大人,方青已经在大堂等候。我们这就过去吧。”叶东篱附耳说道。
华疏点头,又问道:“他可说账本有什么问题?”
“方青这小子倒是严谨,没有看完账本,他不下结论。还是等大人到了再问他吧。”叶东篱笑道。
“如此倒让我又想起了那个人,这点上倒真是相像。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华疏边走边叹道。
“东篱,有话你就直说,不需要欲言又止。”见叶东篱满怀心事的样子,华疏皱皱眉。
“老爷,小的刚收到的消息,五皇子也在晋城。”
“我就知道,你每次这副表情,就必然有大事发生。还真是准。”望着华疏复杂的表情,叶东篱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