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下大乱在即,陈朝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有野心的也不只孟土酋一个,西北将门以丁、乐、宁、江四姓为首。
“其中丁家经营最久,势力最盛,乐家次之,宁家本来只是中流,但因为生了个好女儿,一夜翻身,成为了顶级将门,可毕竟根基尚浅,只能排在第三位。
“江家原本和丁家齐名,然而早些年站错了队,支持的八皇子最后夺嫡失败,连带着江家也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比剩下那些将门强上一大截。
“而且现在官家自顾不暇,也顾不上再对付江家了,给了江家缓口气的机会,这次西北之乱,江家是巴不得乱的越久越好的。
“而丁家和乐家现在都是持观望态度,一方面他们奉官家之命在和三州土酋纠缠,表面上看打得很是热闹,但实际上还是以保存实力为主,以待天下之变。”
罗莺莺道,“那宁家呢,宁家总是站在官家这边的吧,毕竟宁大将军的女儿现在宫中呢,而且据说颇为得宠。”
“呵呵,宁家……他们也未必有想象中那么老实,虽然他们能有今天的位置都靠宁婕妤,但是女儿毕竟是女儿,宁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把全族老小都性命都押在官家这边。
“况且宁婕妤也还没有诞下皇子,得宠归得宠,地位却也不怎么稳。宁仲合那老狐狸,现在怕是也在举棋不定吧。”
罗莺莺眨了眨眼睛,“所以西北将门这些人宁愿眼睁睁看着孟土酋吞并马土酋和童土酋,将三州之力整合在一起,也不愿现在出兵去跟孟土酋拼个输赢?
“那爹爹你还留在这里干嘛,不如辞官回乡吧。老家那边不是还有好几亩地吗。”
“乱世将至,哪里还会有太平日子可过。”罗长史摇头,“而且我在童土酋手下做了这么久的长史,所掌握的东西只有在西北三州才能发挥作用,回去哪里还有我的用武之地。”
“可我看你留在这里除了叹气外也没什么事情做啊。”罗莺莺不解。
“你爹爹我在等。”罗长史捋着胡子道。
“等什么?”
“等变化,就像我所说西北三州的战事不会一直焦灼下去的,等孟土酋开始吞并另外两家,我估摸着就该有人来找我了,来人也许是童土酋的人,也许是西北将门的人,但不管是哪一边,我的所学应该都能发挥作用。”
罗莺莺越听越迷糊,“爹爹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之前些奏章给官家说西北将门那些人不理你,现在又说要给童土酋或者西北将门的人效力……
“狡兔三窟,做人不能一条路走到黑,多做准备才能临危不乱,”罗长史语重心长道,“至于那封奏章,不要紧的,肯定出不了梁城,姓乐的也不会因此记恨我的,因为大家都喜欢忠心旧主的人,只有这样的人,自己用的时候才能放心……”
陆景没有再听下去,他趁着罗长史还在指点江山的当口,从树上下来。
绕过书房来到了后院,那里有座池塘。
这宅子的愿主人虽然是土番,但却很喜欢陈朝文化,尤其是江南那边的庭院景致,更是他的最爱。
所以等他自己建宅子的时候,就让人也照猫画虎给他来了一套。
池塘、小桥、假山、湖心亭应有尽有,陆景走到那座湖心亭上,左右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他知道梁州的那处秘境就在距离他身前不到一丈的位置。
当然,你要是直接向前跳去,那等着你的结果肯定就是一头栽进池塘里。
秘境需要特殊的方法开启,而且不同的秘境开启的方法也不一样。
陆景不知道这里的这处秘境要怎么开启,不过他这次只是来找人,也不用到秘境里去。
按照黄监院的说法,齐闻人也只是在附近探查,毕竟以他的修为和武功,一个人进入秘境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陆景还是将目光转向了周围。
而以他的眼功,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东西,湖心亭的长凳在近期被人坐过,因为罗长史是半路搬进来的,而且家眷很少,就一个女儿和一个侍妾。
下人更是一早就跑光了,虽然后来有买了两个小丫鬟,但是这么大的地方,她们也打扫不过来。
这亭子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所以也就没怎么扫,别的地方都是一抹一层灰,唯独一张石凳上没什么灰迹。
接着陆景又在石凳旁的柱子上看到了几行算式,是用小刀刻上去的。
刻字的人应该是突然来了灵感,担心过会儿忘掉,于是就这么在那根木柱上算了起来,他这种行为自然不值得提倡,但是却让陆景得以确认齐闻人的确曾经来过这里。
就在不久之前。
问题是在这之后他又去哪儿了呢?
陆景看了一圈,没再发现别的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于是索性跳上了亭子顶上。
居高临下,整座宅邸都被他一览无余,结果宅子里他还是没能发现什么,但是宅子外面却被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火行孙在街上走着,感觉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其实不算什么,因为这会儿已经临近冬天了,梁州又在北面,大多数人都早早穿上了冬衣,只有他还敞着怀,自然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看了,但问题是这次的目光居然来自他的头顶。
火行孙抬头,结果房顶上什么也没有。
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吗?火行孙挠了挠头,他差不多就要这么以为了,但等他看清不远处是谁家的宅邸后神色却是又严肃了起来。
之后更是开始左右打量起来,寻找附近的火源,准备好逃命的路线了。
只是他才刚从怀里摸出火石,就被人一把夺走了。
然后那人还揽住了他的肩膀,在外人看来,这只是朋友间的亲昵举动,但实际上火行孙感觉自己被揽住后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了。
尤其当他看清揽着他的人后,更是不由大惊失色,“怎么是你?!”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你怎么到梁州来了。”陆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