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餐厅的三层本就是为聚会而设的场所,今天成了海大学生们的专场,男男女女们在经过短暂的冷场后更快又热火朝天起来,他们并不知道角落这边的连音和段阳却已经变换了气氛。
连音望向还保持着一脸笑意的段阳,越看,他面上的笑也变得不再纯粹起来。
两人直直地对视了几眼,连音率先发声,“耍不耍心眼我不知,但你的恶意我已经感受到。”
“恶意?”段阳嗤笑,“你这话也是承认了你就是在医院里博眼球的那位。平时在学校里表现的孤傲冷清,跟一股天山上流下来的清流似的。到了外头就放飞自我,什么都敢做了?好歹也换个地方放飞呢?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段阳面上的表情阴测测的。
连音眉心一蹙,脑中快速的将记忆翻了一遍,可惜新生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段阳的,或是任何段姓的人的,就连与医学院相关的人物,除了一个纪凌外再没有其他人。
她实在不知道,这个段阳为什么会展露出这样的敌意来。
自己在他眼中好像是……潘金莲这一类的人物。
段阳见连音没说话,只当她是被自己说中了事实,才不敢还口。可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好好教育教育连音的,自然不打算轻易放过,神情轻蔑地继续说:“你知道那天我们医学院有多少实习的吗?明白的告诉你,你这虚伪的假面具早碎了一地了。我们没有当即揭穿你,你该庆幸我们学医的都是天使。”
“今天这场见面,也是我们医学院特地送你的。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别再妄想打纪凌医生的主意。否则,我们医学院必定不会轻饶你,绝对让你好好在学校里出出名。”
“趁着还没多少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德行,收敛收敛自己的行为,懂?”段阳警告着。
听到了这里,连音才终于恍悟了段阳对自己敌意的由来。
段阳将要说的全都说完了,心下顿时爽快的不成。再看眼坐在旁座的连音,见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盯着自己不放,段阳顿时没有了再继续陪坐的兴趣,起身两手往裤袋里一插,一副上位者睥睨蝼蚁的模样,瞟了最后一眼就抬步离开。
他才刚跨出一只脚,另外那只还没跟上,外套衣摆便被一股力道猛地一拽,耳畔只听得连音轻叱一声:“给我坐下!”他因为没有防备,直接被那股力道拽的跌坐回了原位。
段阳狼狈的歪着身子坐倒在座上,定下神后,下一秒恶狠狠的瞪向连音。心里觉得丢人,希望这一幕没被其他人看到才好。那么想着,口上却还逞凶,“你干什么!”他的声音比连音那声响多了,当即惹的近些的学生投来了探寻的目光。
连音眼尾扫了眼其他人,又投注到段阳身上,全无半点表情的说:“你都说了那么多话,怎么就不容许我说两句了?”
段阳这一跌,刚才警告连音时的上风全部跌没了。在发觉自己的声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后,他考虑了下,将自己的外套拉扯整齐,又坐回了原坐姿,顾着形象的压着声说:“你要说什么?求我放你一马?还是到时候才想着要反驳,说医院里的人不是你?那我可告诉你,别浪费口水了,你住没住过院,医院里都有记录。我也早确认过了,就是你。”
连音吸足了一口气,又浅浅的呼出。对着这样的段阳,连音心下有个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分分钟都能教训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子,可偏偏只是感觉如此。她不愿意在这当口多去计较和探究为什么自己有这样的感觉,注意力提到了段阳身上,没好气的说:“时常听人说读书别太钻牛角尖,当心读书读傻了。我原本还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呢,如今见了你倒是突然领悟过来什么叫读书读成傻子了。”
段阳猛吸口气,从没听说,也更没想过连音还有毒舌的本事。
想要还口,但连音没给他这机会,口一张,便有成篇的词自动冒了出来,“还是说,海大医学院的课程就是这么教你知识的?救人治病还带福尔摩斯推理吗?不对,推理也讲究各种细小的证据。你不过就看了一眼就贸贸然下了论断,说起来,还是主观意识太武断,臆想太过。简言之,读书读傻了吧你。”
段阳直接被连音的一番话给气乐了,不由得拿食指指了指头自己的鼻头,不可思议的反问:“你说我臆想?武断?读书读傻?”他真的很想当即就指着一旁人堆里的同伴们告诉连音,这事情可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而是大家共同的见证。
“不服气?”连音微微侧着头,右边的眉毛一挑,在段阳的眼中,顿时溢出了几丝女王攻的气势,也让他一时忘记了反驳。
连音说:“不服气就来辩吧。既然查房那天你也在,那我那天做过什么你也看的清楚。我就问你,我做过什么?”
段阳回忆了一下,随即像是揪住了她老虎尾巴似的说:“你拽着纪凌医生不放,难不成你自己忘记了?”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段阳没说话,屏息垂眸想了想,而后又想了想。
连音等了小半刻,见他一直没说话,这才接着刚才说的,继续道:“你刚也说你已经查证过,住院的确实是我,那你也该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情况。我失足落河,受冻发着高烧,当时早都烧糊涂了。你觉得我拽着一个医生是想要对他做什么,或是想要请他帮我做什么?”这番话是连音故意想要引导段阳的,可当她说完,她脑中忽的闪了灵光,终于有了一个正大光明去见一见纪凌的办法。
也因为这个灵光,一扫了这礼拜来困扰她的情绪,连音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再看向段阳时不禁也消了气。
段阳依旧没有开口,心下尝试着分析连音说的这些话。她说她失足落河,他怎么听人家议论说是她自己跳的河?不过她当时发着高烧的事倒是真的,确实烧的厉害,快四十度了。要说烧糊涂了,也挺情理中的。
这一下子,原本非常坚定天下校花系花皆是黑棉花的段阳不禁自我怀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