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抒发感慨后突然被楚祎抱住,他这突然的举动搞得我有些手足无措。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他却越发收紧手臂。为了不被他勒死,我还是放弃挣扎了。
从我的头顶上传来楚祎的声音,“我的母亲并不是外界所言的大家闺秀,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舞女。父皇非常喜爱母亲,于是给了她新的身份、并且将她带入了皇宫。母亲在我年幼时就去世了,我是父皇身边长大的。当皇上还是太子时就一直不待见我,我知道他觉得我比他更得父皇宠爱,他担心我会威胁到他的皇位。可是,他并不知道父皇之所以常常将我带在身边,是想分散别人对太子的注视。父皇亲自教我武功,也是希望我可以代替太子出征。我一直努力做到最好,可是父皇还是一心为太子。父皇驾崩前,他甚至求我不要抢了太子的皇位。太子一直责备父皇不重视他,他不知道父皇自始至终只爱他这一个儿子,我们这些其他的儿子都不过是父皇的棋子。我的母亲去世时拉着我说要我报父皇的恩。我,我不能让母亲伤心。”
我靠在他的胸前,可以听到自胸腔发出的声音,也可以感受到他说起陈年往事时的呼吸加重了许多。我伸手抱住他,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我的父母十分恩爱,他们还是难得的一夫一妻。我对楚祎的成长,可能有些许同情。我柔声道:“王爷,您可能也是偏执了些,只看到了您认为的那一面。没有父亲会完全将孩子看做棋子,他教您习武,也是为了您在皇室的安全,他让您不夺皇位,或许是不想看到骨肉相残的一幕。”
他无语,只是沉默着抱着我。我听了他的一番话,也终于明白他不杀我的原因了,楚灏不适合做天下之主,但是楚祎绝对是个忠臣。
良久,他松开我,恢复嬉笑的表情,道:“小王失礼了,郡主莫往心里去。”
我蹦跶着坐下,刚刚脚都有点点站麻了。“哼!我当然生气了,不过,你要是表现地好,我会酌情考虑的!”
“哦,郡主有什么条件?本王一定满足。”
我仰着头看他。他的脸上只有调侃的笑容,完全与刚刚的人无法联系起来。想必楚祎抱住我,也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伤恸。“王爷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就行。”
“好说!”
“第一个,刚刚在酒楼提出的问题,还请王爷回答。”
楚祎酝酿了一会儿,坐下,道:“本王也不清楚韩相为什么会站到了周皇的一边。周国先皇瘫痪在床时,朝政被孙阜把持,你这都是知道的。周皇尚无妻妾,所以一直没有出宫立府。而凌王早已出宫立府了。某天,周皇和凌王里应外合,带兵攻入了先皇寝宫。如果是这样逼宫的行为,大臣们自然不会认同周皇的地位。然而此时有人手持先皇遗诏出现,由于他素日不参与党派之争,所以,大家都选择相信他。而这个人就是韩相。其实还有一人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令兄商儒。”
我惊讶道:“我哥?峪城被破,我商家就全部失踪了,我哥哥还能干什么?”
楚祎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令尊亦非结党营私之人,于朝野上下,令尊的威望极高。令兄离开京城时,手抄多份令尊的遗书,将它们分发给朝中百官。这件事儿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帮助了周皇。”
我一拍桌子,兴奋地站起身,“我哥这个纨绔子弟,终于干了会儿正事!”
我还想问几个问题时,元狩突然从天而降了。我和元狩是互相认识的,楚祎说的被我挑下马的人就是元狩了,或许是结了梁子,他瞥眼看我时的神情都略带敌意。
元狩靠近楚祎耳畔低语几句,楚祎的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郡主,本王有事儿,欠你的两个问题就先欠着!”他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元狩,送郡主去芳菲院。”
我连忙喊住楚祎,“那个,王爷,不用了,我有住处,就不叨念了!”
“如果你想让皇上的人知道,郡主请便!”楚祎语气有有些不耐烦了。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乖乖地闭嘴。
他话说完就走了。我原地考虑了一会儿,道:“元大人,请带路。”
原来竹林尽头就是一条小路,我真的不明白楚祎作为堂堂王爷,放着正门不走,为什么偏偏翻窗子。
我跟在元狩后面,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左手握剑的手都指节泛白了,看来他忍着不拔剑忍得非常难受。
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了“芳菲馆”的匾额。元狩背对着我道:“郡主进去休息吧。”寥寥几字,说完就要准备离开。我喊住他,“元大人,可愿意给我一小会儿时间。我有话想跟您说。”
元狩想都没有想,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下官有事儿。”
我没有理会他的拒绝,而是加快语速,道:“元大人,您不愿意听也好,我希望说我想说的。以下的话,我也希望您可以转告给红蕖。我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我承认我入府时是想与漓王玉石俱焚,可是现在漓王帮了我许多次,我的初衷也就动摇了。我之所以现在还在齐国,是因为我要调查清楚一些事儿罢了。”我一口气说完,看到元狩还是站在这儿。我下意识地弯起嘴角,继续道:“元大人应该知道峪城的守将是谁,也应该知道齐国的这次战争属于不义之师。如果不是我的侍女将我敲昏送至城外,我现在真的就是躺在冷冰冰的棺木中的人。我不求大人理解我心中的狠,但是我希望大人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对没有错误的人不利。”
元狩终于回过身来,道:“郡主曾经暗探书房,我们暗卫都察觉到了,但是漓王下令不许伤害您。红蕖那样,是因为她并没有收到王爷的命令。属下只是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地帮助您,您的存在就是齐国的威胁。”
“你担心我会伤害楚祎?你放心,我最多打成一个平手。何况,我说了,我绝对不会恩将仇报。我要调查的事儿也弄清楚了,等这阵儿风声过去了,我就回周国的。我现在在周国就是一个死人,我回去了,还要看周皇顾不顾儿时的情义,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许我上战场。或许我会再上战场,但一定不会与漓王兵戈相见的。”我欠身向他行礼告退,意料之中的他没有回礼。
我进了芳菲院,才发现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收拾地挺干净的,应该是府里的客房。
院中种着不少花,可惜的是花期已过,枝叶上并没有什么花。我俯身看看,枝干上有着刺,应该是玫瑰吧。我转念一想,是呀,这儿名为芳菲院。莫不是取自徐寅的“芳菲移自越王台,最似蔷薇好并栽。秾艳尽怜胜彩绘,嘉名谁赠作玫瑰。”
我轻触玫瑰花刺,却想到这里有这么多玫瑰花,都盛开时,那场面一定很美。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看到玫瑰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