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一间空阔的病房里响起急促的警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赶来,但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频率早已变成了直线。
床上那个刚二十五岁的生命还是没留住。
阮初禾死了,先天性心脏病,她的情况原本是活不过成年的,但她还是熬着,为了不让她爸妈失望,不让所有人失望,即便她讨厌那单调到令人绝望的日子和永远吃不完的药物,她还是和时间折腾了整整二十五年。
临死前,她想虽然命运待她不好,但也不算太差,至少她生在一个好的家庭,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
一个穿着素色连衣裙的中年女子和一个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急切的冲进来,望着病床上已经毫无生命特征的人,女子没挺住晕在一起赶来的男子怀里。
“妈妈!”阮初禾大喊一声惊醒,接着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她抬手抚头,发现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她躺着的是她不曾在医院见过的木床。
破旧的床榻旁边趴着的婢女听到阮初禾的喊声,立刻睁开眼,看见床上坐起的人,婢女激动地凑上前:“小姐,你终于醒了?”
阮初禾明明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可是看着她的样子,脑海里却浮现出这个人的名字以及一串不属于她自己的回忆画面,她眉头一皱,心里隐隐有种直觉。
见阮初禾不说话,婢女原本激动的脸立刻沉下来:“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阮初禾一只手扶住头,心里安慰自己这是做梦,倒下接着睡,婢女以为是她又昏迷了,赶忙扑过来,晃着她的身体,这一晃,阮初禾头更晕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求遍了各路神仙,猛然睁眼,眼前依旧什么都没变,赶紧又闭上眼。
这一连串动作急哭了这个婢女,她动手又摇阮初禾的身体,边摇还边喊:“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不要吓我!”
阮初禾大叹一口气,睁开眼喝到:“不要摇了,活人都被你摇死了!”
见自家小姐睁开眼,婢女才放手:“小姐,你没事了?”
阮初禾看着婢女担忧的神色,轻轻嗯了一声:“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她头疼的不止是头疼,还有这不可思议的处境,但这一番挣扎下来,阮初禾似乎已经开始接受了这个事实。
得到回答,婢女本能的抬手朝阮初禾的头伸去,还未碰到阮初禾的头看到阮初禾脑袋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眼泪便簌簌落下:“小姐你不要吓奴婢!”望着阮初禾苍白的脸色,她一边抹泪,一边站起来:“奴婢这就去禀告赵姨娘,请赵姨娘去请大夫来给小姐瞧瞧!”
听到要请大夫,阮初禾本能地开口,扑到床边拉住小璃:“不要去!”
婢女刚迈出去的脚停下来,看着阮初禾难受的样子,婢女哭得更伤心:“小姐,您就让我去吧!您好歹也是老爷的女儿,她们不敢做得太绝的!”
听着婢女的话,阮初禾心里一阵难受:“不要去!小璃!”阮初禾本来就虚弱,加上哽咽,声音更是低沉。
小璃看着阮初禾,阮初禾有些心虚的别开头,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那个人,可是在小璃看来,她认为阮初禾做些举动是因为心里委屈,小璃跪在床榻前:“小姐,您如此委屈自己,夫人在天有灵看到会心疼的!”
小璃提起夫人,阮初禾脑海里只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形象,她知道那个人便是原来这具身体主人的娘亲,可是她却记不起来那个人的样子,清晰印在她脑海中的是在她病床前昏倒的她自己的妈妈。
想起另一个世界含辛茹苦将患有疾病的自己抚养长大的父母,想起病床前她们看着自己尸体时眼底的悲戚与绝望,酸楚从心底蔓延,阮初禾抬起头,想将眼底的泪水憋回去。
床顶挂着的陈旧的洗得发白的淡粉色帐幔在她眼里渐渐模糊。
“小姐!”小璃抓住阮初禾的手,眼泪跟着落下来:“小姐不要哭,不吉利,要是伤了眼睛倒叫她们如意了!”
“她们?”阮初禾重复一遍:“她们是谁?”
“二小姐和赵姨娘啊!”小璃诧异地看着阮初禾:“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阮初禾摆摆手,有些沙哑的开口问:“我躺了多久了!”
小璃看着阮初禾轻蹙的眉头,一边擦着泪一边抽抽搭搭的回话:“您躺了三天了!”
阮初禾心底叹了一声:“那么久?”
“可不是,都吓坏奴婢了!”小璃回答。
“那……”阮初禾扶着重重的头问到:“我的头是怎么回事?”
不提不要紧,这一提,小璃脸上立刻就不好看了:“还不是二小姐和赵姨娘仗着夫人去世得早,欺负小姐?她们平日克扣咱们院里用度不说,二小姐更是撺掇着豫王前来退亲,她又不是不知道,豫王是小姐您唯一的希望了!”
这一提,阮初禾才注意到,这屋子里的情况还真是寒掺得很,屋子里离床不远处是一张圆桌,配着四张红漆雕花圆凳,但是漆都掉了大半,桌上放着一个乌色的茶壶,周围围着四个陶瓷杯子,釉色都开始掉了,窗下亦是一张桌子,方的,上面只放着一个砚台,除此之外,屋里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些,阮初禾大概对原主人的处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阮初禾敏锐地抓住了小璃话里的另一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豫王?”
“可不是?”小璃脸上更是愤愤不平:“豫王前脚刚到相府退了亲,后脚便请来了圣旨,请求将二小姐嫁与他为正妃!可是和二小姐的赐婚圣旨一块来的,还有小姐您的,圣上将您赐婚给睿世子,小姐您受不住,当场便撞柱自尽,所以……”
阮初禾叹了一口气,一个人该有多绝望才会选择死,她自己绝望过,可是她从来不敢死,她知道自己死了会有人伤心。
看着阮初禾发呆的样子,小璃不安的问:“小姐?”
阮初禾回过神来,冲小璃笑笑:“无事,不用担心,就是刚醒了,有些记不清事!”
小璃还是有些担心,她偷偷望了阮初禾几眼,看着她层层缠住的头以及苍白的脸,阮初禾知道她的心思,淡淡一笑:“小璃,不必担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疼痛隐隐传来,怪不得这个阮初禾要寻死,豫王曾是这具躯体主人全部的希望,她想着只要熬,熬到豫王娶她,她就能苦尽甘来,谁知苦还没尽,打击就一个接一个地来了,豫王亲自上门退亲,她的希望破灭了,接着自己的二妹妹阮芊芊赐婚豫王,而她自己却被赐婚给睿王府那个痴傻了十多年的世子元寒。
她不是原本那个人,她不知道将所有希望倾注在一人身上,到头来却支离破碎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完全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接受那些记忆,她有的只是对原来那个人的同情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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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坑啦!开坑啦!亦安初次发文,不足之处多多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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