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古乘风走了过来,他觉得让殷平来讲是个错误,因为他的顾忌太多。他也知道,殷平不讲核心的问题是顾忌这些还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再加上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更加不敢妄下论断。原因很简单,殷平是警察。
而他,古乘风,作为一个编外人员,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古乘风才想到这一点,殷平毕竟是要求进步的,所以有些话不能说。
“刚才我们说到从陈春天的自杀案查到操纵股价的组织,而组织成员基本已经锁定,外围已经由兄弟单位临省的特侦队解决,内援已经由经侦的同事控制。也就是说这帮人不管如何已经悉数落网。”
古乘风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反响是强烈的,临省的特侦队介入他们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而市局的经侦口风也够严,居然没人知道。这特侦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临省的警力介入本省的案子,这一定不是个普通的案子,虽然操纵几百亿的股价标的也够大,但还不足以让上头协调两个省的特侦队,这只能说明有问题,而问题的中心就是案里有案。在座的都是破案老手,稍加推理就明白了个大概。
“好了,现在到了答问环节,不过是我来问你们来答。”
他们虽然推理出了案里有案,但依然不知道古乘风卖的什么关子。
“第一问,陈春天的手机里的软件鱼龙混杂,而且浏览记录也是没有丝毫的共同点,所有的软件都总结不出一个完善的用户行为报告。这是为什么?”
“说明她的手机有多个用户在用。”有人迅速答到。
“还有可能是她的手机根本就不是她的。”又有人回答。
古乘风抽空看了一眼殷平,眼神里颇有得意之色。
“如果说陈春天是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呢?这个推理能不能说得通?”
那个喜欢插嘴的童伟回答到。
古乘风的眼神一亮,这个答案很大胆。
众人交头接耳,他们心里有这个答案,但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一个明星,一个女孩,怎么可能会有超越常人的反侦察能力呢?
“第二问。”古乘风没有理会他们的交头接耳,接着问到:“第二问,陈春天一个星途坦荡的人为什么会搅进操纵股价的案子?”
“可能是在没成名之前就已经参与了操纵股价,而且这种组织想脱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人回答。
“也许明星的收入并不及操纵股价来的丰厚。”又有人说到。
“或许她是为了某种成就感吧。”
“如果说陈春天成为明星路并被皓月影业签走是一步棋呢?”又是童伟说的。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问,为什么阴兵索命会找到陈春天?”
古乘风不等众人回答,立马又问出了第四问:“既然找上了陈春天,为什么在之前又找上了韩山同,这种阴兵索命的关联使矛头直指有组织有预谋的连环作案,只会让警方有更多的线索,为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可能是幕后黑手有足够的信心,是向警方挑战。”有人回答。
“这位同志的价值观有点儿问题,很可能是蹩脚的侦探电影看多了导致的,没有那么多自信且盲目的人。”古乘风从未有过的严肃。
“或许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警方发现更多的线索。”又是童伟。
“那这还不是赤.裸.裸的挑战是什么?”刚才那个被古乘风说价值观有问题的警员随即怼了回来。
古乘风没理会这人,而是看了童伟一眼,因为他的答案与他的推测非常接近。
非常接近的意思是还有一点儿距离,他笑了笑说:“阴兵索命只会让案件的定性更为复杂,再加上死者的身份特殊,那么这种案子自然会移交到特侦队手里,这一点,幕后黑手十分清楚。可为什么要移交给特侦队呢?”
“因为如果真是挑战的话,挑战特侦队的成就感更大。”还是刚才那个不服的警员。
“也对,也可以变相的说明我接下来要说的幕后黑手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让特侦队接手。可至于是不是挑战有待商榷,但案件移交到特侦队手里后,幕后黑手才能真正掌握整个案件的走向并随之做出调整......”
“我去!这么说他们了解特侦队的办案思路。”一声惊呼打断了古乘风的话。
古乘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你说他是榆木脑袋吧也不全是,只能说他是信仰中了毒。
不过此时,一些老警员回过了味儿,他们丢掉了手里的烤串,站了起来,面容也随之严肃,有的甚至都已经往腰上摸枪了。
就在此时,特侦队的大院里闪起了无数条光影,众人迅速跑了出去,那光影十分明亮,光影里是一列列古代的兵马,好像那兵马借助光影撕裂了时空出现在众人面前,整齐的步伐、盔甲的碰撞和马匹的嘶吼响彻众人心底。这已经不是阴兵借道了,这群阴兵的目的地好像就是特侦队的大院,虽然光影里士兵的容貌不太清晰,但众人还是感觉到了他们盔甲和兵器上的寒意。众人虽说都是无神论者,但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太过诡异,生平仅见。
还是殷平眼疾手快,赶紧跑到了对面楼上,因为他清晰的记得他借的那台大号的投影仪已经关闭了电源。
当他三两步跑到投影仪处的时候,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投影仪电源在关闭状态,而投影仪也并没有射出任何光芒。一股彻骨的寒意迅速袭遍全身。
这时,大院里的光影消失了,殷平慌不择路的打开了投影仪,朝众人晃了晃,大声朝众人喊道:“诸位,这就是阴兵借道的原理,楼下四个角被我预先放了音箱。”
众人纷纷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可他们忽略了殷平的语气,如果真如殷平所说,那他的语调里不该有余悸。
首先注意到这点的人是古乘风,于是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自然他也明白了殷平的良苦用心,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其次,注意到的是童伟,他打殷平的语气听出了不淡定,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殷平,但他没有说话,他已经不是那个屡次被特侦队拒绝的毛头小子了。
事后证明,当天在场并且注意到殷平反常举动的起码还有一个初出校门的女警员,叶美夕。而这名女警将会带给古乘风毕生的痛,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心有余悸的殷平带着大家又回到了特侦队的办案大厅,他刚想向何队长汇报情况,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不好!”古乘风大叫一声。
“那个内鬼就是何老头。”
“什么?”他这一句话惊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已经隐约猜到特侦队有内鬼,可万万想不到是何天狂,因为他没有理由。
就连殷平也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已经隐约猜出了是谁,可他不敢承认,他宁愿相信是自己鬼迷心窍都不愿意相信是何队长,可有些办案机密也只有何天狂能及时的知道,而且那些碎片的证据汇总,也是殷平第一时间向他汇报的。
当证鉴科的同事说陈春天那个囚牛的玉坠化验报告被何队长第一时间拿走后,殷平心里就隐约有点不舒服,现在想来,这是早有预谋的。
可,为什么?
殷平懊恼地跺了几脚。
要说还是特警的同志反应敏捷,早已经撒出去抓人了。
这时,又一阵嘈杂声传来,原来是游大海押着刘念基又回来了。
古乘风刚想得意一下转念想到何天狂,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何况刘念基的去而复返基本已经坐实了何天狂内鬼的身份。
果不其然,一向简言少语的刘念基恢复了他老师的本色,滔滔不绝。
他确实坐实了何天狂的罪名,他何天狂是名副其实的内鬼,而他们的反侦查能力基本都是由何天狂所授,之前碍于他的淫威不敢供述,现在他已然成为落水之犬,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而且经过他的供述,也坐实了那个操纵股价的组织。剩下的就是抓捕。
事到如今,基本算是尘埃落定。
但,依然疑点重重,安静哪里去了?何天狂哪里去了?这些没有下文,只有公.安部的通缉令做出了总结。
可,一个关键的问题,一直萦绕在众人心头,何天狂的犯罪动机。名不够响?家庭不够安定?他到底图什么?
“有些人为了名,有些人为了利,有些人为了情结,有些人为了某种病态的满足。你连自己属于哪一种都不知道,又凭什么猜测别人?”古乘风在坐实了何天狂的罪名后发表完这通演讲不辞而别。
这个案子以惊天动地开端,以偃旗息鼓收尾,这种报告谁都做不了,所以,因为群龙无首暂任命为代理队长的殷平在写报告的时候也畏首畏尾。
他写了删,删了又写,都不知道自己该写些什么,自己从警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案子。案子发生到结束,一直处于莫名其妙状态,作为特侦队,如果把案子破成这样,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追责,可上头并没有因此而责备任何人。
不说别的,光陈春天的囚牛玉坠、狡兔三窟、神秘死亡的曹天意、临省特侦队的介入都在无时不刻的昭示着难以结案。关键还有他亲眼目睹的真正的阴兵借道。
“这?”
殷平终于得偿所愿坐到了队长的宝座上,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
清风市,落单男女酒吧。
一名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惬意地坐在椅子上,边品着酒,边听着酒吧里舒缓的音乐。
“劝君更尽一杯酒。”有个声音突然打他背后的座位里响起。
他端杯子的手明显迟钝了一下,然后随声附和:“去留肝胆两昆仑。”
“嘿,何老头,我就知道是你。”
这人背后的人蹦了起来,赫然正是那个阴魂不散而又像孤魂野鬼一般的古乘风。
这时,他们对面很远的地方那桌客人的手机响了,他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说:“领导,请示下。”
“官方上这个案想方设法弄一份完整的报告上来好交差。不过上头的意思,疑点重重,不能结案。”
这人听完并没有表现出对领导丝毫的敬意,而是毫无顾虑的挂了电话,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