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传有绝美修身法术,女子修炼此法,样貌越美,身形越诱人。
心也越野,性也越狂。
此术失传,已经千百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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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灵儿坐在府中参天古槐下面,身上全是婆娑树影。
“姑娘,那树下阴,还是到园子里坐坐吧?”段灵儿身边的大丫鬟抚琴捧着白玉瓷杯,杯子中茶香飘溢。
与人一样高的茶花树,上面大片大片的茶花绽放着。
抚琴看着自己这满脑子都是奇怪想法的主子,再想到京城皇宫,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抚琴打了一个冷战。
面上的表情停滞了一下,看段灵儿。
“抚琴,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长生水?”
段灵儿半抬着头,表情清淡无波。
抚琴没有搭话,她常常听不明白二小姐问的什么,也就索性不回话,段灵儿也从来都不恼。
这幅性子如果配上天仙容貌,还有几分异趣,但是二小姐这样偏平的样貌,就显得呆若木鸡。
满口胡话的二小姐,样貌平常,性子温顺,恐怕在深宫之中,活不过一季吧。
“灵儿。”
大夫人从廊那边走过来,身后是一条幽深的小路。
清翠的竹上缠着丝萝,像是情人一般缠绵,撕扯不尽。
“你是小主,宫里面用具齐全,有什么缺的下人立即就补上的。比咱们这扬州府里要好得多。若是闷,还有那御花园里你随意逛。一直都觉得你没什么用,如今看来,咱们段府,是要出贵人了。”
大夫人身边的丫头们都使劲点头附和。
纷纷恭喜二小姐贺喜二小姐。
段灵儿低着头,明亮的眼睛盯着地上。
段府这三尺见方的青石砖,多少代人已经将它们踩得几乎光洁如镜,想必京城那刻着万字纹的千年古城墙,埋着多少人幽魂的青石砖大道,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夫人打量着段灵儿,对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每当看见就心生厌弃。
寡淡的面容,平庸的姿色,胆小的眉眼上,汗水颤抖着从额头流下来,打湿了她的双喜纹领子。
这样的小东西,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呆呆地立在院子里。
但还好就是这样让人生厌的东西,有了她,自己的女儿,不必嫁去深宫。
如今并非盛世,皇帝暴虐,不理朝政只顾徜徉在酒池肉林里。
深夜皇宫,红廊绿瓦下面,夜夜环绕的是贵门女子的撩人**和将死之人的哭泣之声。
区区扬州知府的女儿,算得了什么?
寻常女子入宫,到死连声呻吟都发不出,即使运气好的爬上龙床,等到皇帝的新鲜劲头告罄,就是这青春到头了。
宫中那些站稳了脚跟的女主子,会将段灵儿抽干抹净的。
伺候喜怒无常的暴君,加上那些整日勾心斗角,视寻常官家女子性命为草芥的嫔妃,九死一生的火坑,大夫人根本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去跳。
段灵儿抬头对大夫人淡淡笑,看上去和从前一样逆来顺受。
到京城还有半月的路程。段灵儿的马车路过陈县地界,陈县不太平,闹匪。
据说这里治安不好。
有一股土匪,手下不少人,时常下山,劫掠行旅。
因此,陈县这里都是外面商贩裹足不前,市面十分萧条。
还好只是落脚一夜,第二天就快马加鞭的离开。
段灵儿将自己的万字不断头纹花裙抚平,只觉得好笑,自己怎么死都是死,为什么忽然间对土匪害怕起来。
再横的匪,也不过是凤鸣阁里一夜吧?
段灵儿胡思乱想着,马却越跑越慢,马车里面闷热异常,她车中窗中侧出脸,想透透气。
马车夫停下马,对段灵儿道:“小姐,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路上没注意,咱们存水的桶露了洞,牲口渴的不行跑不起来,这样下去恐怕晚上也到不了落脚的地方,您在这休息片刻,小的去附近找点水。”
段灵儿把脸从车窗收回来,闭着眼睛,听见马车夫脚步声渐远。
大夫人连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给她,就让她这样孤零零地上路了。
也对……既然是上路,为什么要多一个人陪着一同赴死呢?自己这样没人疼爱,没有用处的人,活着也是煎熬罢了。
段灵儿眼角有泪,她靠着马车车窗一侧,不知道睡了多久。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逼近,马长嘶一声,只感觉到身体一沉,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了她的脖颈。
猛地睁开眼。
一支闪着暗光的刀刃在她眼前。
一把,就被拽出了马车。
外面已经全黑了,马车夫没有回来。
而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这个人后面还有好几个同样的正在急的喘息,眼睛燥动异常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晃着手里的刀,充满渴望的研究对着段灵儿。
咽口水的声音。
段灵儿一步一步向后挪,直到脚撞在树上,整个人靠着树干,无处可躲。
那男人扔了刀,一把捻住她的嘴唇。
刀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后面的男人们不禁舔着嘴唇,有几个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裤子。
丑陋的男人面目火热,段灵儿害怕的神情好像激起了他身体上尘封的弦。
沉重的身躯向段灵儿猛压了过去。
掐住她的脖子,一手用力扯开她脖颈上的领子。
“滚!滚开!!”
段灵儿大喊,她用力抵着这男人的身体,可是自己的两条腿被他瞬间就压制住。
这重量,压得段灵儿生疼。
挥拳打去,打在他脸上和身上的拳头似乎只是雨点一般。
毫无作用。
后面的男人们欢腾起来。
男人低喘着粗气:“小东西!”
一使劲将她压倒,这比死亡还要屈辱。
段灵儿张大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忽然厉箭划破空气,发出凛冽的气息。
是杀气。
男人死一般地压倒在她身上,等她回过神,才发觉这个男人真的死了。
银色的光闪入段灵儿的眼角,伴着空气破裂的声音,只见后面的其他山匪七七八八地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段灵儿使出所有力气从这死人的身下翻滚出来,余光瞥到这人刚才还是火红的眼睛已经变得发青。
眼珠暴突在眼眶之外。
这样的死人,段灵儿曾经见过的。
她也并不害怕,只呆呆地看着这人嘴角溢出腥红的血液,想到她母亲死时,嘴角的血比这要黑,眼睛也更凸一些。
中了大夫人的毒,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埋在了黄土里。
段灵儿站起来,大口大口喘息着。
浓浓的夜色中逐渐显现出一支队伍,漆黑色的马,衬得这夜色,都成了蓝。
马上的人同样都是黑衣,就像是一排幽灵。
幽灵一样的人从马上跃下,几个回合,就将地上的死人收拾干净,拖进了夜色。
一个黑衣人指着段灵儿:“主公,这姑娘怎么办?看穿着,像是准备进宫的秀女。”
领头高大马匹上,一个男子看着段灵儿。
夜色中他的模样看不清晰。
段灵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那男子双眼端凝了一会,道:“看上去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太可惜,死在那里面,和死在这里有什么分别?你逃吧。”
“主公。”身边近侍想要说话。
私放秀女,可是大罪。
男子抬起手,近侍只好咽下了后面的话。
当今皇上自从迷信妖道,修炼长生之术,性格暴虐不说,后宫的凤鸣阁中更是尸殍遍野。
十二三岁,进去凤鸣阁那地方,一晚上就会被玩死。
“你的马车还在,去陈县上雇个可靠些的人,跑得越远越好。”月亮从云雾中探出来,马上男子被风扬起的黑发下,一张银白色的面具。
男子俯身说了什么,后面走上来一个黑影,从往地上放了个包裹,接着便跃上马退回后面。
男子一拉纤绳,回身,一队人马快速地向夜色最浓烈的地方奔去。
段灵儿像是大梦初醒,她奔跑着追上去,可是才追了几步,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只剩下刚才那黑影在地上留下的东西。
段灵儿弯腰打开,一包银子亮闪闪地落在漆黑色的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