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赵煜如何的呼唤,仲英涣散的神识,没有一丝清醒的反应。
她轻闭着的双眸,炙热的泪水不停的滑落,整个人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中。
向来以冷静自持的九殿下,这一刻,可是慌了神。
赵煜受墨禅子的点拨,涉猎奇花异草、毒虫毒草,众多。
对各自有毒性的东西,了解颇深。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仲英此时的表现,都绝对不是中毒的样子。
他虽然不会解蛊之术,但是总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像是中了什么蛊的症状。
若是蛊毒,那他便没有了章程,为今之计,只有求助于墨禅子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仲英,快步走出房门,以轻功踏上屋顶,飞身越过宽洛的庭院,来到墨禅子的房间门口。
赵煜的身体一站稳,便迫不及待的以掌风,将墨禅子的房门,飞速的推开。
那粗鲁的样子,完全不似往日里孤傲高冷的他。
赵煜一只脚迈进墨禅子的房门,便急迫的出声,问道。
“墨先生,可在房中?!”
墨禅子此刻正与樗里云,在他的房间地榻之上对弈。
听到赵煜如此焦急而又失态的声音,先是微微愣住,继而抬首望向被褐色帷帘挡住的外厅,仔细确认了下,他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此时,赵煜急切的声音,再度响起了。
“墨先生!?”
墨禅子忽的起身下榻,暗色长袍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刚好将玉色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拂动而搅乱。
本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却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而彻底改变了形势。
樗里云清目暖光,他虽然眸子无法聚焦,却像明眸之人一般,对那棋盘上的变动,了然于心。
他本是平定的唇角微动,淡笑缓出,那双不染尘世的青玉眸子,如出尘美玉,瑕光如锦。
墨禅子迎上赵煜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在樗里云身前,故而,他并没有见到樗里云的表情变化。
赵煜抱着仲英进到内间门口前,墨禅子刚好走近他。
墨禅子看到赵煜怀中,不省人事的仲英,眉色不解,道:“殿下,仲将军这是怎么了?”
赵煜见到墨禅子的瞬间,提着的心,终于算是找到了落地点。
但是说出口的话,依然充满紧张的情绪:“本王方才到她房中寻她,见到她趴在地上,神识不清。
本王叫了她许久,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墨先生,你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她是不是中了什么蛊毒!?”
墨禅子跟在赵煜身边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不镇定的状态。
赵煜的白皙指端,明显的在颤抖,俊颜之上,皆是慌乱与不安的神色。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墨禅子在心中暗暗思酌,他觉得,这个仲英的出现,对他们而言,着实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半分对仲英的敌意。
墨禅子沉稳道:“殿下,莫要着急。不如,您将仲将军,先放在里间榻上,让我为她看看,可好?”
“好。”
有墨禅子在,赵煜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眉宇间的急切之色,大大缓解。
毕竟,墨禅子的医术与解蛊之术,在当世之内,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赵煜抱着仲英进到内间之时,樗里云已经下了坐榻,穿好鞋子,站在那静候着了。
“九殿下,安康。”樗里云在赵煜的气息,明显的时刻,轻声对他问了安。
赵煜侧首,见到他,不由得激动道:“云少爷也在这儿。”
樗里云惊艳才绝的能耐,日前在官家医馆,赵煜可算是亲眼见证过的。
若是有他在墨禅子的身旁保驾护航,那仲英无论是中的什么蛊毒,都是无忧的了。
“嗯。”樗里云淡颔首,没有谄媚,只留尊重。
他虽看不到人和事,耳际却十分的灵敏,故而接下来,便静立一侧,仔细听着墨禅子与赵煜的对话。
赵煜将仲英轻放在矮榻之上后,便退到一步以外,给墨禅子让出了位置。
墨禅子抬手搭在仲英的手腕之上,不语而屏息。
片刻之后,他眸中精光攒聚,俯身到仲英的眉间,仔细瞧了瞧。
在他看到那抹忽明忽暗的枫叶血印时,心下隐隐一动。
墨禅子万没想到,仲英竟然会中了苗疆蛊毒中最难缠的一种蛊——噬心蛊。
当他将此事毫无隐瞒的告知赵煜之后,赵煜面色瞬间褪去,丹凤墨眸之内,全是忧心之色。
这噬心蛊,他曾经在丽贵妃的手札中,读到过。
那时候丽贵妃还是神巫族的圣女,她清楚的写着关于苗疆蛊王——噬心蛊的一切相关内容。
静伫在一侧的樗里云,听闻此事,瞬间大惊失色的同时,又满面自责的说道:“一定是当家的,他以此为同意我随仲将军,回来为百姓解蛊的条件了。
若不是他,如今的世上,怕再也没人,有这个蛊毒了。
都怪我,当时身在后院,竟一点也没听闻,前厅发生之事。
墨哥哥,仲将军,若是果真中了它,这可如何是好啊?”
樗里云表示,他实在是不知道,尼桑久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墨禅子当然相信樗里云的话,所以,他便也知晓了,樗里云怕是也还没有找到这噬心蛊的解蛊之法。
当年他们三人,年少气盛,曾经将苗疆长老三令五申,告诫他们不准去碰的噬心蛊,偷了出去。
以林中神兽为用,试图尝试研究出那噬心蛊的解法,却终究没有成功。
所以,如今,墨禅子与樗里云二人,皆是面色犯难,不知该如何办。
与此同时,一直神识迷糊的仲英,突然见眉间紧蹙,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
似是有什么巨大的痛苦,在她的身体里一样。
赵煜见此,连忙上前,以掌心护住她的心脉之侧,缓缓将他的内力,输入到她的体内。
知道她是中了那噬心蛊,赵煜也清楚,该如何缓解她蛊毒发作时的痛苦,与丽贵妃他们当年对此蛊最终的应对之策。
随着他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融入到仲英的心脉中,她本是苍白的面颊两侧,缓缓红润起来。
她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开来,只是神志依然不清。
若是按着常理,她大概得失去神识一整夜,到了日出时分,便可清醒过来。
可她的心脉,若是经年累月,受此折磨,最终,便会经脉尽断而亡。
这样的结局,赵煜绝对无法容忍。
他将平稳下来的仲英,轻轻的向着矮榻里侧,挪了挪。
赵煜深眸中含着微光,凝视着她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