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张清清呆愣了。
“药物?”张清清问出了自己觉得最突兀的地方,虽然不礼貌,却也忍不住。
唐逸飞叹气一声,好在此时周围并没有别人,两人溜达着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回廊下,站在一个小小的池塘边。
池塘里,一对大雁交颈相拥,看上去情深伉俪让人羡慕。
“我与凤离的母亲可以说的上是绝对的政治婚姻,她是我的表妹,也是九王爷的嫡女。为了巩固我的忠诚,我母亲威逼着我将她娶回家门,我起先十分反抗,可为了一个人,我答应了这场婚约。”
听到唐逸飞对自己诉说起心声,张清清没有说话,而是侧身做在廊下的长凳上,看着水中含苞欲放的睡莲。
“后来,她如愿进了唐府,她很漂亮,眉眼中甚至有几分母亲的影子,她也算温柔对我百依百顺,只可惜人的心住进了一个人之后,就再难住进另一个人,我不知一次的告诉她,我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如果她愿意,我甚至不介意她和离去找别的男子相爱。”
听到这,张清清眼神低垂起来。
“没想到,在我母亲的设计下,我在意乱情迷的情况下和她圆了房,后来就有了凤离。大约是我做的不够好,凤离在她怀中不足八月便早早落了地,而她也因为早产失血而葬送了性命。”
“我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但我也只是不想负了另外一个人。”
“后来,每每看到凤离,我就会想起她的母亲,那份自责让我无法心平气和的与她面对,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爱着凤离还是讨厌凤离。”
唐逸飞说完,刚刚还一同划水的大雁,在张清清投掷出一颗石子后左右纷飞。
唐逸飞以为张清清并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也是,这毕竟是自己的过完,干嘛要像个女人一样在这诉苦。
“你看。”张清清轻笑一声,开口对着唐逸飞说:“刚刚还那么恩爱的大雁,不过因为一颗小小的石子就劳燕分飞了。”
唐逸飞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唐公子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没什么,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感情不过是因为相互吸引,在一起时有多快乐,拆散的时候就有多痛苦,可纵是痛苦,真的分开了,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或物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生不如死,不过是无病呻吟几天之后,又能回到最开始的样子,只是偶尔回忆起来,会觉得,哇塞,原来往事那么伤,但当你在回头这伤又能很快被抛诸脑后。所以什么忘不掉自责,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唐逸飞皱着眉头看着张清清:“你是这么认为的?认为所有归咎于感情的痛苦都是无病呻吟?”
“是啊。”张清清眼神坚定的看着唐逸飞。
唐逸飞有些生气,长袖一甩带着云海率先离开了回廊。
玲珑吓了一跳:“姐姐,唐公子生气了。”
张清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次都没有。”她对玲珑说。
“什么一次都没有?”玲珑不解的问。
“那个在她口中,因为政治联谊而嫁入唐府,被丈夫嫌弃,被婆婆算计,为儿女送命的女人,这个可怜的女人,连名字都不曾在这个男人的口中被提及,多么可悲啊。”
“啊.....”玲珑有些疑惑的看着张清清:“姐姐你是在为那个女人生气?”
“是啊,唐逸飞只看到了自己的不容易,可他又何曾去看一看那个还不如他的女人。”
九王爷的女儿,那该是何等天之娇女,想来应该也是从小便锦衣华服,视若珍宝成长起来的。
可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葬送了这女孩所有对未来美丽的相信,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一个拿自己当棋子的父亲,一个算计的婆婆。
“哎。”张清清哀叹一声:“看来,我这脾气还是没变呐。”
玲珑回过味来,拉住张清清的手说:“姐姐不需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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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清带着玲珑走到宴会大厅,许多人已经在餐桌上落了座。
餐桌的上首,一个戏台子已经开始有优伶唱曲。
张清清环顾着餐桌,很久才发现唐逸飞的身影,此时他正坐在一张大桌上,一圈二十几号人正轮流的给唐逸飞灌酒,一向来着皆拒的唐逸飞,今日居然来者不拒,这让很多平日里没机会攀附的官员,找准了机会上前敬酒。
“国公爷,我是正五品常侍,往日里没机会见到您,今日您定要喝了我这杯酒才好。”
“国公爷,上次小儿武举得您提点,感激不尽多可一杯!”
“国公国公!这有一首小儿昨日新作,您要不要评鉴一下。”
一堆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姐姐,要不要管管,总归我们是和唐公子一起来的呀。”
张清清看着唐逸飞醉红的脸上,带着不同于往日的笑,只是那笑的难看可以比的上哭了。
张清清叹气一声,刚要走上前去,忽然被一个人拽着胳膊。
张清清回身一看,居然是上次祭司典礼上,有见到过的穆婉茵。
“穆小姐?”张清清很是客气的向她福了福身子。
穆婉茵先前还有些害怕,可看到张清清对自己依旧是一副陌生的样子,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虽说七年前自己还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面黄肌瘦容颜憔悴。可自己这七年五官大致没什么变化,这张清清到底是真不记得自己还是装疯卖傻。
而且最让穆婉茵在意的是,她是如何又活着回来的,她明明......
“难道穆小姐认识我?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记得自己认识你。”
穆婉茵咬着唇:“你不记得你认识我?”
张清清嘴角一斜,没想到这穆婉茵居然这么聪明,一瞬间就发现了自己回答里的深意。
的确,张清清其实有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尤其是在浦西村那时的事情,除了张小虎,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唐逸飞带给自己的恨,已经那被屠灭的浦西村。
“或许以前得幸见过姑娘,可时间久远,真的想不起来了。”
穆婉茵眉头一皱:“既然这样,那位也有什么说什么了,还请你不要在接触逸飞哥哥了,你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也注定不会通往一个方向,还是不要在纠缠不清了。”
张清清早就猜到穆婉茵这会和自己说话的目的。
“穆小姐,我想这是我和唐公子之间的事情,您还是不要管的好。”
这句话,不管是谁听都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穆婉茵眯起眼睛,迸射出愤怒的目光:“不要脸!从以前开始就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何德何能配的上逸飞哥哥!”
穆婉茵的话因为压抑不住变成了嘶吼,她指着张清清的样子很快就吸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配不配得上不仅要看我的本事,还要看我的手段,穆小姐你恐怕拍马莫及了。”这句话张清清是一边握着穆婉茵的手,一边说的,因为在后面人看来,张清清像极了一个害怕责备的弱女子,祈求上位者的宽恕。
没有人看到她眼中投射给穆婉茵的戏谑与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