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1 / 1)

原来,昨日他父亲,也就是这医馆的老板。回家过后,同儿子说,有一大户人家要在他这里寻幻毒术之解法。

并出高价买之。当时少年就很欣喜,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生意了,而且价钱也不是那般的好。若有了这一票,他们就发大财了。

医馆的老板还称,等干完这票大的就金盆洗手了,回到乡下给儿子寻门亲事。

少年既兴奋又激动,但当他晚上睡觉时细细想来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于是他等父亲去医馆时,便也跟了过去,怕会有什么事情。

这便被那唤作阿密的男子要挟,而且话语中带着点不善。

少年便想着,定是同父亲昨日说的那桩子事情有关。

医馆老板见自己的儿子在他人之手,只能一口答应帮他为之。

他虽不晓得是什么事,那毋庸置疑的一定乃是害人的勾当。

其实,这少年一直都不知医馆老板在做着杀人的买卖,只当是帮人救命解惑。

当日他便被那阿密塞在了酒罐子里,模模糊糊间,一个声响也没有听到。

他虽然盼着那位大贵人能够早日过来,但却也良心不安着。

“事情便是这样了。本来我在那罐子里,还担心着。但这会子被您所救,为了报答,我便将这些告诉您。”

少年不明白这位大贵人如何得知这里头有诈的,竟如此谨慎。怪不得迟迟未听得医馆里打斗的声响。

君无弦了然于心。

合须听了,才知晓自己险些酿成了大错,给主子带来麻烦。他低低的垂着头不言。

“你可晓得,那阿密去了哪里。”君无弦问道。

少年思虑了会儿,摇头道:“未曾听他说起过,只是一日里头,最少三回离去。亦不知是去哪。”

是去通报纳兰清如了。

他的眼眸微动,凛凛闪着。

合须疑思了会儿,悄悄在君无弦身旁附耳道了几句。

“可行。”

少年努力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但却听不清楚。

“有一条生路,可以保你和你父亲安稳,走否。”他简练询问道。

少年迟疑了片刻,抬眼时不时的瞧他,似乎是在思索着可不可靠。

末了,他点头一口答应道:“好!你竟然救了我,我就姑且相信你们一回。”

君无弦对着合须吩咐了几句,他便立刻去操办。

不知过了多久,已快要接近午时。

阿密迅速的回来,查看了一眼罐子,无异。便继续上了屋顶,静静听着医馆里头的声响。

只见,医馆老板忐忑不已,手背敲着手心的等待着。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儿子啊!”他急得满头大汗,来回的在店里头走动着,时不时的望向外头。

这时,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蒙面之人。

医馆老板心中咯噔了一声,忙凑了过去。

“这,这位大人,今日怎的来得如此之晚啊?”他过去讨好的问道。

但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他见着蒙面人好似与昨日有些不一样。

“我的东西呢。”他低沉的开口。

医馆老板打断了疑虑,眼下儿子要紧。

他便按照阿密一早吩咐好的,将假的那份药材,以及可以蛊惑人的幻术法卷交给了他。

“大人,这便是那幻毒术的解药与解法。”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抹着汗。

蒙面人望了他一眼。

“我怎么确定,这真假。”

医馆老板见他眼中的锋芒,碍于儿子还在阿密的手中,便只能抛下自傲,更加讨好道:“大人请放心,如若是假的,我天打雷劈。”

他说完,在心中默默道着不做数,不做数。

蒙面人环顾了一下医馆的布局,眼神有意无意的停留在了那上头的房梁处。

他坐在了椅子上,手中摆弄着这二样东西。

医馆老板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这,大人,东西既然我已经给了。那金子……”他为了做的逼真,不引起他的怀疑,便补充了句。

蒙面人抬起一双漆黑的眼,将手中之物随意的往后一抛,落在了桌上。

他睨着他,寒声道:“真的那份,在哪。”

医馆老板立时大惊失色。

他道:“大人在说什么呢,这就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

蒙面人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瞬间一个锋芒过去,小小的利刃平至在他的咽喉处。

医馆老板见此,飞身退了几步。

上头的阿密窥探着,面露诧异。

蒙面人追击过去,与他打斗了好几个回合。

医馆老板凛然,迅速闪躲,竟一丝一毫也未损。

他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完成阿密的任务,不能再让儿子身处于危险之中了。

于是他转退为进,上前同黑衣人又是一番的较量。

医馆老板见桌上的假药,他飞身过去,想要拿起来逼蒙面人吞下,再施下惑法,如此他的目的便达成了。

但还未等到触及到之时,便被蒙面人以侧掌拍开,重重的摔至地上。

医馆老板吐了口鲜血,捂住疼痛的胸口面目狰狞着。

“好厉害的掌功。”他面容扭曲,鲜血直冒。

他强行运功,使自己恢复了一瞬。

蒙面人有意放他,便没有从中干扰。

“将真物,交出来。”他淡然道。

医馆老板冷哼一声,笃定道:“你不是昨日之人。”

蒙面人没有言话。

房梁上的阿密眉头皱了皱,计划赶不上变化。

“交出来。”他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以利刃挟持道。

医馆老板的眼睛快速的转了转,佯势叹息道:“罢了,我给你。”

蒙面人犹豫了一分,渐渐将利刃移开。

踉跄的起身后,老板来到了台前,从里头翻出一白纸包裹之物,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回,是真的。”他的眼中划过一抹狞笑。

蒙面人顿了顿,这时,医馆老板趁势,迅速将纸内粉末拆散,飘于空中。

此间,四周一片白雾茫茫。

房梁上的阿密不知里头出了何事,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片花白之下,老板寻到了方才那假药,准备趁他慌乱之时,迅速投进其嘴中。

但蒙面人却出乎意外的冷静,他缓步听着声响过去,来到了他的面前。

千钧一发间,蒙面人揭开黑布,在老板错愕的眼神里,唇瓣动了动。

片晌,白雾渐渐散去,阿密仔细窥探着。

却发现店内瞬时一人也没有,他大骇,忙跳了下去。

突然,他的身后迅速窜出了一人影,阿密感知,反身回击,却慢了一步,被直直的打飞了出去。

他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吐了血,他的额上青筋爆起,目有熊熊燃烧之意,望着面前一左一右之人。

医馆老板与蒙面人联手,趁他败弱下来,又给了他一掌。

阿密的牙齿尽被鲜血染红,他咬牙切齿道:“你的儿子还在我的手里。”

老板笑。顷刻,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形。

只见合须拍了拍身上的竹叶,闻了闻散发着酒香的衣裳,嫌弃不已。

而他身旁,则是那少年,医馆老板的独子。

“儿子!”“爹!”二人齐聚。

蒙面人对着地上的阿密,缓缓揭开了面布。

“主子!没事吧。”合须飞跃过来,到了他的身旁。

君无弦未言,望着阿密道:“我不杀你。”

“为何。”他撑着自己的身子,愤恨道。

医馆老板打算带着儿子走,被合须给拦下来了。

“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忘了什么。”他伸出剑拦之。

少年悄悄在他耳边道了几句,老板便低头礼道:“多谢两位公子搭救我儿之情。”

他说完,从身上拿出真正的解药与密法递给了他。

合须看了看,没什么异象。

“如何证明这是真物?”他可不想大动干戈了一番,回去还是个假的。

少年迟疑了会儿,站到了他的身旁,对着他道:“为了证明,我愿意跟随你们一道走。”

医馆老板面露惊诧,立马道:“不可!”

合须挑了挑眉,“为何不可?难道你给我的此物不正?”

前者垂了垂眼帘,道:“罢了,我同你们过去罢。”

这会子便轮到少年担忧了,他想了会儿说:“爹,孩儿和你一起去。”

老板方要开口拒绝,合须一声答应。

他望了眼主子,很是放心的带着两人离去。

君无弦收回了目光,淡对着地上的阿密道:“你中了本侯的毒掌,若是不按照吾所说去做,定活不过明日。”

阿密震惊,瞧见了他手心的一片紫黑,心下骇然。

此人竟不惜自损来达成目的,实是阴毒。

他犹豫了很长一会儿。

君无弦早在先前便服用了解药,虽是如此,他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但他丝毫不在意的掩了过去。

“你说,要我为你做什么。”阿密复杂的开口问道。

“回去告诉纳兰清如,你得手了。”

他的眼眸轻轻微抬。

阿密瞬息变化万千。

“仅此而已?”他狐疑道。

君无弦敛了敛目,“仅此而已。”

“好。”阿密点头答应。

纳兰清如在王府中一直等待着消息,她唯恐这里头生了什么变故。

这会子,一阵门声轻叩,她立马道了句进来。

见是阿密,她问道:“如何了?”

“不出小姐所料,已经顺利将假药交了出去。”阿密低头道。

纳兰清如的睫毛动了动。

看她犹豫,他道:“小姐放心,此事稳妥。”

她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阿密内心稍稍舒了口气,他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纳兰清如扬起了得逞的嘴角,她缓缓笑道:“自然是等着了。”

她命阿密给的那假药,乃是江湖流传的惑蛊,只要让顾逊之服用下,再催其法,便能够为她是鞍了。

到时候,他便是她一个人的了。

“此事既已成,那这赏金……”

阿密打算拿着钱财向君无弦讨要解药后就金盆洗手了。

纳兰清如见事成了,留他也没什么用了,便拢了拢发髻道:“放心,不会少了你的。把住址给我,我命人给你送过去。”

阿密满心欢喜的报了一串,便退去了。

君无弦后回的府,合须早已在医馆老板的指点下,让顾逊之服下,并催法引导,另其醒了过来。

“世子。”姜瑾见他开了眼,便上前关问。

随着房门的推开,君无弦走了进来。

“可解了?”他问着一旁的合须。

后者点头,示意他看。

顾逊之缓缓的起身,腰酸背痛。

医馆老板见他已经醒来,便自请离去。

“慢着。”君无弦侧身道。

合须与几个在场的小厮立刻拦之。

少年有些愤愤道:“你们的世子既然已经解毒了,为什么还不放我和我爹走!虽然你们救了我,但是这也不是留下我们的借口!”

医馆老板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不要动怒。

“请问王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他拱了拱手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还有儿子在他身边,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怒气。

顾逊之醒来便有姜瑾在他身旁,觉得幸福无比。

君无弦淡淡瞟了二人一眼,收回目光。

此刻,阿密从墙头翻过,一路听着声响摸过来。

在见到医馆老板和其独子时,他并没有多惊讶。

“解药。”他站在人群里问道。

合须对上了主子的眼,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丸,递给了他。

阿密接过,望了一眼手中的药丸,再狐疑的瞧了瞧君无弦,合手送进嘴里。

他吞了下去。

“纳兰清如怎么说。”

“她相信了。”

君无弦点头。

“还望各位同本侯去正厅,有事相商。”

阿密见自己已经解毒了,左右也没什么事,便跟了过去。

医馆老板同儿子对视了一眼,便还是答应了。

在几人离去后,姜瑾在身后叫住了君无弦。

她对着他礼道:“此番。多谢王侯了。”

他停滞的脚步重新踏了出去。

她深深的望了一眼,回头。

顾逊之恢复了正常,也记起了那日酒会上发生的事情。

“瑾儿。我想起来了。”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如何同她道来。

姜瑾颔首,“世子请说。”

他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平息情绪。

末了,他道:“那日酒会。有一小厮过来通报我,说你喝醉了,我担心之下便去寻你。”

姜瑾的眼皮不动声色的跳了跳。

那天,他们三人皆被算计了。

“我进了一间房,那床榻上躺的人与你身形相似,只一个侧影,看不太真切。屋子里还伴有迷香味。我一时,有些恍然。”顾逊之说着,姜瑾咬了咬唇。

不会是她想象的那般的。她不言,静静的听着他说。

“本世子自幼习武。这点迷香,自是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待我走近细看,却是纳兰清如。”顾逊之皱了皱眉,又饮了一杯水。

若那时床榻的人儿是瑾儿的话,只怕此时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这般好的了。

他了解她,如若他强迫于她,她定是会恨死他的。

他心中有些歉疚,但是他对任何女子都可以保持定力,唯独她,唯独对她。

顾逊之想要狠狠的占有。如此,便无人可以从他身边抢走她了。

“她想要利用这迷香,同我……”他说着,停顿道:“被我拆穿后。我答应她,为保其名声,没有走出房门。”

姜瑾怔怔。

她明白了。

纳兰清如是想趁此扳倒她,让她身败名裂。

同时,她还能拥有顾逊之,顺利成为世子妃。

而他只知晓她一部分的计划,却不知道她接下来的事情。

他答应她维护其名声,却不想,纳兰清如却是在拖延时间。

那时,姜瑾身中媚香,同君无弦神识不清,险些酿成了大错。

“接着,她递给我一杯水。饮下后,并未察觉到有何异象。但约摸一会儿,我便觉得视线模糊不已,见人都是重叠之样,觉得困乏不已。”顾逊之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道。

姜瑾的秀眉紧蹙着,也没有回话,只是认真听着他道着。

“我知晓是她做的,便推开了门,但那时的小厮再次出现,对我说了一些话,将我引去另一个房间。”

他说完,眼神深邃的带着点询问的望着她,似乎想在里头看出什么似的。

姜瑾眼底有一瞬间的波澜,她叹道:“我与王侯,并无出格。”

顾逊之闻言,面容阴沉,他垂下了眼帘。

并无出格。

亦可以说,他们之间还是发生了些什么。

他静静道:“瑾儿。你欢喜君无弦么?”

姜瑾愣了愣,她敛眉道:“世子多想了。”

她没有。没有。

顾逊之沉默的颔首,然后久久的凝视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不得已,她的脑袋磕在他宽阔的肩上,眼神错愕不已。

他温柔的拂过她长长的青丝,闭眼道:“瑾儿,我欢喜你,非常的欢喜你。”

四周静寂无声,只剩她急促的心跳怦怦有力的跳动着。

顾逊之放开她,望着她清丽的秀脸,似笑非笑的调侃道:“瑾儿的心跳怎的这样快?”

姜瑾耳热,面上露出一丝绯意,她快速的脱离其身,同他保持着距离。

他也不再打趣她,见好就收,道:“本世子想回宫了,瑾儿也同我一起去吧。”

实则是他并不想待在君无弦的府邸了,做什么都受局限。

姜瑾想了想,摇头,“现在还不可。”

纳兰清如以为他们中了她的计,如若现在见了顾逊之,一定会起疑的。

她还未曾明白君无弦的谋划,所以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好,瑾儿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咧嘴笑着。

姜瑾无奈。

这厢,君无弦让几人上座。

“今日几位到来,本侯自是不会让你们空手回去的。”他放出小利诱之,暂缓他们的耐意。

阿密与医馆老板认为有利可图,便皆望向了他,等待其下文。

这厢婢女端来了茶点,一一为之奉茶。

合须站在高座的主子身旁,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台下两边之人。

少年在瞧清了那婢女的清容后,脸色微微泛着红。

“有关世子所中幻毒之事,还请各位替本侯在朝堂上做个证。”君无弦言罢,低头饮了口茶水。

阿密的神色变了变。他已经完成了纳兰清如同他的任务,决定金盆洗手不做了。

“我乃江湖人士,朝堂之事,不在我办事的范围之内。”他坚毅的开口。

左右解药已服,他不愿,君无弦还能胁迫他不成?

医馆的老板听了,也同他说得一样。

而那少年的心思皆在婢女身上,根本没有顾他们所说之言。

婢女低了低眉,奉完茶便退去了。

阿密低头啜了一口,医馆老板也跟后饮着。

君无弦淡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

末了,他道:“既如此,那本侯也不强留了。合须,送客。”

一声令下,他观察着几人的面色,稍作犹豫。

这时,阿密忽然喘息着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的收缩般的疼痛,连呼吸都困难。

医馆老板见此,也如他这般症状起来,坐了下来。不敢过度呼吸,只能揪着胸口暂缓。

少年大惊失色,望了眼茶水,这才明白,他瞪着眼道:“是你!”

君无弦抿了抿唇。

合须站出来,双手环胸道:“让你们不好好听话,早知方才,现在就不会受这罪了。”

阿密狠狠的锤了桌子,杯茶顷刻碎裂。

二人痛的死去活来,额头开始冒着汗,只能死死的揪住胸口,尽量不去呼吸。

其剧烈的收缩,带来的痛楚非常人能受。

“你给我们喝的是什么!”阿密面目狰狞问道。

“心头散。”君无弦语气淡淡。

阿密与医馆老板皆惊诧不已,从未听说过还有如此毒。

“我,我答应你便是了,快将解药拿出来!”

老板心知解药无处寻,只有君无弦这里才会有。

阿密恶狠狠的瞪着,话由别人替他说了,也就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此毒,每日必发作三次。本侯会给予你们暂时缓解的药物,但是六日之内,若是不能得到解药,便会毒性发作而亡。”他说完,示意合须给他们暂缓之药。

二人服下后,忍气吞声,道:“具体想要我闷做什么。”

“作证。将你们为纳兰清如做的事情一一抖落。至于皇上那边,我自会保下你们。”君无弦又饮了一口茶道。

医馆老板望了一眼阿密,是他让自己办事的,他都不知晓这最后的幕使是谁。

什么纳兰清如,他都没见过。

但左右不过出个证罢了!做就做!

“如若我们为你做事,你不给解药怎么办!”老板喘着气,平敛道。

“你二人,只能选择相信我。”君无弦放下盏茶道。

阿密咬着牙,一口答应。

少年与医馆老板对视了一眼,也无奈之下只好应之。

他吩咐合须,将第二份的暂缓药物也给他们。

接过药物,阿密问道:“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便是明日。”君无弦回之。

送走了几人后,合须回来复命。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负手走出了正厅。

几人散去。来到姜瑾的房中,他看见二人的谈笑,开口道:“在说些什么?”

顾逊之见到了他,立马收敛了笑容,不作任何表态。

姜瑾想起此事还没有同他道来,并将方才顾逊之的所说,皆简练的言述了一遍。

“事情便是这样了。”她末了,兀自倒了杯水道。

“还有,忘了同瑾儿说,那引我前去的小厮便是方才后来之人,想必唤你的那婢女也是同他一伙的。”顾逊之专注的盯着她道。

君无弦坐了下来,细细思忖着二人说的话。

“那王侯方才同那些人说了什么?”

姜瑾只知晓他先前的计划,后来的就不明白了。

他眸色动了动,将医馆里发生之事以及后来的事情都与二人说解了一番。

顾逊之哼了一声,面上软了软。

“本世子可没让你救我,是你要为之涉险的。”他口不对心道。

姜瑾不禁噗嗤一笑,她最是了解他,此番他若是这样说,定是表里不一的。

只不过是放不下他堂堂世子的自尊,不好意思开口道谢罢了。

“阿瑾多谢王侯。”她替他道了声谢。

毕竟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君无弦与顾逊之,皆是被她牵连进去的。

他默默颔首。

此间,皇宫内,一黑影利索的跃了下来,秘密的同尉迟夜道了几句。

“朕知道了,下去吧。”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疑惑。

黑影领命,迅速潜走。

“今夜,好好歇息。”君无弦对着二人道了几句,便挥挥衣袖离开了。

姜瑾点头,便打算回房,却被人牵住了衣角。

顾逊之拉了拉,道:“瑾儿,陪本世子再待一会儿吧。”

他宛若孩童般,再一次撒着娇。

她扶额,堂堂世子竟以如此面目待她,真是无奈。

“好,我就再待一会儿。”她拗不过他,便答应了她。

顾逊之咧嘴笑着,而后想起了那岔,询问:“那日酒会,你同那君无弦,他可有碰你一丝一毫?”

这是他想要知道的。

他的瑾儿,绝不允许任何人的染指。

姜瑾的睫毛颤了颤,为了不让他去寻君无弦的麻烦,她只能扯谎了,“没有。”

他狐疑,在媚药的发作下,二人应是会意乱情迷的。

“真的没有?”他巴巴的望着她。

她再笃定的道了一句,“没有。”

顾逊之松了口气,又换上了嘻笑。

“阿瑾有点累了,想要回房歇息了。世子请自便吧。”她秀眉肿胀的开口道。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放她离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垂下了眼帘。

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他在心中默默道。

七绕八绕的回到了房中,姜瑾叹息。

她的心,不知为何,又乱了一乱。

此刻,她忽觉很想听君无弦的无忧曲,听着听着,便好似真的能忘却忧愁一般。

正想着,门外一阵轻叩,引出了他的身形。

未言话,她便知晓是他。

“王侯么?”姜瑾站在门边。

只听得低低的一声,“嗯。”

她便拉开了门,撞进了他一汪深邃的眼眸中。

“请进罢。”她对着他礼了礼。

君无弦淡淡的坐下,姜瑾为他倒了杯茶水。

“明日,姜小姐随本侯进宫罢。”他接过杯水,低头啜了一口,缓声放下。

她凝望着他整齐干净的鬓角,点了点头。

“王侯可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一切已妥当,待看明日。”

姜瑾今晨,本还在忧虑他此去凶险,现下他平安回来了,还解了顾逊之的毒法,她心中的大石,不知不觉的挪了去。

她吐了口气。

“你担心本侯?”君无弦忽轻声一笑,十分悦耳,温润如风。

姜瑾如实回之,“王侯已帮了我太多,这点关切对于阿瑾来说不算什么。”

她面色平淡如水,看不出有何波澜。

“早些歇息吧。”君无弦的眼里星星点点,他注视了她一会儿道。

姜瑾微微颔首,恭送他离去。

过了会儿,婢女叩响了门,询问道:“姜小姐需要沐浴否?”

她道:“麻烦了。”

婢女会意,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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