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的产生,是为了达到一定目的,这个目的可以是好也可以是坏。而当这个谎言出现漏洞时,往往会用另一个谎言来弥补它,再出现漏洞时,就还会有谎言产生。于是,漏洞越来越多,谎言也就越来越多,当多到一定程度时,别人已然无法辨别真假,因为无从反驳最初的谎言。而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是漏洞百出,谎言也就成了真话。
月溪说道:“你说的不错。”
水万雄道:“哦?”
月溪道:“江湖上有很多人誓死也不愿意修炼自己不喜欢的武功。”
水万雄道:“的确有不少。”
月溪道:“不喜欢的武功里当然可能有刀法。”
水万雄道:“不错。”
月溪道:“所以,也必然有很多人因为不愿意修炼刀法而得不到夏负的医治,从而丧命。”
水万雄道:“很有可能。”
月溪道:“那么,这些人的师门亲友一定会来找夏负寻仇。而夏负的武功并不是很高明。”
水万雄道:“这是实话。”
月溪道:“而我恰巧为他解决了几个他解决不掉的仇家。”
水万雄道:“所以他才肯为陈老医治?”
月溪道:“可惜却保不住他一身的武功。”
水万雄道:“但是他的命却保住了。”
洛安忽然激动道:“可是这有什么用?我的武功没了!我们也有仇家,如果仇家知道我失了武功会怎样?接到龙将军邀请的时候我并不想来!我怕拖累大家,我也怕被别人知道我现在是个废人。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怕被别人耻笑,说我们九华双剑是缩头乌龟!不敢得罪无名的杀手!”
水万雄沉默半响,不再说话,但是扣住洛安的手却松开了。
同一个谎言说的次数多了,自己也就慢慢开始相信这是个事实。
洛安说完竟感到自己是真的生气了,哼了一声,说道:“现在好了,你们都知道我是废人了,一个比残废还废的废人!我已经没用了!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林梦寒快步上前道:“陈老请留步,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会替你保密。”
月溪拦住他摇摇头。
林梦寒道:“这样分散开太危险,无名的杀手可能随时出来行凶。”
月溪道:“你太不了解陈老了,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他武功尽失,如果还要继续一起追查线索,他会认为你们是在刻意保护他,这样他会觉得没有尊严。”
林梦寒明白了,不再说什么。
水万雄问道:“刘姑,适才你说的有趣是什么意思?”
月溪笑道:“这里的棺材有趣。”
水万雄道:“愿闻其详。”
月溪道:“棺木旧而发黄,棺漆新而潦草,显然是匆忙间钉造的棺材。棺材不用新木怎能卖出去?”
水万雄道:“刘姑的意思是”
月溪笑道:“运送军饷的车木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
林梦寒眼前一亮,说道:“刘姑你的意思是,凶手将军饷运到杭州西南十里处,当场将车拆卸,拼装成棺材,再将军饷放入棺材中抬入杭州城内,所以才会不见车辙。”
月溪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林梦寒道:“可是现在孙西风死了,独孤晋也不见了。”
月溪道:“到城门处找到七月十五当值的守门军士,他们一定能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水万雄道:“刘姑不加入我们捕快可惜了。”
月溪道:“我不喜欢捕快。”
水万雄道:“为什么?”
月溪笑道:“因为捕快都蠢得要死。”
柳安街上,人来人往,仍是一片繁华景象,似乎并未因宵禁令而影响半分。
洛安和月溪走在街上,面具已然除下,二人相视而笑,月溪道:“没想到你这番胡说竟将瞎子骗了过去。”
洛安道:“有时候离谱的谎言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
月溪点头承认。
洛安道:“月溪,没想到你竟能看出这么多事情。”
月溪道:“我是糊弄他们的,省得他们总跟着我们碍手碍脚。”
洛安怔道:“什么意思?”
月溪笑道:“车木常年在外行走,遭受风吹日晒,必然青而发黑。然后那棺木却仅是发黄,而且薄而润,不腐不蛀,显然是上等杉木,这种杉木绝不会是运送货物的车木。”
洛安道:“可是他们好像相信了。”
月溪道:“所以我说捕快都蠢得要死。”
洛安问:“那这么多的杉木是从哪里来的?”
月溪道:“这种杉木最适合用来造船,而在杭州只有一个地方会有这么多的杉木。”
洛安问:“什么地方?”
月溪道:“杭州城外东北处的杭州船造司。”月溪忽然住嘴不说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洛安问道:“怎么了?”
月溪缓缓道:“船造司的水军统制隶属于忠武大将军!也就是隶属于龙卫军,而这里能命令杭州船造司的只有龙之年和林梦寒!”
洛安一惊,难道这一出劫军饷是龙之年在唱独角戏?棺材其实只是为了迷惑众人,而实际上军饷并没有进杭州城?那么独孤晋是否与龙之年相互勾结?独孤晋引众人来棺材铺只是为了除掉这几个人?独孤晋既然参与其中,那么陈落堂和柳婵娟呢?
月溪叹道:“这件事情太复杂,为什么一千龙卫军死后三天才被发现?如果军饷没进杭州,为什么车辙不见,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有没有无名的杀手?沈云怎么会死而复生?郝威为什么与陈落堂针锋相对?孙西风是被谁灭口的?”
洛安道:“这些你都想通了吗?”
月溪摇头道:“有些能想通,有些想不通,唉,若是老板娘在这里,早就把真凶揪出来了。”
洛安暗想这老板娘到底是多么神通广大的一个人。
月溪又道:“但我知道独孤晋引我们来并不是为了杀别人,而是为了除掉水万雄。不对,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洛安道:“哪里不对?”
月溪道:“不知道,不过这些和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主要目的是杀掉白子书。”
洛安道:“现在去哪里找他?”
月溪道:“怡芳楼。”
怡芳楼内牡丹房中,燃着上好的熏香,窗前纱帘半敞,临近黄昏的阳光软弱的漏进窗子,铺下一层淡淡的金光,更显一片温馨柔情。
月魂已不在是,反而穿得非常端庄,而且非常端庄的坐在床边,正在给躺在自己腿上的月溪梳着长长的黑发。
月溪一边舒适地枕着月魂的大腿,一边吃着从敦煌快马送到江南的紫葡萄。洛安在旁看得直流口水,只可惜月溪不会给他吃的。
“噗!”的一声,月溪仰起小脸将葡萄籽随口吐在地上,月魂见状拿着梳子轻轻敲了下月溪的脑袋,问道:“所以,白子书就这样趁乱跑了?”
月溪道:“是,都怪这个废物,若不是为了救他,白子书怎能逃掉。”
洛安只好在旁嘿嘿的傻笑着。
月魂笑道:“看不出我们的溪妹妹这么在乎洛公子。”
月溪打断她道:“我要你帮我进太守府查一下白子书的行踪,平时都去什么地方,还有重要的是问出怎么能在不摘下面具的情况下分辨出真的白子书。”
月魂笑道:“好,这个我最拿手了,我的小美人儿。”
月溪忽然想起一件事,坐起身来问月魂道:“我美么?”
月魂道:“整个青楼就属你最美,傻妹妹。”
月溪拿起刘姑的面具在脸上比了比问道:“这样呢?”
月魂笑道:“喜欢你的人不论你怎么样都会觉得你美,对吧?洛公子。”
洛安脸一红,正要分辩,月溪忽然对他板起脸来说道:“你先出去!”
洛安愣了一愣,起身讪讪地出去了。
月溪问月魂道:“你看他喜欢我么?”
月魂吃吃笑道:“从洛公子看你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呀,他恨不得把你当宝贝儿是的捧着,你自己不知么?”
月溪喃喃自语道:“果然”
月魂道:“果然什么?”
月溪没有答话,起身踱到窗边思索着。
林梦寒武功奇高,都不将望潮帮帮主醉生梦死高悲谷放在眼里,却对自己很客气。
林梦寒对江湖中负有盛名的人都不认识,却对名气相对不大的刘姑陈老颇为熟络。
最关键的是
这些连在一起,可能得出一个答案。
月溪思绪有些乱,皱着眉头,望向窗外,只见四名白衣少女抬着一台金色轿子走到怡芳楼门前。
月溪暂时不去想这些想不通的时,此时她只觉得很有趣,威远镖局总镖头郝威竟会来嫖娼?
怎地没有那四名劲装男子?
这四名女子的样貌任谁看见都不会忘记,街上的人自然在旁指指点点。
轿子缓缓落下,轿帘打开,下来一个人,款款走进怡芳楼。
月溪愣了。
因为这人不是郝威,而是飘渺仙子卓青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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