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输了。”
元淮蹙眉望着棋盘,不禁叹息一口气。
“朕好似还未曾赢你一局。”
洛旻并未说话,伸手收拾起棋局上的棋子。
“也不知你一个擎空寺终日拜佛念经来的和尚,到底下棋的本事师承何处。”元淮笑道,他也早已这人如此寡言,并未有所不悦,“再下一局。”
这再下一局的言论已经下了五局,也不知到底何时才能了了此局。
这第六局还未分出,大皇子和二皇子前来向皇上请安。
正是申时,两位皇子从上书房学习完之后,便一齐到了金銮殿。
元淮登基至今近一十五年,以勤勉从政为明,鲜少流连于后宫。身为皇上,元淮的子嗣并不多,膝下仅有两儿一女。二皇子元临正是十岁的幼学之年,而大皇子元明要再年长两岁。
两皇子向皇上和圣僧请安,两人知道圣僧玄昉深受父皇元淮宠信,所以也从不敢轻视怠慢。
元淮的神色变得严肃庄重起来,他的神色淡漠并未瞄着他的两个儿子,依旧垂眼注目着棋盘,帝威气韵斐然。元淮右手两指夹住棋子,围棋轻扣棋盘的钝响让两个皇子不由紧张起来。
皇上对两位皇子向来严苛,特别是在学业上。也不知是不是太傅向皇上说了什么,两位皇子立刻在心里寻思着进来在上书房的可有所行所言不当或者惰怠之举。
待元淮考了两位皇子几问之后,教诲二子要勤于学业,尊师重教,闲暇时间也可与圣僧修佛法之道。两皇子连连应声,而后便恭敬退下了。
“皇上何必对二位皇子如此言辞历色。”洛旻瞄向皇子退身的大门。
“宠子未有不骄,骄子没有不败。”元淮的面容缓和下来,他将棋子拿捏手中,眉头微蹙望着又趋于败势的棋局,“他们天生贵为皇子,出世即享天下之上的荣华富贵,不尝凡间疾苦。他们二位的母妃已诸多偏宠于他们,朕若再偏宠几分,可非骄纵了他们。”
“如今元明和元临都已不是黄口稚儿,他们只会愈发深谙权高位重之味。教子须是以身率先,朕不仅厉色于他们也严苛于己,望他们能深思而自得之,勿行享贵纵权之道。”元淮不禁回忆起自己年幼时父皇的教诲,不禁暗叹口气。
“朕只望,他们二人能如同朕与昔日的皇兄一般,惜手足之情,日后不要生阋墙之争。”元淮至今还未立太子,大皇子虽是长子却是庶出,二皇子才是嫡出皇子。虽两位皇子还年少,但如今朝堂上已有分党派的风向窜动。
先皇虽子嗣众多,但却命里多女,得九女,而皇子却只有两位。
当今皇帝元淮是先皇最幼之子,九女之后喜得一子,元淮自然深得大衍之年的先皇宠爱。元淮出世之时,他的皇兄大皇子元韶已被立太子之位。元韶也对自己的幼弟宠爱有加,而元淮从小便敬仰他的大哥,但实则未能习得元韶沉稳严谨的品行。
元淮自小就爱习武多于修文,他从未觊觎过太子之位,也深知自己绝比不得皇兄元韶。元淮幼时持宠而骄,性情顽劣,也只得先皇和皇兄元韶才制得住元淮。不过元淮的母亲是前将军之女,元淮也颇得武将风范。元淮年少时还信誓旦旦地对元韶说,待以后他要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统领军马,为皇兄攘外安内。但谁又料想到,十五年前登基为皇才不过半年的元韶却在宫内染恶疾暴毙而亡。
当时元淮还在宫外,得知皇兄身染恶疾之后,匆忙回了宫。
赶至皇城之时,皇帝已然驾崩。元韶虽然膝下有子,却立了遗诏将皇位给了尊亲王元淮。
最为不羁想成为闲散王爷的元淮,却登基为皇。
“两位皇子必晓皇上圣心。”洛旻说道,捏棋落下一子。
再次忆起自己的皇兄元韶,元淮依然还是感到心中之痛。
本该成为千古明君的皇兄,却因恶疾早逝,驾崩之前立下遗诏,将江山许给了他。
元淮承了皇兄的厚望,这么多年以来,他摒弃先前闲散顽劣的性情,以先皇皇兄昔日之言行为楷,勤勉从政,从不敢望皇兄的临终嘱托。若是皇兄能见到今日皇朝之景,也定会心怀甚慰吧。
思到此处,元淮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圣僧身上。
这么多年以来,每当他因朝廷之事积郁愤恼之时,只要见到此人,他紊乱的心绪都会渐渐平复下来。这人就如同这世间最为干净纯粹的一汪清流,静谧悄然地洗净着他的浑浑污浊之气,而又容不得染上一抹污色。
元淮想要染脏了他,却又心存不舍。
“那玄昉你可又晓朕的圣心?”元淮抬眼问道,“朕有多少年未留宿后宫,你是知道的。”
洛旻低垂着眼,一言不发。
那披拂着锦华袈/裟的圣僧依旧面容漠然,寡淡的眉眼挑不起世间红尘之色。
元淮无奈地轻叹口气,依旧不明自己为何偏生看上了这一心修佛的呆和尚。
又输了一局之后,元淮开始批阅公文,洛旻在一旁为皇上轻声诵经。
待晚膳过后,洛旻才回了大昭殿内。
洛旻跪于佛前,手中佛珠拨转,念经诵佛。
一墨袍锦带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洛旻的身后,妖气纵然横生。男子的面容妖冶至极,五官阴柔到妖美异然,那一双眼尾挑起的赤红蛇瞳中阴鸷郁郁。
“你不该来这。”洛旻停止了诵经,轻轻说道。
“我为何不能来。”男子讽然轻笑一声,而后他的黑色身影忽得散去,再一次出现竟然是在洛旻的身前。他的背影挡住了金佛之像,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望着洛旻。
“你是妖。”洛旻缓缓从蒲团之上站了起来,他的视线丝毫未落在男子身上。
“长明也是妖。”男子阴冷的视线在望着眼前之后诡异地灼热起来。
这是属于圣僧玄昉最大的秘密——他是妖。
“你真像他,但你不是他。”男子眯起了赤眸,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肆意的弧度来。他伸手要去触碰男子的面容,手在即将碰到之时,却如同被圣火灼烧一般。难以忍受的疼痛如同刺入灵魂深处,寸寸碎裂灼透,男子的面容狰狞地退开一步,而他的五指如同灰烬般散落。
男子极妖的面容之上是疼痛至极的神情,却依旧撕扯着阴郁的笑容,注视着洛旻。
真像。
实在是太像了。
清冷如尘的面容,寡淡如丝的眉眼,那一双漆黑眼眸中永远都映不出他半缕身影来。
长明,长明,长明……墨衣妖怪的脑海中无可遏止地不断地回响着这个人的本名。就如同这个名字已经深刻地烙在了他的灵魂深处,此时见到这个人的容貌,就仿佛将他的灵魂剖开,硬是要掘出那个锥心刺骨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无法停止地叫嚣。
“真是可笑至极。”男子执狂地大笑起来,面容更显狰狞,他的蛇瞳里的血色愈发鲜艳,“分明是妖,却硬要为了那人封印了所有的妖力只为修人。后来竟然还为了他入了皇宫,成了圣僧。”
“谁又能料想到,这皇朝之上的圣僧之位却是一个妖。”
男子又向前一步,一双血眸直盯着洛旻的双眸,似乎是想要从中看到另一个人的灵魂。
“他可得偿所愿了?”
“九百年,他痴痴等了那人九百年。”
“他又等到什么了,就算那人轮回转世之后还是那之前的人吗?”
“那人给他起了长明之名,最后这世间却唯我知晓而已。”
“九百年的执念,最后还不是落得那般凄惨至极的下场!”
男子的眸色愈发殷红如血,阴美至冷的脸上有黑亮的蛇麟浮起,双眸中是偏执至极的疯狂和怒火。他的身边是阴黑的气流肆起窜动,在皇威佛光之下这妖怪本就承受着巨大的苦痛,此时却依旧全然不顾,如同受刑般残忍至极地虐待己身。
“墨焰。”洛旻唤出了这妖怪的名字来,“是你害了他。”
墨焰一怔,刺骨的痛深入眼底,然后讽而一笑,“对,是我害了他,那又如何?”
“是我抹了那皇上的记忆。”
“是我囚了长明整整五年。”
“是我给长明下了噬情咒。”
“对,就是我害得他与那九百年后的转世之人不得重逢,是我囚禁强迫于他亲手染脏了他,是我害得他即便留在那人身边也痛不欲生。”
猩红的血眸里映着贵为圣僧的男子方正清浅的容貌,无数炽烈阴郁的感情尽然潜伏融汇至底。
墨焰的长发在妖风中肆意扬起,瞳色如血,他的嘴角扬起了残忍而又恶劣至极的笑来。
“你倒是替我问问他,想让我如何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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