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奎穿上皮靴子戴着耳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走出了门。
春妮苦着脸道：“阿爹能不能别再让阿弟出门了。”外面下着大雪阿弟还总是外出打猎让她很是担心。
铁虎笑道：“你阿弟做事一向都分寸你不用为他担心。”
“阿爹咱家有房子有田地你现在腿也好家里没什么负担阿弟这么拼做什么？”田大夫等铁虎能自己走一刻钟还不觉得累就可以停药了。到十月份铁虎就将药给停了。
铁虎神色一滞然后打趣道：“你阿弟也是想多赞些钱好为你们置办丰厚的嫁妆。”等奎子成年了怕是要离开了。
这段时间每每想到这个铁虎就特别难过可他却不能阻止铁奎。这孩子背负太多的东西他帮不上忙就算了万不能拖了这孩子的后腿。
春妮面色不好看地道：“我不要阿弟为我置办的嫁妆。阿爹村里很多姑娘出嫁一担嫁妆都没有。我跟大姐以后都有成套的家具只这个就很体面了。”自铁虎的腿好了消息传出去有不少人为春香跟春妮姐妹做媒。给春香的人家条件都不好而铁虎对春妮的婚事另有打算。所以姐妹两人的亲事到现在还悬着。
铁虎笑了下道：“阿爹跟你笑的。你也知道奎子自主意正他要做的事我也阻止不了。”
春妮嗯了一声没再话了。
转眼道了腊八家家都做起了腊八粥。去年这个时候姐妹两人都没心思做。今年却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姐妹两人正在熬腊八粥就听到敲门声。春妮洗干净手解了围兜出去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春妮脸色立即沉了下了去：“识趣的就赶紧滚今儿个是好日子我不想用扫帚打你。”
“大妹我是来找奎子的。”见春妮跑去拿扫帚邵力学忙道：“大妹我跟奎子约好了等事办好以后就来找他？”
要谎也不至于编造这么低级的借口。不过春妮还是反问了一句：“真的？”
“这事一问奎子就知道真假了。”家里的事一解决他就过来了。
春妮道：“奎子出去了要中午才能回来。你既是找他那就在外面等着吧”完就将大门关了。
邵力学看着紧闭的大门苦笑一声。他这未来的姨子真是太厉害了。
春香问道：“谁呀？”
“隔壁王嫂家里没盐了想借我给拒了。”隔壁王嫂不是借盐就是借米的刚开始不知道她的德性姐妹都借了。后来见借了不还又来借春妮就不借了。
春香不疑有他继续熬粥了。
好在铁奎也惦记今儿个是腊八去他布置的几个陷阱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到家门口就看见在转圈圈的邵力学。
邵力学看见提着两只野鸡的铁奎高兴地叫了一声：“奎弟”
铁奎嗯了一声道：“你等我一下。”完就去推门见推不开大声叫了一句。
春妮开门一脸嫌弃地看着邵力学道：“阿弟他是来找你的还之前跟你约好了。”
铁奎嗯了一声将手里两只野鸡递给了春妮道：“二姐晚上咱吃火锅子。”
“好。”姐弟三人最喜欢大冷天吃火锅子了。吃完以后全身暖和和的。
铁奎转过身朝邵力学道：“有话咱到外面去。”
走到村口铁奎才开口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我们家已经分家了。”见铁奎神色淡然邵力学道：“家里的房子跟田地都给了我大哥跟弟弟我什么都没要。”
铁奎轻笑了一声道：“等于是你被扫地出门了。”
邵力学咳嗽了一声道：“我爹跟了我大哥我娘跟了我弟弟。分家的时候我爹当着村长跟族长的面既没分我家产以后不用我养他们二老。”
“那你拿什么娶我大姐？总不能让我姐跟你露宿街头？”吃穿这些他相信邵力学挣得到可没房子成亲后住哪。
邵力学道：“这你放心我手头存了一笔钱可以在县城买两间屋。不过买完屋后我手头就没什么钱了。要成亲的话得要明年年底才成。”一年的时间足以攒出娶亲的钱来。
铁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等你买了屋后就就请媒人来我家提亲吧”
邵力学大喜：“我能不能见见春香？”
“等定亲以后我再让你们见面。”见邵力学一脸失望铁奎道：“不差这一个多月的时间。”
回到家后铁奎将这事告诉了铁虎：“阿爹邵二哥是真心喜欢大姐的。俗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就成全了他们吧”
铁虎皱着眉头道：“他们是怎么分家的？”若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分家什么都不能将女儿嫁给他了。
邵家的情况铁奎一直都有关注的。邵力行跟寡妇的事闹出来后邵力行再不拿钱回家邵大嫂也不愿意再养着叔子。邵家闹得鸡飞狗跳。前段时间那寡妇怀孕了是邵力行的孩子。寡妇的夫家提出要邵家给一百两银子若不然就去衙门告邵力行。
邵母存的钱被邵力行用得差不多。要保全邵力行的前程跟名声就只有卖田卖地凑银子了。可惜别邵大哥夫妻就是邵父都不同意。
铁奎猜测到邵家会分家只是他以为会过完年再分。却没想到邵家现在就分家了。
铁奎道：“邵二哥的爹当着村长跟族长的面没分他房子跟田地以后也不要他给养老。”
只要分家的事跟邵力学无关铁虎就没了后顾之忧：“这事最好让他知会邵父邵母一声。若不然成亲的时候父母不在场像什么样子。”
铁奎嗯了一声道：“我到时候会跟他的。”邵父见儿子不长进就赶紧将家分了可见还是个拎得清的人。邵二哥成亲他肯定会到场。至于邵母那就未必了。
“阿爹这事先别跟大姐。等媒人上门以后再告诉她这事。”要是现在告诉春香中间出什么岔子他怕春香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过年前两天铁奎从山上背下来一只二十多斤的鹿。
看到这只鹿春妮笑眯眯地道：“咱奎子越来越能干了以后不愁没肉吃。”铁奎入秋后就开始上山打猎没猎到过什么的大野物不过野鸡野兔这些却打到不少。
“二姐放心以后保准让你天天吃肉一会吃到你不想在吃为止。”
春妮哈哈大笑：“我就盼着这一天。”
出了元宵邵力学就来找铁奎。将房契给他看过后邵力学道：“我等会就去请陈媒婆上你家提亲去。”
铁奎道：“邵二哥我爹担心你跟我大姐成亲你爹娘不会出席婚礼。”儿子成亲父母不出现婚礼会很难看。
邵力学笑道：“这个你们放心我已经跟我爹大哥他们了我要娶春香他们没反对还让我就在家里办婚事。”
邵家分家邵力学什么都没有。再亲事就没以前那般抢手了。
“在你家办婚事可以但家具要直接送到县城去。”他可不放心邵母这人偏心偏到没了理智。万一看上她姐的嫁妆想据为己有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邵力学自然没意见。
正月十八陈媒婆上门亲。因为已经通了气铁家也没矫情一口应下了。
别人问起这事铁家的人都是被邵力学的诚心所打动。顺便还将邵力学在县城买了房的事了。虽然只两间屋但足以让村里人羡慕不已了。
却不知道因为买房置产这事让邵母气得大骂他不孝。
定下亲事男方要下聘礼。原本以为邵力学买了房没钱聘礼会很寒酸。却没想到除了礼饼鸡鸭跟鱼酒等东西外还给了二两银子。
铁虎看着红包里的银子道：“这孩子藏的私房还挺多的。”
铁奎莞尔：“阿爹我估计这聘礼的银子应该是借的。不过也算有心了。”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就四五两银子没之前多。可都是邵力学用心置办的这就足够了。
钱多少其实铁奎并不在意他要的是对方的实心实意。
亲事定下来铁奎道：“大姐这段时间你脸色很差得好好补一补。要不然邵二哥看到你现在这样非得吓跑不可。”
春香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变得那般难看了？”
“大姐好在婚事定在九月底。还有九个月时间你可以慢慢调养身体。”顿了下铁奎又道：“大姐出嫁之前你就别出去干活了争取这段时间养白一些。”
春香闻言有些犹豫：“我不去干活那地里的活春妮一个人也做不完呀”
“忙的时候花钱请人就是了。”铁奎除了上山打猎就是在家练功然后抄书很少下地干活。
请一个人每天也就二三十文钱他帮县里的书局抄一本书有八百文钱。与其劳心劳力去地里干活还不如多抄一本书雇人做。
这个提议得到铁虎跟春妮一致的赞同。春妮道：“大姐你得将自己养得水嫩嫩争取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春香羞红了脸。
这出嫁女娘家人都要准备嫁妆的。虽然有那套家具足以让春香体体面面出嫁。不过铁奎不想亏了她。
这日铁奎买回来桃红色跟鹅黄色的布料让春香跟春妮做新衣裳穿。
春妮笑道：“阿弟我要下地干活穿这么好的料子完全是糟践了这料子都给大姐做了衣裳。
见春香不同意春妮笑道：“大姐这衣裳你先做好等嫁人后再穿不迟。你就不用等担心我奎子以后肯定还会给我买过的。”衣裳也是作为嫁妆的一部分新衣裳多也是大姐的体面。
铁奎笑道：“二姐放心大姐有的你都会有。”这个家以后都是春妮的。
春妮乐呵呵道：“我没不放心。”虽然不是亲弟弟但她一直觉得铁奎比亲弟弟还好。因为铁奎会护着他们有什么好的也都会想着他们。得了这么个弟弟是他们姐妹两人的福气。
这日下午陈媒婆又再次上门了。这次上门是为春妮亲的。
其实很多人都瞄准了铁奎觉得他是一只潜力股。不过农家有个习惯大的没亲不能给的亲。所以春妮亲事没定下来也没人在铁路面前提这事。
这次陈媒婆给春妮的人家姓洪家里有二十亩良田二十亩旱地盖了六间青砖大瓦房家里有两女一子。大女儿嫁人了女儿也十三岁了过几年也会出门子。
陈媒婆将洪家的情况都简单了下然后道：“洪家就一个儿子不用担心将来有人分薄了家产。且洪大郎勤快能干种田也是一把好手。洪父洪母也都是好脾气的人妮子嫁过去也不怕被公婆刁难了。”这条件在农家真的算非常不错了。
铁虎沉默了下道：“这事我过两天再答复你吧”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陈媒婆觉得这亲事十拿九稳了。
春妮看铁虎面色有些沉重问道：“阿爹是不是陈婶的人家不好？阿爹不好拒了就是。”春妮比较泼辣性子也开朗不像春香起自己亲事含羞带怯的。
铁虎摇摇头道：“不是你陈婶的人家还不错只是”只是他心中的打算在没跟铁奎通气之前无法跟春妮。
“爹若觉得不合意回绝了就是。就我这人品模样还有那么丰厚的嫁妆不愁找不着好人家。”不是春妮对自己特别自信而是就她这条件真不愁找不着好人家。
铁虎闻言心情越发沉重了。女儿这般出色可也难招到好的夫婿：“去看看你阿弟回来了没？”
春妮觉得铁虎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多问反正问了也不会：“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