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流言(1 / 1)

此为防盗章“等你每日不迟的过来, 再来说这句话。”

姚轩语气淡淡:“难得按时过来的人,不觉得脸红吗?”

锦瑟被他说得脸上一烫,竖起柳眉, 气恼的看向姚望:“父亲, 你看他!我不过说了一句,便摆脸色给我看!”

“好了!”

姚望脸色沉沉,扫视一圈,道:“都是一家人,才说了几句话,便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看向依旧站在原地, 面色平静的长女, 他目光中有了些许躲避, 语气缓和下来:“锦书, 你也坐。”

张氏笑着掩了掩唇, 在旁劝道:“年纪都还不大,有争执也是正常的, 夫君别生气。”

她这句话算是将所有小辈都说进去了,听起来不偏不倚。

锦瑟眼圈一红,迅速的找到了漏洞:“是, 年纪都不大,可姐姐最长, 他们也比我大, 怎么都不知道让着我?”

张氏沉下脸来:“锦瑟!”

“好了, ”锦书淡淡的打断了她们:“有话尽管直说,这样曲折迂回,我看着都嫌累。”

张氏被她说的一滞,脸上隐有讪讪,停口了。

姚望则叹口气,道:“家中境况,你们都知道。国子监那里,只分得两个名额,这还是看在我豁出老脸不要的份上,才得来的。”

他目光依次扫过四个儿子:“你们,都说说自己的意思。”

姚家也算诗书传家,只是姚望高不成低不就,没能继承先祖名望,年近四十,也只得了从六品国子助教一职,落在帝都长安,连一个水花都溅不起。

如他所说,能得到两个名额,已经很出人意料了。

姚瑾是最小的一个,今年才七岁,也最得姚望疼爱,怯怯的看一眼长兄长姐,道:“我最小,当然是不会要的,轩哥哥跟盛哥哥书念的最好,便叫他们去吧。”

他这样一说,张氏脸色便松了几分,一双水眸看向姚望,带着无声的希冀,显然是希望他能首肯。

“我倒觉得不妥。”锦书没去看说话的姚瑾,而是看向了真正能做主的姚望。

她站起身,向他与张氏深深施礼,道:“我说话直,父亲母亲不要生气。”

姚望嘴唇动了动,显然是想要开口,锦书在心底冷笑,嘴上却抢先出声。

“父亲,”她缓缓说:“我猜,您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吧?”

“我母亲虽然早逝,却是在继母之前过门,是您名正言顺的嫡妻,她为祖父祖母送终,为您生了二子一女,说的难听些,继母若是见了母亲牌位,是要行妾礼的。”

“国子监那里有两个名额,便应按尊卑划定,阿轩是嫡长子,得一个名额理所应当,阿昭是嫡次子,得一个名额,也没人能说二话。”

“您要是执意将名额给阿盛,别人当然也不能说什么。”

锦书莞尔,语气舒缓:“只是,万一被人寻事参了一本,岂不是会有人责备父亲不治家事,混乱尊卑?

我听说,国子监祭酒柳大人家风清正,素来……最反感这些的。”

若是她只说前面,姚望或许会反驳回去,但涉及到国子监祭酒柳大人,他便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

喜欢的儿子固然重要,可归根结底,又如何能大过自己前程。

没有在意张氏拼命往前的眼神,他沉吟片刻,颔首道:“确实。”

张氏脸色难以察觉的一黯。

长叹一口气,姚望目光中有了歉意,向三儿子姚盛道:“阿盛,只好委屈你了。”

“无妨,”姚盛笑的有些牵强:“自然应当以家事为重。”

姚望目光触动,欣慰的笑了:“好孩子。”

锦书依旧站在一边,面色平静如秋水,只有在看见姚望歉然的神色与姚盛捏成拳的手掌,才不易察觉的一哂。

是啊,姚盛去不成国子监,真是遗憾,真是对不起。

可说到底,姚盛不过是失去了他本就不该得到的东西,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的弟弟被要求为姚盛让路的时候呢?

——父亲,你可是云淡风轻的很。

张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目光幽冷,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推姚望一下,低声道:“夫君,你忘了,还有……”

似乎是被这句话从幻境中惊醒,姚望恍然道:“哦,我倒忘了,还有另一桩事。”

他目光扫在两个女儿身上,儿子委屈却通识大体的模样,与妻子隐约泛红的眼圈依次在脑海中闪过,最后,终于将目光落在了锦书身上。

“锦书,”姚望顿了顿,缓缓道:“宫中侍从人数稀减,自然是要添补的,圣上不欲使之鱼龙混杂,便决定,宫人全数自六品及以下官员家中拣选……”

他语气有些艰难:“我们家……也有一个名额。”

“父亲,”一直没有开口的姚昭望向他,道:“按我大周旧例,嫡长女可与嫡长子比肩,这种差事,如何也落不到姐姐头上的。”

他微微笑了:“有母亲在呢,锦瑟若是入宫,她自会操持一切,如何用得到姐姐?”

姚望本就耳根子软,被儿子这样一说,脸色不由一僵,想打退堂鼓了。

张氏心中暗恨,眼圈儿迅速红了,看着姚望,无声的哀求他。

“话是这么说,”姚望咬紧牙根,看向锦书,道:“可是,阿瑾和阿盛已经让出了国子监的名额……”

“父亲!”姚昭陡然加重语气:“那不是他们让出来的,而是他们本来就不该得到!”

转目看向张氏,他缓缓道:“母亲若是连这个准备都没有,当初,为什么要做人继室?”

锦书母亲程氏的门第,比姚家还要高些。

姚望是从六品国子助教,她嫡亲舅舅却是正五品宁远将军,底蕴使然,姚家比起程家,总归是矮了一头。

姚望性情中掺杂有些许倨傲,对着这等出身的嫡妻难免气短,所以续娶时,便选了门第平平的张氏。

至于张家,也未必没有向上爬的意思。

张氏被姚昭说的羞愤难言,眼泪要落不落的挂在眼睫上,看起来可怜的紧。

锦瑟在侧听得分明,心知自己若不反抗便会被送进宫,她才不要去做伺候人的奴才!

扑过去抱住张氏,她向姚望哭诉:“父亲!父亲!你要看着他逼死我们吗!”

姚昭生的同程氏更像,姚望一见他,便想起与自己不睦的嫡妻,以及一直不对付的小舅子,听他这样言辞犀利,语气先自添了几分不耐:“你既然唤她一声母亲,就要有对待长辈的恭敬,这样说话,不成体统!”

这样的话姚昭听多了,反倒不怎么在意:“父亲说的是——要成体统,既然如此,便递了锦瑟的名字过去吧,毕竟她是次女,最是合乎规矩。”

锦瑟听了这话,骤然大哭出声,张氏挂在眼睫上的泪终于落下,抱着女儿,母女俩哭成一团。

姚盛拉着姚瑾起身,也不说话,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姚望垂泪。

一眼望过去,当真得凄楚可怜,受尽委屈,姚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目光中全是心疼,最后,只将目光落到锦书身上,希望她能善识大体。

“好了,都省省吧,”锦书坐在一侧凳子上,淡淡的开口:“知道的是我们欺负人,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哭丧呢。”

她这话出口,最先反驳的就是锦瑟。

刚刚哭了一通,她妆容都花了,狼狈之余,倒是可怜:“你心肠怎么如此恶毒,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父亲,”她愤愤的看向姚望:“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

姚望看着小女儿如此,心底也是痛惜,望向锦书时,难免带了责备。

“父亲别瞪我呀,”锦书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指甲,忽然笑了:“人好歹还知道关怀自己的孩子,可是您呢?”

姚望脸色一变,语气微厉:“你是不是糊涂了,胡说八道些什么!”

“哦,我忘了,”锦书毫不畏惧的看向他,道:“父亲只是关心继母生的孩子罢了,也还算是人。”

“疯了,疯了!”姚望哆嗦着站起身,指着她道:“没规矩!”

“别生气呀,您有什么好生气的。”

锦书语气不快不慢,挑着眉笑了:“反正,我的名字都被报上去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用,姚望一听,眼底便有了几分畏缩,坐回椅子上,讪讪的住了嘴。

姚轩与姚昭脸色齐齐一变,面有怒意:“父亲?!”

“收起你们的恶心嘴脸,”锦书没去看两个弟弟,只是在张氏等人脸上环顾一圈,淡淡的道:“坐下来,说人话。”

她没有再尊称圣上,也没有自称奴婢,这样暧昧的夜晚中,她神色中有种泛着凉的平静。

“我应下来,你若反悔……我又奈何呢。”

她这样说,可见心中已经有了松动。

圣上低头在她额上一吻,却不答话,只是揽着她坐起身,二人相拥一起,信手将窗推开。

今日是二十四,恰逢晚间,天边明月失了圆满,弯弯的一勾,却也皎皎。

“月有阴晴圆缺,终年不歇,”将彼此脸颊贴在一起,圣上低声道:“此心若此,愿使明月为证。”

锦书靠在他怀里,听得一笑:“誓言本就是世间最易变的东西。”

她这样说,圣上也不动气,只是轻轻问她:“你不信?”

锦书眼睫缓缓眨了一下,道:“不怎么信。”

“那就只管等,”圣上环住她腰身,道:“年月正长,我们一道等。”

锦书也不知是信了没有,抿着唇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圣上却侧过脸去看她,手指抚了抚她面上梨涡,低头亲了亲。

“在怀安宫那晚,朕见到你时,便觉得这对梨涡生的甜,”内殿灯火温柔,他语气也轻:“很想亲一亲。”

“那夜奴婢吓坏了,只想急匆匆躲开,”锦书回忆道:“连圣上形容都不曾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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