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撒气(1 / 1)

此为防盗章“若是借着醉后的时机去问, 即使又被拒绝了, 也不那么狼狈。”

锦书被他说的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不由一笑。

圣上半靠在枕上, 见她面上笑意盈盈,目光不觉柔和起来。

伸手轻抚她眉眼, 他道:“取笑朕。”

锦书轻轻拨开他的手,答非所问:“时辰已经不早, 您该起身了。”

她说的话不对题, 圣上也是一样,握住她手掌,他带着她的手去摸她的眉。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朕便觉得,你眉眼生的极美,当真动人。”

锦书想了一想,才知他说的是七夕那夜,在怀安宫外初见时的事。

眉梢微动,她不觉一笑:“还要谢过圣上。”

谢他不曾追究, 谢他没有强求,也谢他肯这样同自己说话。

圣上也笑了,摇头道:“口不对心。”

“既然要谢朕,第二日, 你到含元殿的时候,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锦书目光一转, 道:“圣上日理万机,奴婢些许小事,何须多提呢。”

圣上神色显然是不信她这说辞,却也不曾再问,手指轻轻拂过她眉宇,低声道:“当真好看。”

他目光温和,似乎不是君主,而只是同心爱女子说着绵绵情话的情郎。

锦书侧躺在塌上,对上他的眼神,忽的心中一动。

莞尔一笑,她伸手去触碰他高挺的鼻梁:“奴婢鼻子生的矮些,反倒羡慕您。”

“羡慕也没用,”圣上揽着她,躺回塌上去:“又不能给你。”

只一夜功夫,二人便相熟几分,隔着一层身份造就的鸿沟,居然也能这般说笑几句。

锦书听得有趣,笑意尚停留在唇边,还未蔓延开来,圣上却凑到她耳边去,低声道:“不过,可以给我们的孩子。”

~~~

今日并无朝议,也无甚大事,宁海既是含元殿的总管,也是圣上的奴才,最是知情识趣,自然不会早早过去搅扰。

他候在寝殿外边,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唯恐圣上有吩咐,却被错过去了。

徒弟殷勤的递茶给他,扫一眼内殿,低声问:“师傅,您觉得……圣上会给锦书姑娘什么位分?”

“圣上的心思,谁能说得准,”宁海皱着眉喝一口茶,伸出四指:“我预计……最起码是这个。”

——四妃!

徒弟下意识的瞪大眼,好在还记得这里是含元殿,是以不敢高声:“怎么可能,便是再喜欢,出身也摆着呢。”

圣上正妻去的很早,登基时册封的也皆是府中旧人,未曾立后。

直到现在,宫中位分最高的,也不过是贤妃罢了。

皇后位属中宫,其下有贵德淑贤四妃,然后才是九嫔。

倘若真如宁海所说,这位锦书姑娘,可就是名正言顺的越过那些出身公府名门的宫嫔,成为后宫第一人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

宁海扫了他一眼,嗤笑道:“什么公府,什么勋贵,还能高过圣上,贵过圣上吗?”

“在宫里,出身啊家族啊,都是虚的,”宁海望一眼内殿紧闭的门,沉声道:“圣宠与皇嗣,才是切切实实能捏在手里的东西。”

他正要提点自己徒弟,就听内殿里有声响传出,将茶盏放下,快步走到门边,恭声问过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锦书衣着齐整,鬓发如云,如往常一般向他施礼:“总管。”

宁海笑着躲开了,没有受她的礼。

虽然身份未定,她却也已经是圣上的人,他生受她的礼,未免说不过去。

不易察觉的看了锦书一眼,内侍总管心下生出几分惊疑,只是碍于圣上还在,未敢表露出分毫。

从脸上看,她可是……一点儿承恩过后的样子都没有。

——怎么回事?

圣上已然穿戴整齐,正坐在一侧案前的椅子上,看着宁海眼底狐疑的样子发笑。

锦书心性沉稳,脸上一丝异样也无,向圣上施礼道:“奴婢告退。”

“去吧,”圣上撑着下颌,懒洋洋的朝她一笑:“稍后的茶沏浓些,早些晾着。”

锦书轻轻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圣上,”宁海小心的道:“清晨喝浓茶,于身体无益。”

圣上看他一眼,语气轻和:“败火。”

宁海听得一头雾水,又不敢问,只笑了笑,压住满心疑惑,吩咐人入内侍奉。

圣上自然不会为他解释什么。

也只有在圣上往外间洗漱的时候,内侍总管才往床榻上扫了一眼。

整齐干净,并没有男女欢爱过后的痕迹。

他昨夜便守在外边,内殿既没有叫水,也没有吩咐人收拾。

想来,是真的不曾发生什么。

“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啊,”宫中都是人精,徒弟也看出这一点,小心翼翼的问:“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

宁海自己还糊涂着呢,哪里能给他解惑。

——怎么着,难不成是上了床,临了了,圣上又发现自己不喜欢?

不能啊,回想起圣上方才同锦书应答的样子,面上全是宠爱,可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

——那是怎么回事,锦书自己不愿意,给推了?

也不对呀,两个人说起话来,还是隐约透着亲密的。

宁海脑袋有点大,牵涉到圣上,又不敢胡思乱想,终于吩咐内殿的内侍道:“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不然,仔细你们的皮,知道吗?”

含元殿的内侍,第一要务就是嘴巴闭的严,一众内侍听了,当即规规矩矩的点头。

这一日就这样过去了,只是,却也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在宫中沉浮已久的内侍总管,第一次发觉,自己也不是那么聪明的。

不然,怎么看不懂圣上跟锦书的关系呢。

若说是不亲近,那是骗鬼呢,圣上待锦书如此亲厚,含元殿里任谁都看得出来。

可若说是亲近,直到现在,锦书可都没侍寝呢。

说来也怪,只是十几岁的姑娘,心思怎么这样稳得住,一丝一毫都不乱。

那日之后,无论见了谁,锦书都是同之前一般,该打招呼的打招呼,该行礼的行礼。

既不骄纵,也不气虚,只当没那回事一样。

圣上若是赏了东西,她便收着,若是冷了脸,也不在乎,什么时候都是淡淡的。

宁海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人身上明白,宠辱不惊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不过,有一点,他却看得很明白。

这一回,圣上是真的栽进去了。

男女之间的情爱,同彼此之间的身份并没什么干系,无非是一个爱的深些,一个爱的浅些罢了。

不管什么时候,入局更深的人,总是会更加的隐忍退避。

即使是人间帝王,也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他自幼跟在圣上身边,自认对于圣上是有所了解的。

圣上身边有过很多女人,但这样对待的,却只有锦书一个。

他规整克制的过了这么多年,年过而立才遇上这样能撩拨他心弦的女人,无论会如何热切,宁海都不觉得吃惊。

一本奏疏翻开,圣上目光在前殿中四望的时候,最后总会落到锦书身上去。

她也不抬头,只是低眉顺眼的垂首,神情淡淡,似乎是一座剔透的玉雕,始终沉默着。

对此一无所知。

也只有他,在圣上身边,才看得见他目光中柔情蜜意。

在这个时候,克制而又肃整的天子,也会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装作漫不经心的,将她望了又望。

窗外的日光漫漫,当真绵长。

“没有,”邻家姐姐笑着说:“因为是名画,历史研究的价值很高,保护的很严密,在公展之前,只有专家们见过。”

“这一次公展来的人很多,安保做的更仔细,虽然是公展,实际上还是隔着防弹玻璃,专家在内里,靠耳麦与外部音响串联进行讲说的。”

“啊,这样啊,”秦颖有点遗憾,随即又期待起来:“史书记载,孝圣宣皇后有国色,美仪容,得两代君主倾心,只是没有画像遗留,一直都觉得好可惜。这一次能见到,真是太好了……”

邻家姐姐微笑着听她说完,正要开口说话,展览厅中心的灯光却亮了起来。

低头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她歉然道:“快要开始了,你们在这里等等吧,我先过去忙了。”

几个姑娘一起点头,目送她离开,目光闪闪的望向了展厅的中心位置,等待不久之后的初展。

华国泱泱几千年历史,无数次站在世界的顶峰,但毕竟时光无情,无数的光阴被历史的尘埃遮掩,始终在晦暗处不见天日。

而一度威加四海,万国来朝的大周朝,在引起后来者兴趣的同时,始终半遮半掩的藏在岁月疑云之后,不露痕迹。

直到去年,考古学家在大周一位君主的陵墓中,发现了这幅《木枝》。

这上面,既印着大周朝那位颇负盛名的画圣印鉴,也附有彪炳青史的建元帝印鉴,一被发现,就引起了巨大轰动。

在大周后系君主陵墓中发现的画作,虽然有可能是后人伪作,但那可能性,委实是太低太低了。

考古专家中的几位齐元子画作研究者,细细看了许久,终于认定,这确是真迹无疑。

而在史书之中,也确实有画圣齐元子入宫,为建元帝作画的记载。

猜想得到确认,像是一瓢水泼进了油里一般,考古界与历史学界一起沸腾了起来。

因为某些难言的原因,为尊者讳,传世的史书之中,只记载了建元帝的丰功伟业,对于他的私事,却鲜少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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