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恬乍舌,她没想到会得到他们的支持,毕竟很多人会觉得她的想法是天方夜谭。
沈家二老仿佛对她说:走吧,孩子,我们打理一切等你回来,不需要有所顾虑,做自己想做的事,给人生一次迟来的机会。
他们的支持让她的心渐暖起来,她对他们的敬便更深了。
木恬去拜访校长,这一次是有事希望他能帮忙,抱着目的就很难平平静静去谈。
这一次校长亦空闲下来,在校长室里泡好茶等着木恬,二人坐在沙发上谈谈那个少年。
校长回想:“他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学校了解到他的年龄以及曾经的教育情况,发现惊艳了所有人,没想到他会选择这里。”
“仅仅一年,他的成绩惊人,完全没有半点跟不上,我就知道这孩子就该走这条路啊。”校长眉眼和睦。
谁又知道?他该走的是另一条路呢?
校长跟木恬讲了许许多多,都是她所了解的木安,这让她觉得心安许多。
谈到正题,木恬开始紧张,她害怕木安跟校长交代过什么,如此一来,他定会拒绝帮忙。
“校长,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笔钱以奖学金的形式转给木安。”木恬忐忑不安,迟疑开口。
校长起疑:“怎么不自己给?”
也正是因为起疑,让木恬断定木安没有跟校长说什么,这才暗暗放心。
“他一向独立靠自己,我直接给,他不会收,所以想请你帮帮我。”木恬真诚,重新添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做家人,自然希望他能得不那么辛苦,这个年纪,他该注重学业。”
木恬知校长爱才,又忙把木安的学业搬出来,见他面有豫色,有希望。
“校长,很抱歉让你来帮我这个忙,可换做别人他也不会相信,善意的帮忙能解决一个人的困境。”木恬知道让一个校长帮忙说谎有多难,所以说话格外小心。
校长叹气,木安的家境情况他不是不知道,也心疼这个孩子,木恬的话让他动摇,可他为人师表,怎么能跟她一起欺骗他呢?
木恬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这一刻更希望自己会说话,见他不应不出声,就急了。
她站出来,规规矩矩走到校长的面前,郑重弯腰鞠躬请求,动之以情:“校长,我们俩姐弟从小相依为命,哪怕家里再穷,也从未偷抢,甚至养成靠自己,不麻烦别人的性格,木安有自己的想法,可我是他姐姐,任何事情上都可以支持他,唯独这件事,我想帮帮他,让他在这条路上没那么辛苦。”
“校长,麻烦你帮帮我,帮帮木安可以吗?”木恬的腰再次低了一度,她的一字一句都是出自内心。
校长深知木家长姐如母,自幼搬到沈家二老眼皮底下生活,当时的惨状,他也有所耳闻,至今的生活,他也有所了解。
再三衡量,他答应了。
木恬惊喜看着他,连声道歉,立刻加了校长的微信,转三万过去。
校长皱褶的脸露出笑意,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为了让木安相信,校长走了正常流程,以赢得出国的名额为由,给木安转了一笔奖学金。
木恬看到他的微信页面,眼眸不禁暗淡几分。
他出国前便换了微信,没有告诉她,就连曾经的账号都已注销了。
木恬离校前随口提起想寄东西给他,却没有地址,没想到校长竟会把他的地址和寝室的电话写给她。
她心怀内疚,脚步匆忙,紧抓着纸条离开学校,也许是心虚,就连孙柴伟碰见她,喊了几声,都没有听到。
“叫什么叫,看人家理你了吗?”曾杰在旁边数落,满脸不屑。
孙柴伟盯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应该是急事,你别总针对她。”
“我针对她?”曾杰不敢置信,他更是瞧不起:“我看他们一家都是这样的人。”
“够了,你凭什么诋毁她?”一向温和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孙柴伟都恼了。
曾杰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从来没有见他发过火:“你干嘛老是护着她?你才见人家几次?”
“不管见了几次,你都不能胡乱去诋毁一个人,特别是她。”孙柴伟说完,就抱着书走了。
曾杰被喷了一脸,想反驳,又看到只剩背影:“神经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她。”
孙柴伟没走远,这句话当然听见了。
谁说不是呢?
木恬这几天都在忙着准备出发的事情,定好了地点,酒店,机票,出行的简易用品包括木安的相机。
她第一站回木村。
出发前算好国内和国外的时差,国外的木安该是下课了,她才走到公用电话里打纸上的号码。
国际长途,等待接通的时间极为慢长,一声声响落在她的心上。
终于,有人接起了。
“hello。”话筒的对面是极正的英文,简简单单一句问候,她便知道不是木安。
木恬搜刮肚子里所有的英文,发现一句也说不出来,她用中文表述:“木安,他在吗?”
“excuseme,caniuseenglish.”对方磁性的声音传来。
木恬听懂了,可她山寨式英文根本说不出口,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用中文问。
对方也十分耐心,哪怕彼此不懂,也尽量去理解对方的意思,将近5分钟,都没有任何结果,对方甚至不敢挂电话,因为木恬哽咽了。
木恬听到对面有关门的声音,对方语气欣喜,仿佛找到了救星,接着,她听见木安答应来接电话了。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木安一口纯正的中文,淡淡问道。
可她没有出声,只是听了一句又一句问她有什么事情?
直到木安挂电话,木恬哭了。
人来人往,都看着呢。
木恬收拾好情绪,向老板点点头:“多少钱?”
“52块。”老板拿开扇子看了看时长,算一下钱,又把二维码放到她的面前。
够了,真的足够了。
她背着行李包,取票,回到那座城市。
她不知道,那个晚上,他打了很多遍那个无人出声的公共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