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孙传庭、李待问、堵胤锡、左懋第已在宫外侯旨!”
“宣!”
一老一新两位辅臣已经被自己教育地差不多了,该跟他们说地也都让他们知道了,能不能有所长进,过些日子就会知道。
先敲打一番薛国观,让他老老实实地做本宫的狼狗,狗粮就是把他女儿弄进宫里,不出太大意外的话,这个准国仗的头衔是跑不了的。
对吴甡的疑虑则是在于其能否理解诸多政令,配合好自己,协调内阁与六部的工作,将快被折腾散架子的朝廷重新运作起来。
朝廷此番虽经历了大范围的人员更迭,除了内阁被裁撤了三个阁员名额外,与之前的总体框架是完全一致的,眼下的首要任务是履职官员互相之间的磨合。
还要尽量降低清理蛀虫所带来的不良影响,因为中饱私囊的蛀虫绝不会是方正化报上来的这些,对于官员的选拔和任用,次辅吴甡和吏部尚书堵胤锡都要认真审核。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赐座!军饷都发放到士兵手中了么?”
幺鸡最为关心的事情就是发薪水,三万秦兵驻扎在城外,长时间领不到工资那就会心生怨气,如果在此时受人挑拨,极有可能弹压不住。
这种事换成是你,老板新得了好几百万还不给你发工资,要是从事普通工作也就可以忍了,问你是你手里可有讨薪武器的,而且小伙伴手里都有,这就危险了……
户部尚书李待问禀报道,顺势一下自己搜集到的情况:“殿下,所有在场官兵军饷业已发放完毕,臣已派人去城外营地为留守官兵发饷。现场报备三万一千五百六十三,经过核实,实到两万八千八百五十七人,差额两千七百零六人。”
也就是说,孙传庭麾下的一群总兵不算留守驻地的那些狗腿子,打算吃至少两千七百人的空饷。
一个人十两,那就是两万七千两,如果这次不是发放到每个人的手里的话,这笔银子就会被几个总兵合伙瓜分掉,每人起码能落袋好上千两之多。
被戳穿了伎俩,供谋者们心里都很是怨怒,但有孙传庭提醒,在场的锦衣卫、勇卫营、东厂也都虎视眈眈,秦兵将领还没疯狂到当场翻脸的地步。
真打起来的话,必然是两败俱伤,勇卫营的大炮架就在城头,开炮的时候可不会区分小兵和总兵,一炮下去,啥狗屁总兵都被轰成碎肉了……
李待问也没往深了说,以太子的聪明才智,只要自己报上来具体数额,就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孙传庭知道躲不过去,在路上便与李待问通了气,马上跪地叩首请罪:“臣治军无方,还望殿下责罚!”
幺鸡也不打算借此事惩治老孙头,说起来人家可是自己的大腿,还要紧紧抱住才是,这时候砍了大腿,那真是要“坐轮椅”了:“孙爱卿不必如此,朝廷欠饷许久,发生此事在所难免,今后注意便是了,起来吧!”
这要批评也是私下只有君臣二人的时候说说,真当着这么多人来怒斥,那就是没长脑子了,怎么也要给封疆大吏留些面子的。
动不动就龙颜大怒,迁罪于死忠之臣,也就是甩锅爹能干得出来,一想到甩锅爹干出来的那些奇葩事情,幺鸡真想给这位父皇的脸上打上马赛克,自己真是丢不起那人……
再说吃空饷已经是普遍现象了,光凭老孙头一个人严于律己,是不可能让秦兵上下都如此这般的。
麾下那些个总兵,比如贺人龙、郑嘉栋、牛成虎、左光先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此时贺人龙还有个叫做高杰的手下,高杰就是让快递李哥变成“快递绿巨人”的猛男,把李哥的老婆邢氏拐跑了。
能让李哥一辈子都“念念不忘”的,也就俩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高杰!
高杰还不是最重要的,高杰有两个手下臭名远扬,一个叫许定国,另一个叫李成栋,这俩才是几年之后改变整个历史的刽子手,为“大清王师”立下赫赫战功。
为江北四镇首开卖主求荣之先河的许定国在伏杀高杰之后一年便挂了,荣华富贵一点都没享受到。
李成栋则在屠了广洲之后,没拿到自己期望的爵位,又起兵造返,被前来呯叛的“大清王师”所灭。
除了高杰死的较冤之外,他这俩沾满了明人鲜血的下属真可谓死不足惜,能留全尸都算命大。
话说回来,秦兵的组成就算是这样复杂,那也是当下帝国部队里的王牌之一了,其他大部分的战斗力还特么不如秦兵。
指望地方武装能像黄得功的勇卫营一样,几乎就是奢望,他们能效忠朝廷,并且卖点力气杀敌,便是对得起下拨的军饷了。
“臣万分惶恐,愧对殿下恩典!”
前两天刚刚从大牢里把自己救出来,回头就曝出吃空饷的事情,让孙传庭有些无地自容。
“此事并非卿部独有,我大明哪部不曾有?若是本宫就此惩处,在外御敌的那些统帅焉能安心?”
本宫今天把你查办了,传到关宁那边的话,洪承畴会怎么想?祖大寿会怎么想?三哥会怎么想?
吃空饷只要不吃地太多,比如十分之一,那就是完全可以容忍的,这就算是不打胜仗,发给将领们的奖金吧。
打胜仗要赏,不打仗也要给点甜头,这年头就是这样,你别奢望别人拿着基本工资就给你卖力气干活。
“想来也是本宫考虑不周,秦兵将校在外杀敌多年,战绩彪炳,赏赐早该下拨,然户部困顿,本宫父皇未能如愿,今番大为改观,理当予以犒赏。就按总兵两千两、副将一千五百两、参将一千两、守备五百两、千总二百两、把总一百两,由户部发放赏银吧。”
吃空饷就是在暗示本宫砸钱砸地不够多,想让他们给继续给老朱家卖命,必须加点筹码才行,光是这点基本工资,那就可能买不下来他们那些价值连城的“忠君报国之心”了。
幺鸡最佩服的就是那些明末穿越者同行,只要登高振臂一呼,喊两句慷慨激昂的口号,保证群buff开启,下面的牲口们一个个都亢奋地热血沸腾,怒发冲冠,誓要将辫子赶尽杀绝。
不光是喊喊,还真的可以把对面打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仿佛只要有主角压阵,狗腿子们就能进入无敌状态了,即便不是,战损比也会在顷刻间便被扭转过来。
本宫就想知道,不大把砸钱,不攀科技生产武器,面对骑步炮三位一体的辫子主力,你们是怎么做到咸鱼翻身amp;连战连捷?
难道用传说中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核动力嘴炮?(还得是多管版本)
遇到这样的主角,辫子还能坚持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他们了,还是快点撤退到西伯利亚去吧,至少在那边能找熊大和熊二玩耍一番……
照此推断,明军面对辫子屡战屡败,一定是在刻意伪装,苦心等待嘴炮主角的华丽出场!
李待问连忙应承,心里腹诽不已,太子这么一吩咐,就意味着户部太仓又少了好几万两银子。
本想据理力争,可又一想,已经花出去好几十万两了,也不差这点钱了,秦兵近在咫尺,这笔赏赐还必须得给才是。
幺鸡现在就得学雍正,先安抚好年羹尧,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天大的不满也得憋着,憋不住就找个马桶发泄!
“殿下……”
“好了,就这么办吧,孙爱卿若是不嫌本宫打赏的少,那便起来坐着说话吧!”
孙传庭还想借故推脱,幺鸡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好意。
本宫把欠债都还上了,还发了两个月的饷银,下面就看你的表现喽!
幺鸡不想再提秦兵的事情,再往下说,指不定户部又会少多少银子,提起了之前的一项人事任命:“适才本宫让左懋第左爱卿担任户部右侍郎,事后细想略显唐突。今陕茜叛乱虽已平息,然各路流寇销声匿迹之后,若是不加以安抚,势必还将蠢蠢欲动。丁启睿现为陕茜巡抚,颇有才干,本宫却认为并不合适,欲遣左爱卿替朝廷巡抚西北重地,不知左爱卿意下如何?”
丁启睿这家伙在陕茜待了十余年,历任多个职务,不可谓不尽心,但才能也就算是中庸,政绩勉强罢了,继续让他管理陕茜,可能还是这个死样子,不如立即走马换将。
左懋第曾任韩城知县,在上任之初,该地灾害连年,流寇四起,早已珉不聊生。左懋第到任后,先败流寇围攻,再赈济百姓,而后又兴办学业,受到当地百姓的拥戴。
太子定下的事情,只能由其本人更改,旁人是无法左右的,得知自己将奔赴故地,左懋第急忙起身施礼:“臣定尽绵薄之力,以图为殿下分忧!”
第一次赴陕还仅仅是个知县,到了今番没想到已被太子破格擢升为一方巡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明股肱之臣,左懋第不禁暗生激动之色。
幺鸡摆摆手,让他坐下听话:“爱卿治理韩城有功,官评颇佳,本宫早已耳闻。倘若爱卿能将治理韩城之经验,广泛应用于陕茜全境,则西北再无忧患!不过此地穷困许久,诸多弊端绝非朝夕所更改变,在座的薛爱卿与孙爱卿都是陕茜人,想必都会心有所感!”
本宫在这说地是顶多能算引用,两位当地人说地就是从小所见了,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
薛国观得到四字秘诀,知道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便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中丞(巡抚的别称)欲要治好陕茜,必须先根治贫困,陕茜当今之状况归根结底便是一个‘穷’字在作祟。老夫家乡便是韩城,正为中丞前番治下之地,之前也多少听到些老家来人的评价,皆是颂扬,所行之政令,亦备受后任知县推崇。由此可见中丞才干卓越,今番代殿下巡抚陕茜定会大有作为!”
讲面子话,薛国观是手到擒来,不过很多事都是点到为止,比如如何治穷,他是不会替你想办法的。说的这些内容的核心就是肯定太子的任命,作为家乡人来夸一夸左懋第,具体能干成什么样,跟他一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等首辅说完,便轮到另一个老乡孙传庭发言了:“中丞欲想治好陕茜,殊为不易,除关中一隅之外,辽阔土地皆为贫瘠,降雨稀少致使蝗灾频发,更是雪上加霜。今虽无大股流寇横行,百姓依然困窘,仍须警惕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流言,伺机扇动百姓危害作乱。”
在孙传庭看来,陕茜不是穷,而是太穷,穷到种了一年的地,到年关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养活不了自己,食不果腹都是好的,很多地方都是快要饿死了。
朝廷不开仓赈济,百姓必然生变,进行大规模缜压,耗费的粮饷就要以百万两来计算。
对朝廷来说,陕茜不乱,就要砸大钱来赈济,陕茜乱了,朝廷连缜压的钱都快拿不起了。
一年没有三四百万两银子,决计安抚不了广袤的陕茜(包括后世的陕茜、柠夏、苷肃三地)。
颜继祖管理的山栋起码海运和漕运都很发达,粮食极易运输,陕茜身处西北,往那边运粮,路上就要被吃掉三分之一到一半,成本极高。
赈济山茜四百万两的话,刨去各种消耗和蛀虫,最后落到百姓身上能有两百万两,那就算是五福临门了。
真拿出这笔钱的话,几乎相当于朝廷岁入的六分之一,不由一个可靠嫡系来掌控的话,多半要扔进蛀虫们的大嘴里。
往外掏银子,不少还要被漂没掉,这故事真是让本宫很少郁闷,而且谈公事费钱又桑心,想去碎觉又没时候……
幺鸡勉强振作精神,讪讪地说道:“据本宫所知,殿试选拔上来的生员,居然没多少人愿意去陕茜履职,即便被吏部安排过去的,也会托人送礼好调离此地,这便是当下之现状!”
凡是去陕茜当官的,要么是去镀金捞钱,要么是没有送礼无门,真想为百姓办事的,根本就没有几个。
毫无疑问,像左懋第这样有才又能干,还愿意去的,就是万里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