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平日里热热闹闹,迎来送往的齐家也已经在夜色中沉寂了下来,只有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
此时客厅里只有齐明山和齐修远父子两个人,气氛凝重,齐明山点燃了一支烟,缓缓的抽了起来,在袅袅的烟雾中,那些尘封的陈年往事,再一次的翻开在眼前。
“修远,这些往事是我心中永远的伤痛,没想一次,疼痛就加深一分。原以为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你和漫漫的感情也越来越亲密,这件事情也能和我这个半截入土的人一起被永远的掩埋下去,可是看你今天的态度,怕是瞒不住了。”
齐明山边抽着烟,边缓缓道来,语气沉重,眉头紧锁,仿佛说出这件事情需要他极大的勇气。
此时的顾漫漫也是心神不宁,在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今天舅舅路远说得话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无疑在她的心中投下了一颗巨石。路远说得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爸爸是自杀的,妈妈也重来都没有提过是齐家害死了爸爸。
齐家和路家是世交,爸爸自杀,路家破产后,家道中落,光景也的不如以前,过去来往的亲戚朋友都嫌贫爱富,避之唯恐不及,就怕妈妈管他们借钱,连累他们。
可是齐叔叔和齐妈妈却没有嫌弃她们,一直对她们母女很好,时时帮衬,处处体贴入微,一直照顾她们,视她如己出,还一直撮合她和修远哥哥。
现在她和修远哥哥已经订婚了,以后还会结婚,还会有可爱的孩子,她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如胶似漆,以往的误会和不开心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未来是那么的美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安,害怕,是因为路远认真的表情,还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她也说不清。
与其这样是不是应该去问个清楚,如果这件事情是路远胡说的,那么就不要让隔阂存在他和修远之间,可是如果,万一,这事是真的,那她该怎么办,怎么去面对修远哥哥,怎么去面对齐家,她不敢想下去了。
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她心绪烦乱,始终拿不定主意,漫漫向来没有主见,以前每当她遇到麻烦的事情,她都会去问修远哥哥,修远都会帮她解决,可现在这件事情又该怎么办呢?她实在是在呆不下去了,决定下楼走走,或者给妈妈打个电话,先问一下妈妈吧。
漫漫下了床,向楼下走去,可是却发现客厅的灯却是亮着的,也听到了齐修远说话的声音。
“奇怪,修远哥哥不是说公司有事情,要晚点回来吗,怎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告诉我一声。”漫漫别想别往楼下走准备去迎接修远。
可是就在这时,齐名山的声音响了起来,“修远,我希望这件事情我今天告诉你,你以后都不要再提起,千万不要告诉漫漫,她还小,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就让这件事情烂在你的心里,以后你要加倍的对漫漫好,让她快乐,这孩子太可怜了,毕竟是我们齐家对不起她。”
漫漫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只听齐名山继续说到,“想当年,我和你路叔叔是白手起家,其中的艰辛自是不用说,但是我们同甘共苦,一起打拼,终于打下了现在的家业,可是渐渐的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我们在有些事情上的理念也渐渐的有了分歧。
后来我们就分了家,他成立了他的路氏集团,而我也有了自己的立达集团,但是我们还是兄弟,在事业上还是相互帮助的。
那时候正好是房地产炒的的时候,你路伯伯竞标了一个房地产项目,当时的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觉得自己投下了这个房地产工程,肯定能大赚一笔,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于是不仅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还借了不少的外债,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这个项目中。说实话,那时候我还小小的眼红你路伯伯得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说到这,齐名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恍惚的神情,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仿佛回到了他们那个年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青春年代。但是接下去,他嘴角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挣扎的神情,放佛什么巨大的疼痛正在折磨着他。
他狠狠的抽了口烟,“但是人有旦夕祸福,往往在你爬的最高的时候,最得意的时候,也是你摔得最重的时候。就在你路叔叔事业干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他进了一批廉价的水泥钢筋,外表看起来和普通水泥没什么区别,但是那批水泥钢筋的漏洞很大,根不不能用来盖房子。
就在这处房地产竣工的时候,那批水泥终于出现了问题,导致整栋房子倒塌了,所幸没有人命伤亡但是却给你路叔叔致命一击,让他在之间,从他人生事业顶峰一下子摔倒了低谷,
他不光赔光了他全部的家产,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每天债主都堵在他家的门口讨债,你路伯母和漫漫每天被人辱骂,担惊受怕,以泪洗面。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你路叔叔瞬间老了十岁,一蹶不振。”齐名山沉痛的说到。
听到这里,漫漫落下了泪水,差点抽泣出声,齐叔叔的话让她回忆起了她痛苦的童年,之间,一切都变了,她从一个娇身惯养的公主变成了一个每天担惊受怕的贫穷女孩,她和蔼慈祥,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父母变的愁容满面,爸爸每日以酒浇愁,妈妈每天以泪洗面。
她那时虽然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只知道哭泣,但是家庭的巨变,父亲的自杀,给她的童年带来了毁灭性的伤害,那段日子变成了是她心中永远无法面对和触碰的伤痛阴影。漫漫忍着泪水,继续听齐名山说下去。
齐名山看着儿子,痛苦的眼神无法掩藏,流着泪水继续说着“你路伯伯那时候还年轻,没有经历过那么大的挫折,之间一无所有,一时想不开就跳楼自杀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啊,是我介绍了那批廉价劣质的水泥钢筋给他,是我害了他啊,是我的错啊!”齐名山说到这里无法抑制的喊了起来,痛哭出了声音。
听到了这里,齐修远张大了嘴巴,惊愕的看着父亲,一时之间说不出一句话。
而站在楼梯上听着这一切的路漫漫更是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一坐在了楼梯,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她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掐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痛苦非常,眼前的这一幕仿佛童年的噩梦再次重演,痛苦的伤疤又一次被揭起,血迹斑斑。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最最相信,最最依赖的齐叔叔,这让她如何接受。她真的相信了自己的仇人,还爱上了仇人的儿子,他们是仇人啊,怎么可以相爱啊,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怕自己在齐家父子面前崩溃,怕自己歇斯底里的痛骂齐名山的卑鄙无耻,她要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悄然的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楼下的齐修远也是震惊异常,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但是他毕竟是商场的风云人物,见惯场面,沉稳理智的性格让他很快的冷静的下来,他望着痛哭着的父亲,“爸爸,你先冷静一下,漫漫还在楼上睡觉,别把她吵醒了,这么多年了,我了解你的为人和你和路叔叔之间的感情,所以我是绝对不相信你会作出这样卑鄙,陷害兄弟的事情,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想到楼上的路漫漫,齐父赶紧控制住自己失控的情绪,稳下心神,压低声音,“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不能让漫漫知道,修远你长大了,比你父亲我强,比我冷静,如果我那时候也能像你一样,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齐名山颤抖着手,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烟,修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脆弱的父亲,他感觉握住了父亲的手,
“爸爸,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相信你,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齐父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修远,谢谢你的信任,这其中确实有误会,但是我也确实难辞其咎。那个销售水泥的供应商是我的一个熟人介绍的,是他的关系户,说他这批的水泥质优价廉,托我介绍买家,我因为与那个熟人有业务来往,推脱不掉,就帮他介绍给了你陆伯伯。
后来经过多方的消息,发现这个供应商人品有问题,他销售过的水泥出现过质量问题,我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路伯伯,可是那时的他正在劲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执意追求低成本高收入,一意孤行,最后酿成了苦果。
后来,在他破产最困难的时候,找到了我,要我借钱给他度过难关,可是那时的我公司资金链恰巧也出现了问题,让他给我点时间去想办法。可是他却误以为我有意推脱,临别时气愤的对我说,你会遭到报应的,他最后的愤恨的眼神让我终身难忘。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想不开,丢下漫漫母女孤儿寡母,甩手而去。如果知道是这样,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他度过难关,可是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唉!
齐名山长叹一声,“这也是我这么多年照顾漫漫母女,并且极力要求你娶漫漫,就是为了弥补我以前的过错,好在现在你和漫漫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我也很开心,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照顾漫漫,算是帮我还债吧,这是我对你最后也是唯一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那么我死也瞑目了。”
齐父充满期望的看着修远,修远坚定的回望着父亲,“爸,你放心吧,我向你发誓,我这一辈子只爱漫漫一个人,爱她胜过我的生命。”齐名山含着泪水看着儿子,安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