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聆风终于“哈哈哈哈”的笑了出来,笑完,才拍着他的肩膀道:“对不起,江城子,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恶意的,我就是……一时没忍住,等我习惯了就好了。”
冷聆风说完,顿了顿,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城子,正色道:“习惯是可以改变的,你以后再也不用唱戏了。跟着我,我自会让你曾经丢失的尊严,一点点都找回来的!”
江城子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么多年了,他恨自己男生女相,恨自己如女子般的这般举止语调,可归根结底,他恨这些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些,害他失去了所有的尊严,甚至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最最基本的尊严吗?
他又想哭,可他恨自己的眼泪。
从五岁开始,为了吃饱穿暖,为了可以唱好花旦,为了可以在戏台上眼泪说来就来,他下了苦功夫去练这些,直到将这些动作贯穿到了他的灵魂和骨子里。可他戏是唱好了,人却也因此变得不男不女了。
他的确因为唱戏,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所有人都觉得,他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不开心?
没有人可以理解他,从来没有过。
可没想到,在这个小县城里,竟然会有人说出了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
是啊!他多么想把自己的尊严,一点点找回来!多么想变成一个正常的男人!
冷聆风抓着他的肩膀,在他肩膀用力:“咱们先从不哭做起。”
江城子原本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被他全部憋了回去。
可说出口的声音,依然阴柔:“好”
这一回,冷聆风没有再笑。
在一个认真的人面前,她不应该笑,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
穆离尘的视线一直黏着在冷聆风的身上,久久不能移开。他发现,她好像有一千张面孔,每一天都会让他有不同的发现。而每一次发现,都会让他的心跳更加热烈。
三人从巷子里重新走出来的时候,神态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因为江城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十分破了,冷聆风便带他去了成衣店买了身粗布衣服。
在渔村,除了陈家几个主子,没人会穿绸缎,穿着也是不伦不类,所以舒适吸汗的棉麻粗布衣服,是最合适的。
江城子身上虽然穿的是粗布衣服,心里却十分满足。因为冷聆风并没有将他当做异类看待,也没有将他当做奴隶看待。
他想,也许是老天爷看他苦日子过尽了,终于要给他过好日子的希望了。
三人边走边说,冷聆风将自己以及黄陂里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下,也说了自己想要出海,但苦于是女儿身,没办法出海,所以希望通过江城子,来实现自己出海的目的。
这对于江城子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满口应下。
半道上的时候有看到一顶轿子过去,抬轿子的小厮似乎是怕颠着轿子里头的人,抬的分外小心。路上遇到个小孩子因为不懂事,挡在路中间,没有避让,那小厮也不愿意晃悠着轿子绕开,于是冲那小孩子嚷道:“谁家的小孩,还不让开!”
那小孩被吼了一下,吓了一跳,顿时大哭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路中央发生的事情,冷聆风甚至在想,那小孩挡了贵人的路,小孩的父母恐怕要遭殃。
就在这个时候,轿子的帘子却被里面的人撩开,然后一个年轻的男子探出头来皱着眉头道:“小五!别吓着孩子!还不绕路走?”
“老大,我这不是怕颠着你伤口吗?”
“怎么?我现在都差使不动你了是吗?!”
“怎么能啊,老大,行,我这就绕开!”
那个叫小五的小厮没办法,只得晃着轿子绕开了那小孩。随后,那小孩的父母从人群中慌张的跑了出来,紧紧抱住了那小孩,还冲着那远去的轿子连磕了几个头,口中念着:“谢谢薛老板,谢谢薛老板。”
冷聆风听到那人姓薛,心思一动,不由问穆离尘:“那人是谁?”
穆离尘双手背后,边走边道:“薛丁山,原本是黄陂里薛家的侄子,后来的事情你想必应该知道。现在的身份是陈家码头的管事,但是码头上所有的人都服他,称他为老大。”
“果然是他,我听他姓薛,就想会不会是他,没想到这人,倒是挺善良的。”
“善恶还是不要光从一件事上判断比较好。”穆离尘意有所指道。
冷聆风好奇追问:“莫非他是装出来的善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来跟我八卦一下啊,穆离尘。”
只是穆离尘淡淡一笑不再说话,快步往前走去。
冷聆风气恼的跟上,一路碎碎念:“穆离尘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没劲,说话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神秘特别帅?我跟你说,这是不成熟的小孩子的想法,特别幼稚!”
而江城子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低头听着他们的互相拌嘴,心情慢慢的放松起来。
三人不多时,便走到了城门外。
李马氏见到冷聆风回来,神色一松,但看到他们身后又跟着一个模样如此秀美的男人,又不由眉头一蹙:“聆风,这是……”
“大婶,这个是我刚买的小厮,给我看家护院做做杂活用的。”
“你买的小厮?!”李马氏觉得有点难以理解,毕竟在渔村,可从没见过普通渔家会买奴仆回家的,自己都不宽裕,哪有闲钱养下人?
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些?李大婶发现,冷聆风有时候的做法,比起她当年,真是有过之而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