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聆风最先去的,当然是张友权家,毕竟在整个村子里,与她最熟稔的便是张友权家了。
谁知刚到张友权家,就听到张何氏和张明雨母女两人嘤嘤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
她的脚步一顿,想着这个时候是否适合进去,就听身后传来张明轩的声音:“聆风妹子,你……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屋子里的哭声戛然而止,冷聆风也只得跟着张明轩走进了张友权家。
张明轩看到自己母亲和妹妹红着眼睛,分明哭过的样子,而他爹满脸烦闷的坐在一旁,也顾不得冷聆风还在一旁,顿时着急道:“怎么了?娘,你和妹妹怎么哭了?爹?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友权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吭声。
最后是张明雨咽不下这口气哽咽着说道:“哥!大伯昨儿拉了小半车臭了的珍珠蚌去县里头卖,没卖出去,惹得村子里不少人笑话了他们。阿奶刚才就来咱家,责怪爹爹不该给大伯那些不值钱的劳什子,害的大伯白跑了一趟县里,遭了不少罪。
然后阿奶又听说聆风姐之前给了我们两贯钱,便说要我们把这钱拿出来赔给大伯,娘不肯,阿奶就发了好大的脾气,然后在咱家里一顿翻找,被她找到了娘藏着的五十两银子。
那银子,那银子……全被阿奶抢走了……呜呜呜……”
张明雨说到这里,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五十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个家而言,是多么重要多么巨大的一笔钱啊!可却被他们的奶奶全部抢走了!
张明轩闻言,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是……是我那……”
不等他说完,张友权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爹不好……都是爹无能……这银子原本是用来给你打点去造船司当学徒的银子,眼下……怕是……”
张友权捂着脸,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颤抖的肩膀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
作为一个父亲,他没能保护住家里,他实在是无能。可那人是他的母亲,在孝道面前,他别无选择。
张明轩闻言,眼神倏地暗淡下来。
去造船司做学徒,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
他从小就听说,最大的船,可以承载数千人,上下五层,日行百里。那种船,只有最顶级的工匠才造的出来,而最顶级的工匠,便在隶属朝廷的造船司里。
他想学成之后,替他父亲打造这么一艘可以不用辛苦划桨、在雷雨天里依然可以稳稳前行的船。他也想进了造船司后,摆脱最底层渔民的身份,好给家人多一点依仗。
为此,他经常去成海县的造船司分局做免费的帮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打动了分局里的一个老师傅,许诺他只要拿50两银子过来,就保他一个学徒的名额。
要知道,像造船司这样的地方,海边的小子,谁人不是挤破了脑袋想进?可是没关系,便是你再有钱,都难进去。
他好不容易得来这个机会,可现在,却要错过了。
张明雨哭的满脸是泪,气愤的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就想不明白,阿奶为什么这么偏心?呜……爹,娘,难道咱们就没处去讲理吗?”
张何氏哭道:“都怪我不好……你们那日把2贯钱交给我保管,我便想着把大个的要紧钱拿出来再数一数,数完之后没及时埋起来……我苦命的孩子啊……都是娘对不起你们……”
张友权痛苦的抱着头,无颜面对自己的妻儿,如果他强硬一点,老张氏一个老太太又如何能把钱拿走?
说来说去,其实是他的错啊。
冷聆风大概听明白了,原来是老张氏听说了张明轩和张明雨得了两贯钱,便来张友权家里强行翻找,谁知被她找到了那五十两银子,然后全部拿走了!
虽然手心手背有区别,可到底都是自己的亲骨肉,这老张氏,竟然如此厚此薄彼!
冷聆风气得牙痒痒,可她却是没有半点办法!毕竟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这是张家的家事,她又能说什么呢?
思来想去,冷聆风盘算了下,自己手里还有一百多两银子,左右她现在也没什么花大钱的地方,倒是可以拿五十两银子出来给张明轩。毕竟如果不是她给了张明轩和张明雨两贯钱,也不至于惹来这无妄之灾。
于是她道:“叔、婶、明雨,你们快别哭了,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偷偷的给明雨他们,不让别人知道了。我手里还有点钱,这五十两银子我回头就给你们拿过来,明轩哥的事情绝对不能耽搁了,这样好的机会,如果因为银钱的事情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这怎么行?我们怎么能拿你的银子?!”张明轩立马拒绝了,他是男人,冷聆风又是他暗恋的人,在他眼里,男人怎么可以花自己心爱女子的钱?
冷聆风知道这古时候的男人都有大男人思想,因此劝道:“怎么就不行了?我又没说白送你!这钱啊,就当是我投资你的,以后明轩哥学会了造船,到时候帮我免费造几条船就行!”
她想过了,在伯虑国,船只可是稀罕精贵的东西,造船司出品的船,向来只供皇室和军队,那更是千金难求的,所以她这也算是带着私心的。
“不行!我绝不会用你的钱的!”张明轩涨红了脸,依然不肯接受。
冷聆风没想到他会这么轴,又道:“我说明轩哥,你这是故意跟我见外呢?还是以后不想帮我造船?你可自己想清楚了,这样好的机会,也许错过了,这辈子就没有了!张大叔,张大婶,还有明雨,你们了解明轩哥,快帮我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