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澄的大锣哐哐敲得是应天响,把街上行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庄大周挺了挺自己肥硕的肚子,看到周围的视线全部投到自己身上之后,才乐呵呵地踱着步子来到珍味坊前,他没有理会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伙计,而是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珍味坊大门两边的对联。
“‘山珍海错千家醉,五味调和万世尝’……啧啧,口气还真大。”
“庄老板,想来小店也没什么得罪过你的地方,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家珍味坊的掌柜黑着一张脸,几步就从堂内走出,兴师问罪道。
“哼,你仗着几道奇巧菜式,将我的客人全部骗了去,还好意思说没得罪过我。”庄大周嗤笑一声,拍了拍鼓鼓的肚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句话你总不会没听过吧?”
看到围观者越来越多,珍味坊掌柜也有些急了。
“那你待如何?”
如果是往常的话,他早就叫伙计把无理取闹的庄大周赶出去了,可现在附近一带珍味坊的总管事还在楼上,态度过于蛮横肯定会给那个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简单,你们不是总吹嘘自己馆子里的菜肴美味么,那和我弟弟比一场,赢了我自回归去,从此见到掌柜你保证绕道而行;倘若你要是输了……”
庄大周冷冷一笑,指了指写着‘五海珍味’的横批牌匾:“也不用怎么着,只要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把那块牌匾砸了就行。”
“你敢!”珍味坊掌柜大怒。
招牌都砸了他哪还有脸在这条街混下去?
“我当然敢!怎么,莫非你不敢?”
庄大周针锋相对地说道:“快给我兄弟一个准信,你到底是敢还是不敢!”
珍味坊掌柜有些踌躇。
虽说自家厨子去江晋城进修过,但据说毕业的时候只拿到了乙等成绩,也不知庄大周的弟弟庄大罗是什么级别的厨子,若是出了意外,这家珍味坊就此倒了,那在赔偿掉一大笔违约金后,他一家老小就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跟他赌了又何妨。”
一个声音悠悠地从堂内传来。
紧接着,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信步闲庭地从堂内走了出来。
让掌柜感到吃惊的是,往常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管事大人居然和个小厮一样,恭恭敬敬地跟在那个少年郎身后。
“可是小人跟珍味坊总府签过契约,若是砸了招牌……”珍味坊掌柜凑到管事耳边,有些惊疑不定地轻声说道。
“别说砸了招牌,就算这位爷把这座珍味坊烧了,你都不用赔一分钱,反而总督府会给你补偿。”
管事也不多说,一句话就点明了徐慎行的身份。
掌柜眼睛一亮,脊梁马上直了起来。
他对着庄大周说道:“既然庄老板那么有雅趣,我珍味坊接下这场赌斗了!”
群众们也兴奋了起来——两个大餐馆的厨师之间的赌斗可不像江湖侠客们打架斗殴那么常见。
“慢。”
只不过徐慎行却突然开口阻止。
“您有什么吩咐?”刚才还意气风的掌柜马上点头哈腰地问道。
庄大周奇怪地看了徐慎行一眼。之前还犹豫不决的珍味坊掌柜在那个少年郎出现后就马上答应了赌斗,而现在更是以那个少年郎所说的为主,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
“我们赌上了珍味坊的招牌,可你输了却只是丢了点面子……”徐慎行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赌注,似乎不太对等啊。我们的招牌可没那么便宜。”
“那你想如何?”庄大周眉头一皱,朗声问道。“五十两。”徐慎行伸出一只手:“我们赢了,你要给我五十两。”
“好,区区五十贯钱,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庄大周还没说完,徐慎行就接着吐出两个字:“黄金。”
顿时整个场面就静了下来。
五十两黄金是什么概念?
整整五百贯钱!这么多钱足够把一个小地主的家财全部掏空了。
庄大周手下的营生虽然近几年在走下坡路,但好歹还是有点收益的,加上以前的积累,家里没个千把贯钱说出来都没人信,但如果真要一口气拿出五十两黄金,估计也得元气大伤了。
“当然,我们也不占你便宜。除了招牌之外,还有这家珍味坊也算进赌注里,虽然没有黄金五十两那么多,但最近地价飞涨,也相差无几了。另外,要和你弟弟比试的人也不是这家的厨子,而是我。”
看到对方目瞪口呆的样子,徐慎行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冷冷一笑:“怎么,莫非你不敢。”
庄大周有些惴惴不安地向自己身后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弟弟耳语道。
“大罗,你有把握吗?”
“大哥,烹煮菜肴不是那么简单的,刀工、火候和调料量的掌控都是水磨工夫,需要经验的累积,那个小鬼看起来满打满算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你觉得跟老师走南闯北,学了整整十五年的我会输么?”
庄大罗呵呵一笑,信心十足,对于徐慎行的挑战全然不惧。
“那就好。”
庄大周点了点头,回过身对珍味坊掌柜说道:“那么我们就划下道来,择日而战吧!”
“何必择日。”急着用钱的徐慎行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放任对方推迟时间:“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来比斗一场好了……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自己胜算渺茫,需要好好‘准备准备’我倒也不介意。”
“好狂妄的小鬼!”
可能是演技太好的缘故,激将法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庄大罗鼻子一哼,也不顾自己兄长的劝阻,接下了徐慎行的挑战。
“也好,就让某家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