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凛没想吵架,转身准备上楼,他怕在楼下多待一分钟就会忍不住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他想在无法挽回之前一个人先上楼静一静。
“对不起……”
章明曦盯着他的背影。
脑袋里想过很多种开场白,一张嘴就选了一个最烂的。
“对不起什么?”陈总没回头,却停住步子,“你做错了什么?为了两家的关系这么劝我,不管是陈家还是谷家都应该好好感谢你才对。”
陈易凛刚要抬脚,章明曦眼疾手快的上前拉住他,低声说,“你要是不想去就……”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是该去看看谷思雨,就算我跟思雨不会结婚,也是买卖不成仁义在,没必要闹得太难看。”陈易凛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是我爸妈都得过去一趟,我至少该去露个面。”
最后,陈总还是上楼了。
彼时,医院一片静悄悄地。
谷老爷子和谷夫人在谷海的劝说下回去了,病床前只有谷海一个人,以一种十分虔诚的教徒的姿势握着谷思雨的手在病床边小憩。
他睡得并不熟,所以谷思雨一动他就醒了。
他原本紧闭的双眼看不出一点睡意,看到谷思雨看着他有些惊喜,“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为防止她情绪波动导致伤口再次崩开,只要谷思雨一醒来,就会让护士注射一定量的镇定剂。
谷海刚要起身,谷思雨虚弱的握实了他的手,“等等——”
“我……”谷思雨的要求,他很难拒绝。
“不用叫医生了,就算为了这张脸,我也不会冲动了。”谷思雨说得很慢字音咬得不太准,短短的几句话,好像说了很久才说完。
“好,我不去叫医生了。”谷海没多做挣扎就答应了,“你脸上的伤不能再出意外了,先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纱布拆了,我会让整形医生给你安排手术,你还会跟以前一样。”
车祸后,所有人都会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问题,隔着这层厚重的纱布,她不知道伤到什么程度。
她只知道她的脸毁了。
谷思雨有点失神,从这双眼睛里完全找不到之前嚣张和骄傲的影子,“谷海,我有话要问你,你别骗我。”
谷海突然就猜到她要问什么,目光一黯,温柔道,“你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我的脸现在怎么样?”在谷海开口之前,她又说,“你别用爸妈的话来搪塞我,我觉得整张脸都是疼的。”
“你出了车祸,面部烧伤面积……30以上,非常严重。”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谷海分明看到谷思雨的眼皮颤了一下。
她的整张脸都裹在纱布里,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没有悲伤,却让人心疼,她淡淡道,“看来,这张脸是真的毁了啊,那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医生说,只要这段时间好好养伤,还是有恢复如初的可能。”谷海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喉咙疼的难受,每个字都像是凿进嗓子里的一颗钉子,也许再用点力还能吐出一口血沫。
“恢复如初?”谷思雨的声音低得像一缕随时都能飘散的游魂,她苦涩的笑笑,“等我拆了纱布……”
“等你拆了纱布,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守在你身边,别说烧伤百分之三十,就算整张脸全毁了,你也是谷思雨。”谷海急急地打断她的话。
“这段时间,不管谁来看我,我都不见。”
她笑了笑,一向以脸傲人的谷思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没脸见人。
现在,别说照镜子,一切能反光的东西都让她没安全感。
“如果是陈易凛呢?”谷海艰难的问。
“阿凛……我就更不能见了,你觉得我这副鬼样子能让他看见吗?”谷思雨苦笑,“等拆了纱布,说不定我自己见了都怕。”
有件事谷海打算永远烂在肚子里,现在看来,是非说不可了。
抿了抿唇,“你出车祸,就是陈易凛送你来医院,然后给我打了电话。”
“他,真的去了?”谷思雨空洞而无光的视线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光芒,漆黑的瞳孔像一个闪耀的小光斑,明亮而又刺眼。
谷海的心尖最柔软的地方有点星星点点的刺痛,笑着说,“是啊,就是他送你来的。”
“那他人呢?我醒了这么多次怎么没有见到他?”谷思雨高兴坏了,一时都忘了自己毁容的事,语无伦次的说,“是不是爸妈因为我受伤还在怪他?你让他进来,我想见见他。”
谷海觉得越来越难开口,“他走了,你还没做完手术的时候他就走了。”
瞬间,谷思雨的目光就像一盏熄灭的灯,突然就黯淡下来。
“是啊,送我来医院之后,他就该走了,他还要跟女朋友领结婚证,我这个当前女友的还没去送礼呢。”她的目光渐远而麻木。
“他们没有结婚,有事情耽误了。”谷海总觉得脖子上像是有一条细线,显得另一端就在谷思雨手里,时而攥紧,时而松缓。
不管谷思雨有没有抓紧这根绳子,谷海都觉得难受,每一次呼吸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筋疲力尽。
“呵……”有事情耽误了啊,不管是什么事,也不会是因为她,谷思雨的目光转向窗外,“阿凛那天送我来,是带着女朋友来的吧?看来我跟他解除婚约的事请,爸妈也知道了,他们怎么说?觉得我这个女儿死缠烂打的模样给他们丢尽了人吧?”
谷海轻轻安慰,“没有,爸让我跟陈易凛谈谈这件事,他们尊重你的意见。”
陈家别墅。
本想跟陈总搭讪的章明曦没熬住睡意,身子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易凛转头就看见睡熟的章明曦,两道弯弯细眉轻轻锁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额头有时颦蹙,还会传出几声呓语。
他的双臂轻轻穿过她的后颈和腿弯,稍稍用力便将她揽在怀里,她的额头碰到他的胸口时,发出一声低咛。
陈易凛以为她要醒了,半天没敢动,就这么低头看着她,章明曦只是在他衣料上蹭了蹭,又沉沉的睡去了。
像个猫一样。
陈易凛把她放在主卧的床上时,章明曦轻微的呜咽声引起了陈易凛的注意,再看向她的脸庞时,她的双颊已经沾满狼狈的泪液。
他低头看,胸口也被蹭湿了一块。
她哭了!
在梦里哭了?
这是梦到了什么?怎么就哭了呢?
他轻轻环住章明曦,后者感受到温暖的怀抱,立马在陈易凛的怀里蜷缩起来,像个婴儿一样。
陈易凛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在她头顶轻轻叹了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对不起……”怀里的人儿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
“什么?”陈易凛低下头仔细地听。
“对不起,我答应你的没有做到……对不起……”章明曦的梦话断断续续,“我在你面前发过誓要好好照顾他的……”
陈易凛动作轻缓的拍打她的后背,“别怕,我在,我在这里。”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却没有把人叫醒。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应该多照顾他一些……”
章明曦梦里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也直接影响了现实的她,已经泪流满面的章明曦在陈易凛怀里低声啜泣。
下一秒章明曦忏悔似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妈妈……”
陈易凛温柔的吻试她的眼泪,安慰着,“傻丫头,你妈妈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还有我在。”
安静的夜里,没有人回应他,只剩下章明曦小声的抽噎和陈易凛轻一声浅一声的呼吸。
这一晚,章明曦睡得很踏实。
她不是第一次梦到过世的母亲,每次醒来都会大汗淋漓,浑身的力气像是抽干了一样的疲惫。
这次像是梦到了一个假妈妈,居然还有点神清气爽。
章明曦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头,陈总从楼上下来了,顶着两个非常明显的黑眼圈。
“陈总,你这是没休息好?”
“嗯。”前半夜安慰一个做梦梦到自己母亲哭的跟孩子似的女人,后半夜又给冰敷又给揉水煮蛋,他能睡好才怪,听到她的称呼挑了挑眉,“陈总?我看你是真想叫老公啊。”
陈易凛无精打采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但章明曦莫名的觉得比昨天好多了。
章明曦:“……”
陈易凛这一天的行程并不算紧,安排好工作,让乔阳给他腾出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去了医院。
并不是真的打算探望谷思雨,而是如他所言,去露个面。
陈易凛来医院的时候,谷家二老刚走,病房里只有谷海一个人。
这要不是真爱,谁会撇下那么大的公司到这里来守着一个木乃伊听使唤?
就在陈易凛在病房门口犹豫的时候,就毫无准备的跟病床上的谷思雨对视了一眼,接着谷海也回过头看他。
最后是谷海给开了门,语气不善,“进去吧,思雨说想见见你,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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