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身份的巨大变化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好适应过来的。
罗生原本也只是个小人物，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突然间身份转化，所有人都像是大人物一样看待他，他难免也有些飘飘然。
但罗生毕竟是罗生。
他会反省。
世家弟子确实厉害，一旦觉醒，就拥有好几条性命，几乎相当于无限的可能。
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
就算是血脉觉醒者，这个世界也绝对不止他一个，有必要所有人都已近乎跪舔的方式对待自己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么就要思索这些人的真实目的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那么这些人以这种方式对待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罗生想到刚才的那一群莺莺燕燕，脑海里闪过思绪，又好像没想起来。
这种感觉，他上次在军营工厂里，有萌生过一次。
感觉两者之间似乎有联系，但偏偏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罗生不免有些烦躁。
“罗生。”
女声从门外传来，罗生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张春华。
“春华姐。”罗生往张春华身后扫了一眼。
“别看了，就我一个。”张春华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陈幽没有跟过来吗？
张春华自从从岩城出来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这也是罗生一直没有和她过多接触的原因。
她和陈幽走得太近，和罗生注定是两个派系的人。
“刚才那些，可是陈幽临时能够找到的美女了。”张春华笑道：“这只是第一批，时间比较仓促，更好的货色都在那些员外老爷的身边，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罗生摇了摇头，心间的防备增多了一些。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免费的蛋糕可以享用。
如果有，那一定是榴莲味的。
“怎么，不喜欢这些有夫之妇？”张春华贴了上来，“还是说，喜欢我这种未经人事的？”
罗生面无表情地再度摇头：“别闹。”
两者贴近，张春华身上那股奇特的味道更加浓郁。
罗生不自主地推开了她。
他受不了那股味道。
后者震惊地看着罗生，眼神里透露着迷茫和不解，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干脆地拒绝：
“美人投怀送抱，你居然拒绝了？”
“我这一棍子下去，你可能会死。”罗生比划了一下身高，若有所指地说道。
张春华秒懂，眼神有些漂移，目瞪口呆：“有、有这么严重吗。”
还需要保持童子身的罗生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道：“坐，我们聊一下别的问题。”
张春华从善如流，也像是松了口气。
“就在前几天，我遇到了一群暴猿。”罗生指了指肩膀上酣睡的小家伙，将密林地里的那一群暴猿描绘了一番。
张春华听得津津有味：“你说你从许下村引走暴猿之后，和暴猿首领战斗了一番，结果呢？”
“结果自然是打赢了，这群暴猿把我当做了新的首领，还邀请我喝它们酿造的猴儿酒。”罗生说道。
“真的？还真有猴儿酒这种东西？”张春华明显有些不信。
“我读书多，不会骗你。”罗生盯着张春华：“那酒，带着异味，非香非臭，但我闻了之后，就想呕吐。”
顿了顿，罗生继续说道：“后来我才发现，原来那股奇特的味道，是用人的尸体酿造而成的。”
张春华脸色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是、是么？”
罗生站起身，几乎领先张春华半个身子的高度给了她极大的压迫感：“那股味道，和你身上很像。”
“可能、可能是巧合吧，我最近喜欢抹脂粉，可能有某一种脂粉和这个有些类似吧。”张春华眼神闪烁，解释道。
“在岩城的时候，你喜欢素颜朝天，没道理短短时间，就爱上了脂粉，还喜欢化浓妆。”罗生说道：
“成年人的行为通常是不会随意改变的，那么，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为什么呢？”
“只是突然想尝试一下而已。”张春华笑容有些勉强。
“行，姑且如此。”罗生继续说道：“那天，有怪异突兀绕过工厂，径直跑到你家，你又怎么解释？可别说是我吸引的，因为那两只怪异的目标压根就不是我，被我轻易斩杀。”
张春华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了下去。
罗生的分析还在继续：“在灾难爆发之前，你和我一样，都是普通人，我自问是有些奇遇，那你呢？可别告诉我你还是普通人，昨天你还和我说，当时你就想替我解决怨鬼缠身的问题。”
“从普通人的水平瞬间提升到能够解决怨鬼的层次，这么大的变化不得不引人注意，而你又一直跟在陈幽身边，陈幽这人，一向神秘，我看不穿虚实，但可以肯定一点，这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再联系一下张麻子说过的话，顺理成章推理下来，其实答案就很清晰了。”
罗生捏紧的拳头一根根手指打开，一字一顿：“张春华，你、还、是、人、吗？”
“化掉你的浓妆，去掉你身上的香味，你还剩下什么？是鲜嫩的血肉，还是行尸走肉？”
罗生盯着张春华，和她对视，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原本是不打算拆穿的，实际上在军营里第一次见到张春华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有所察觉了，否则也不会干脆利落地拒绝张春华。
只是，他和张春华毕竟是朋友，别人的机缘，他虽然不太喜欢，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人各有志。
但是张春华来诱惑他，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罗生并不觉得这是张春华本人的意志。
他之所以抖露这个消息，也是想从张春华这里了解关于陈幽的事情。
张麻子说张春华来到军营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和陈幽接触上了。
罗生猜测，张春华或许在那之前就已经身体有了变化，来到军营之后，被陈幽发现，互惠互利而已。
至于张春华能力的来源，他就不清楚了。
但类似僵尸的身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怪异。
被罗生盯着，张春华越发不自然。
她完全没想到罗生会突然抖露这个消息。
“面具戴久了，想要摘下来，就得伤筋动骨。”罗生说道：“给人当奴仆当久了，也是一样，你现在，和你之前的性格相差太多了。”
张春华眼神有些无奈。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还是有点能力的。”罗生捏紧了拳头，一块块肌肉凸起，显示出强大的力量感。
“其实，这一天我早有预料，哪怕我尽力伪装成一个生人，但僵尸就是僵尸。”张春华终于开口，声音干涩而沙哑，像是乌鸦的嗓子一般。
她往后靠着椅子一躺，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帘低垂，看着地面。
果然是僵尸吗？
罗生叹了口气：“变不回去了吗？”
张春华摇了摇头：“僵尸就是僵尸，变不回来了，只能用药物维持身体，不让身体异变太多罢了。”
她抓住罗生的手，手上发力。
冰冷而坚硬的感觉传来，罗生挑了挑眉。
张春华的力气很大，让罗生想起之前的暴猿。
她的力量，几乎和暴猿首领相当。
这是一个很夸张的提升，要知道，张春华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
只是张春华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如果可以，我宁愿做回普通人。”
罗生道：“这就是你跟随陈幽的原因？那股奇特的味道就是她提供给你的？”
张春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要问什么，你就问吧，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
罗生点点头，毕竟张春华和陈幽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不可能立马就成为心腹。
“我想知道，陈幽是怎么看待我的？”罗生也没客气，直接问道。
“陈幽的态度，是经过变化的。”张春华想了想，说道：“你们拢共就见了两次面而已。”
见罗生点头，张春华继续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表现，很……奇怪。”
张春华想了想，说道：“斩杀清源，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他看起来并不在意，就算清源逃脱，他也无所谓。”
“清源只是个江湖术士，不在意反而是正常的吧？”罗生说道。
“不，和你想的并不一样，陈幽在之前给了清源很多的材料，说是布置什么大阵，但是阵法布置了一半，他就被你杀了，并不完全是闹着玩。”张春华说道：
“在你看来，清源是江湖骗子，但实际上，他还是有点水平的。”
罗生眉头锁在了一起，没有说话。
“当时他是毫不在意你的，我还询问过，但他说不急，时间还有的是，慢慢接触，没有打压你也没有故意接近你的意思。”
“而现在，他的态度，我也感觉比较奇怪，表面好像对你很在意，但实际行动……就是这样了。”张春华指了指自己，说道：“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把你留在军营里一样。”
果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罗生默默点了点头。
“对了，刚开始的时候，陈幽对你的这只宠物的表现有些奇怪，我曾经无意听他说过‘它居然还没死’、‘还能再见到这只怪物’这种话。”
四耳和暴猿们生活在一起，人尸酒和张春华身上的味道很是相似……
罗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