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元听了这句话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秦宁之有事情瞒着他,而且不是一件小事,可为了尊重,他一直没有逼问过她,如今她终于要跟他坦诚相待了,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顾景元看着秦宁之,又一次确认道。
秦宁之点了点头,她稍稍避开了顾景元的视线,将目光落到院子里被雨打湿的那片海棠树上,然后轻轻开口,“有什么想不清楚的,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事会想不清楚吗?”
顾景元以为她是在说年前落水那件事,倒也没有觉得奇怪,只是拧着眉不赞同道:“你那次落水于你而言确实算得上是生死大事了,可与得罪太子相比,那件事就不能称之为事了。宁之,任何事都不能成为你去冒险的理由。”
“不是的……”秦宁之依旧看着窗外,闻言,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我说的死过一次,不是指我年初落水那次,我是在说……”
秦宁之说着,顿了顿,将视线收了回来,重又落到了顾景元脸上,然后望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二十二岁那年,寒冬腊月,被生生冻死在了从晋国公府逃亡出盛京城的路上……”
顾景元的心脏“倏”地一下揪紧了,反应过来后像是见鬼一样地看着秦宁之,“宁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二十二岁?死在了从晋国公府逃亡的路上?她在开什么玩笑?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景元,我知道你调查过我,既然如此,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一些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吗?比如我为何无师自通学会了医术,又比如我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为何总是充满恐惧?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秦宁之看着顾景元,语气有些焦急。
顾景元一愣,这确实是他曾经考虑过也没办法解释的问题,可就因为这些问题,要他相信秦宁之方才说的那些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看着秦宁之,颇有些好笑道:“宁之,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支持你去太子府查探情况,可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这件事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根本斗不过太子,哪怕就是你跟我说你能未卜先知预测未来,你跟我说太子手上确实有能致我于死地的把柄,我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明白吗?”
“我不是能未卜先知预测未来,而是我已经死过了一次,就在我二十二岁那一年,被你们晋国公府的人活生生给逼死了!”秦宁之突然站起了身,眼眶里也立刻蓄满了泪水,她垂下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顾景元,哽咽道:“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死在了我二十二岁风华正茂的时候,我被你母亲和晋国公府的那些人给活生生逼死了,因为她们怀疑我与外男私通,而你也不帮我,我就这么在绝望中死去了,可是当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回到了十二岁,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顾景元,你知道吗?上一世,我跟你成了亲,可是你没有保护好我,所以我怕你,我不敢面对你,我怕你会再一次伤害我……”
“宁之,你怎么了?”顾景元疑惑的声音随之响起。
秦宁之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仅仅只是站了起来,而刚刚的那些话她并没能说得出口。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在面对顾景元的时候,她还是没办法将自己内心深处最难以忍受的伤疤揭开来给他看。
“你怎么哭了?”顾景元用手轻轻擦拭了她的脸颊,柔声道:“是我刚刚说话太重了,你不要难过了,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我只是担心你。”
“我没事。”秦宁之抬起头,努力对顾景元扬起一抹笑脸,故作轻松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心里难过,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会逼你。”顾景元轻轻环抱住她,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他仍然以为秦宁之只是在关于太子的这件事中受了打击,并没有将秦宁之先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秦宁之将脸埋在顾景元的胸口,深深地吸吐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努力在脑中思考着该怎么跟顾景元说她的秘密。
她要是不说,以后很多事都没办法跟顾景元商量,关于父亲,关于太子,关于顾景睿……
她想要阻止父亲被派去北地攻打倭寇,这其中必然需要顾景元的帮助,而害死父亲的幕后黑手,晋国公府和太子之间的纠葛,都不是她一个人能查清楚的事。
可是该怎么说才最好,才能让顾景元完全相信她?
就在秦宁之纠结烦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啊”的一声喊叫,是从屋门口的方向传来的。
秦宁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一下子被推了开来,然后就又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喊叫声,“宁之你在干什么?!你是在做什么?你是昏了头了吗!”
秦宁之的心脏瞬间揪成了一团,她连忙朝门外看过去,正看到方氏不可置信又气急败坏的样子,以及青瑶和青芽震惊的表情。
“母亲……”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作了这两个字。
“你不要叫我母亲!”方氏脸色通红,瞪着她的样子恨得像是要随时背过气过,“我没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太太,您这话言重了。”青瑶立刻在一旁打着圆场,心里则又是懊恼又是悔恨。
她想过顾景元会在屋子里,可没想到会出现方才那一幕。
她以为顾二少爷只是来找姑娘谈事的,原本是想让太太给顾二少爷一个下马威,谁能想他二人居然会抱在一起?!
完了完了,她犯了大事了!
青瑶这边在不知所措,顾景元却很有担当地挡在了秦宁之面前,对方氏道:“秦二夫人,抱歉以这样的形式第一次跟您见面,在下顾景元,是晋国公府的二公子,曾经与令嫒有过婚约,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地错过了,不过夫人尽管放下,在下对令嫒是一心一意的,此生也只想娶令嫒一人为妻,在下在此像夫人发誓,三年之内一定会娶令嫒过门,如若违背誓言,在下必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景元!”秦宁之吓了一跳,没想到顾景元会发这么恶毒的誓言,上一世她是十六年那年嫁给了他,准确来说离现在还有三年半的时间,他就不怕真的应了誓吗!
方氏也被顾景元发的毒誓吓到了,一时间倒是忘了问罪,只是怔怔地愣在那里。
顾景元说着,又朝方氏跪了下来,诚恳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跪君王跪父母,我今日向夫人下跪,恳求夫人能够将宁之许配给我,我顾景元必定不会辜负了她。”
秦宁之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然后对方氏道:“母亲,我与他是真心相爱的,除了他我不愿意嫁给任何人,我求您不要再为难我了。”
“你,你们先起来……”方氏终于回过神来,只是被顾景元这么搞一出,一下子就忘了怎么生气,甚至还有些蒙圈。
“母亲若是不答应,我们是不会起来的。”秦宁之知晓方氏的软肋,母亲这个人最是心软了,只要不跟她硬碰硬,而是软着求她,她一定受不了。
果然便听方氏道:“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不跟你们生气,也不会强行拆散你们,只是现实不是你们想得那么容易的。”说着,又指着顾景元道:“你说你要娶她,可你的家人都不同意,你强行让宁之嫁过去她只会受委屈,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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