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饭这种事情,当然也是有好有歹,全凭个人的。
有的人好歹给他些吃的,有些人忽视不管,也有些人一顿都不肯错过,他们什么都喂给他,逼着年轻贼偷吃下粪便,然后大笑着踹在他身上嫌弃道:“果然是强盗,狗一样的东西……”
如此辱骂。
眼看着他就要死了,大家不甘心,来的人愈发频繁,也是做什么的都有,有人挖了他一只眼睛,有人割开他的鼻子,有人割了他的下唇,有人拿针缝他嘴巴,还有在家里闹了不开心的,来卸掉他胳膊腿的,拿刀划他脸的。
最后一个,是位老人家,据说被强盗偷了好多次,所以恨极了这些强盗,他拿了家里通火的铁棍,在里现架了火堆,将铁棍烧红了,放在年轻贼偷手心手背滚了个遍,但贼偷已经没反应了,那胳膊里面的骨头早都断了,再痛也察觉不到了。
见他不喊,老人家当然很生气了,他又烧红了铁棍,在贼偷脸上烙了下去,贼偷哀哀地呻吟,老人家还是不满意。
他再次烧红了铁棍,想了想,他把铁棍从年轻贼偷的耳朵眼里烙进去,贼偷“啊!”地一声痛呼。
终于断气了,断气的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呢?
解脱了?
还是遗憾?
或者是滔天的恨?
倘若我是他,我肯定是恨的,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扒了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将他们加诸在身上的痛苦和侮辱一一回报过去。
他虽然是个贼偷,可他不是什么猪狗牛羊,而是一个妈妈含辛茹苦生下的孩儿,也是一个姑娘放在心里的小伙子……
彼时,老人家还在研究能不能把他两个耳朵眼对穿过去,让铁棍从这边进去,又从那边出来。
次一日,来的人发现贼偷已经死了,一番可惜,又回去商量了一番,最后众人一致决定将尸体扔在村子外头的溪里。
他们将他装在一个装粮食的编制袋里头。
一群人将年轻的瘦高贼偷扛到溪水下游的一段僻静地方,连着袋子一同扔进溪里,就像那天我扔鞋子时候一样干净利落。
溪水汩汩地流着,低低地,溪流深处,水面卷起漩涡,泛成幽绿的颜色。
远远看去它清澈,恬静,令人神往,远看它绿的像一条绿色的翡翠绸带,蜿蜒曲折绕着大槐树底下的山村,那是溪水里面还有细鱼细虾,在溪水的上游总有孩子做个小套,在溪里抓鱼抓虾。
很多天以后,槐树脚溪水下游,是正西面过去了一座山头上,有个村子,因为这座山到处都是裸露的大石头,所以这个村子就叫做大石头。
大石头有对父子沿着溪流往上前,是要去槐树脚走亲戚。
路过抛尸的地方,只觉得水里臭不可闻,于是老爹对儿子说道:“这也不知道是哪家,太缺德了,可能是猪死了,就给扔到河里。”
说着,这位老爹好奇,还拿手里的镰刀去勾那编织袋,这一勾开,可不得了。
灌进去的水瞬间冲出许多蛆虫来。
一张烂兮兮的脸从水底下露了出来,那时儿子还小的很,瞧见这个,“哇!”一大声哭了出来。
男人嘴里一边骂着缺德啊!一边抱着儿子安慰道:“娃子不怕,不怕啊,他以前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和我们都长得一样,也不知道是那个丧尽天良的把人害了,弄成这样扔在这里,他家都回不了,很可怜的。”
说着,男人还特意将那编织袋整个割开,河水瞬间将尸体上的泥污,蛆虫,冲开,只留下泡得肿胀的皮子和伤痕累累的半张脸和手脚。
为什么要勾开呢,男人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这种东西,越是半遮半掩的,就越容易给人留下阴影,到还不如完完整整让她看完,这样的恐惧来得更直接,但也去得更快些。
男人好说歹说,这才把自家孩子哄住了,别看儿子煞白着一张脸,其实就是他自己,号称大胆的,也是吓得不清,不过为了孩子心里不留下阴影,他还是强壮着胆子在哪里待了好一会,并且装作毫不畏惧的样子,让孩子也壮起了胆来。
后来到了亲戚家,男人一说,亲戚拉着那人悄悄把事都说了,临走时还一再嘱咐他千万不能管,也不要出去瞎说,男人回去以后当然又是一阵嘱咐自己里人,先是说了见闻,然后又叮嘱大家万万不要走那地方,免得被吓着。
说完以后,他媳妇又回去嘱咐了自己的爹妈兄弟,兄弟们又嘱咐自己媳妇,媳妇再又回去嘱咐自己家里的爹妈兄弟,反正没多久,这件事算是十里八乡的人私底下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了,但没一个人敢宣扬出去,也没人追究过那年轻贼偷的身份来历,有些人于心不忍,也在菩萨面前上过两炷香,心里想得是,反正人都死,再要如何如何,也没有作用了。
大人都沉默,但小孩们却想法诸多,比如那和老爹一同发现尸体的小男孩,他年纪虽然小,但三观却是了不得的正,他疑惑地问家里人道:“爹,我们为什么不报官来抓杀人的坏人。”
家里人一听,这还了得,小毛孩子,不分轻重,人家还不得活撕了你爹。
于是抓起男孩就是一顿揍,揍完还放家里头关了好几天才放出去。
这刚一放出去,小男孩和一通小伙伴们悄悄跑到那段河边,这些天,溪水里头的尸体烂得更厉害了,好多地方的肉就是挂在骨头架子上,看起来真是骇人,几个孩子什么也不懂,相互壮胆,折了几根木条当做是香,点了插在尸体旁的岸边,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求他安息,为他不平。
其中,有个小姑娘更是哭得泪眼朦胧,一众伙伴以为她怕,谁知她却说:“哪怕让他干干脆脆的死掉,也比这样好得多啊!”
打那以后,小姑娘吃饭要叫一声河里的水鬼吃饭了,休息也要说一声休息……
别人总觉得她是自说自话,其实,她只是看见了,尸体旁边,那个泛着黑气的年轻男人,心里忽然就很难过。
“先生,那天在溪水里面抓住我的就是他吗?”
先生点了点头说道:“显而易见。”
我想了想,又说道:“那我现在,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吗?报警吗,让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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