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上神!”我猛然回过神来,看见的便是玄奇一张担忧的脸。我笑眯眯的伸手掐了掐他脸上手感不错的肉,问他怎么了。
却原来是天君让我去试婚服,他不敢再来天穹宫,所以才委托玄奇来说一声。适才我正在走神,玄奇喊了几声也不见回应,还以为我被刺激得失魂了。
我微微一笑示意他宽心,我一向看得通透且重诺,既是答应了天君会嫁,那就一定会嫁。
玄奇还在为我打抱不平,他觉得神族实在过于忘恩负义,我却认为这样的抱怨没有必要。
神族我是知道的,性喜安逸,能不战就不战。我在神族的作用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可以震慑六界的图腾,是不是活的都不重要。我是落绝时,落绝是神族守护者,那么无人敢动神族,我是凰洛时,就算起了什么战乱,落绝那个身份无法出手,作为神族公主的我一旦受到神族的召令,无论我嫁的是哪一界,都必须为神族而战,到时候,天君就更加有资格名正言顺的要求我出手了。他让我这神族上神嫁入魔界,一是为了神魔两界的祥和,二就是让我受制于神族,且若魔族有什么异动,他也能知晓一二。
我叹了口气,所以我早说吧,天君只是长的蠢而已,实则他比谁都有脑子。
我刚出生时,整天想着如何回到自己躯体里,后来让我在古籍上找到个可以一试的法子。要让我与神族圣器帝子剑融为一体,再借由神器的力量将我的灵魂转化过去。帝子剑是历代天君所持,我刚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天君死活不同意,原因是帝子剑一旦出鞘,会引起天地变换,他怕扰乱六界秩序。无奈之下我便放弃了,如今也只有等到这公主命轨记载坐化归尘的时候来换躯体了,这还是上次天命书后来托玄奇告诉我的。
不过这些话我没有告诉玄奇,孩子心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为兽的那些岁月,他只凭本能过日子,爱恨情仇皆随心,这样虽自在,却也可怜。想起以前在无尽之墟的我,便觉得我们很像,我也就更想让他过的好一点了,最起码,让他看到的世界还有点温暖。
从天穹宫到天君的温柔乡乐羽宫并不远,我在路上却碰到了十三万年来都不曾见过的人,不由感慨万分。玄奇碰了碰我,我才反应过来给对方行礼,唉,换了身子连礼数都多了起来。
迎面而来的人穿着简单的布衫,头发随意的挽起,剑眉星目异常英俊,倘若忽略他怀里那位长的比女人还美的男仙的话,想必能迷倒不少少女。
可终归,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且这流水还义无反顾的看上了岸边的野草,在断袖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欢快了。
“凰洛见过韶冶上神。”
没错,眼前这位长相端正,品行端正,就是性取向不端正的上神,便是我那便宜徒弟韶冶。
其实在千傲离开天穹宫后,韶冶曾命人给我送来一封情信,大意和千傲也差不多,不过韶冶的要含蓄一点,我看了半天才理解其中意思。不过就是他对我倾心,想同我结为夫妻。我寻思着开导开导他,便也命人送了回信,告诉他神族很是重规矩,师徒恋通常没什么好下场,当年九重天上赫赫有名艳绝倾城的明月女仙,因为瞧上了自家师父九袭上神,为神族所不容,最后只能做了个无所属的散仙,且这散仙也没做多久,就在飞升上神时没抗过天劫去了。我私心里是觉得这可能是她不顾伦常挑战天命的后果,便以此来教育韶冶,又怕韶冶受不住打击,我用词还特地注意了点。
韶冶的回信很快来了,这孩子听不进去劝告,在信中直说除了我他哪个女子也不要,虽说我不在意,他却一定会守着这个承诺做到这一点。我心里不以为然,韶冶却是认了真,他将自己宫里的仙娥全部赶走,侍从全换了男的,那一年从凡间飞升成仙的人特别多,大多都进了韶冶那里,想来是天君开了小灶了。
本来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韶冶不似千傲那般桀骜不驯,他那时还是挺在意礼数且怂的,不像现在这么恣意潇洒,所以并没有来天穹宫骚扰过我,我们两个相安无事,他在那一头思恋成疾,我在这一头照常玩乐,多好啊!
可人生总是跌宕起伏百转千回啊。
韶冶后来突然看上了自家一个侍从,闭门谢客在宫中与那侍从缠绵。不出几天,他又看上了另外一个,便又是几天缠绵,成了一个实打实的断袖。天上许多男仙本来瞧不起这种事,可看着那些个侍从升神级任仙官,有些人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竟是自荐去了韶冶那里,韶冶照单全收,九重天上那一段时间小仙们的品级升的特别快。
消息传到我这天穹宫时,韶冶已经在断袖这条路上走了许远了。我一边感叹世事无常,一边又为他的信守诺言而唏嘘。
他还果真是除了我以外哪个女子都没要啊!
如今我再见到韶冶,纵然他不知我就是落绝,我心里却实在不太好受。虽说韶冶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他自己的事,可经历了那些事以后,我一直认为这韶冶成为断袖大半是因为我。这万年来韶冶在我心中的形象便是:爱而不得,弃明投暗。
“这不是凰洛公主?你要去何处?”韶冶客套的问,语气里满是对小辈的关怀。
我听着很不舒服,韶冶以前哪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果然是上神当久了,竟养出架子来了。
我一时愣神忘了回答,还以为韶冶会责怪于我,可抬头看到他与那怀里的男佳人窃窃私语,谈情说爱……是我想多了。
我便说了嫁入魔族之事,韶冶听了沉吟不语,随即竟然道他可以帮我推了这门亲事。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我和他统共也才见过几面而已,他可能为了我去找天君吗?答案是绝不可能,想到这我回绝了他,纵使韶冶按辈分来说是天君实打实的祖宗辈,他提要求天君绝对不会拒绝,我却不想再让他和我有任何交集,就这么活下去也挺好的。况且如今我还不知他有何意图呢。
韶冶挥手退了身后的侍从和怀里的美人,直直的看向我,突然问道:“她今如何?”
“啊?哦。”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便道:“上神莫再惦念落绝上神了,她如今很好。”
我入天穹宫的事谁都知道,故而韶冶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也是正常,他脑子不好才会去问上古凶兽化身且对落绝忠心耿耿的玄奇。
韶冶反倒好奇为何落绝没收我做徒弟的事,我告诉他落绝上神不愿再收徒,怕再出什么乱子。其实我这话是在影射他成为断袖之事,不过韶冶没想那么多,反倒觉得很正常。
“毕竟她是一个懒得动弹怕惹麻烦性格复杂的神仙。”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别为落绝不收徒的事难过。
若我此刻是原身,定当劈了韶冶,师父也是你能议论的么?!说我性格复杂你当年为何还会恋上我?难不成你那脸上的两个窟窿是摆饰?!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找了个借口便要遁走,韶冶颔首,说若我后悔,他可以帮我推了这门亲,条件是我得帮他传递天穹宫的消息。
我心下哀伤不已,我这徒弟即使做了上神也还是怂的可以,这还是我教出来的吗?
我再次回绝,转身便要离去,韶冶却再次叫住了我。
“公主,劳烦帮我带句话给师父……”
“上神不必白费心机了,落绝上神她并不想听到关于以前人的一星半点的消息,我今日与上神在此谈话,保不齐回到天穹宫却是要受罚的,还请上神见谅,凰洛先走了。”伏了伏身子,我礼数不甚周全的离开,也不管身后那人说了什么,我真心不想再与韶冶有什么纠缠,我这个人,向来决绝。
我心再大,也架不住别人再三撕开我的伤疤。前尘往事这么多年我早已看开,却也不想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