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向敌方骑兵的夏蒙联军的骑手们小心的驾驭着自己的爱马,在他们的驱使下,逐渐活动开血脉的马匹由慢步很快变成了快步,快步又变成了小跑,小跑又变成了疾驶。就这样,当两翼哥萨克兵好不容易突破装满土石的夏军辎重马车构成的障碍区准备重新提后杀将过来之时,两翼夏蒙联军已经全撞了过来。
要说哥萨克人的确是不负勇名的,尽管马、队形上吃了大亏,但依旧骁勇异常。其军中最前排使用长矛的更是奋不顾身,在被夏军骑兵用三眼铳打倒之前,还狠命的奋力一刺,将刚刚换上骑刀的对手一同带入地狱。
正是由于这些使用长矛的哥萨克骑手的奋战和牺牲,使得夏军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遏。
不过接下来的厮杀中,左右两翼的哥萨克人的表现就不一了。
当然,表现不一是因为对手不同:左翼夏军采用的是集团作战模式,这使得哥萨克兵很不习惯——在另一个时空中,逞凶于中东欧的哥萨克骑兵曾在拿破仑战争中被奉行集团作战的法国骑兵打得落花流水——因此被打得节节败退,当夏军度较慢的重甲骑兵投入战斗后,无法破防的哥萨克人更是招架不住,只好在夏军有意的压迫下向后方且战且退;而右翼主力的喀尔喀骑兵充其量是弓骑兵,在近身肉搏战中无论士兵体能、素质还是战斗意识都不是哥萨克人的对手,因此反被兵力较弱的对手压制,直到夏军重甲骑兵投入,才勉强稳住了阵脚,与哥萨克人一比一甚至二比一的交换起伤亡来。
双方骑兵开始交手的时候,中线俄军主力则在夏军炮兵撤退后继续坚定的向前推进着。
此时夏军炮军已经退到了己方阵线之后重整,负责维持中部战线的本地蒙古骑兵则也开始缓步加向俄军阵线动起冲锋来。
看到蒙古骑兵开始冲锋,俄军立刻停了下来,以团为单位重新组成密集的横阵,在横阵与横阵中间,俄军炮兵开始冲着蒙古人炮击。
之前一直在观战的本地蒙古骑兵终于感受到了火炮的威力,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被俄国人打怕了的布里亚特人、茂明安人开始生混乱——有人试图加突破俄军的炮火封锁,有人减试图躲避结果却干扰了后队的冲锋。
“这帮样子货,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硝烟笼罩的中部战场虽然看不太清楚战局的展,但听到俄军连绵的铳炮声始终未有断绝,夏军的参谋们自然能判断出结果来。“大帅,是不是马上投入预备队?”
古晋冷冷的看了看身边几位脸色不佳的蒙古王公,这才命令道:“暂时不必投入预备队,且让炮军在中线排列,如果本地蒙古兵敢回窜的话,就地轰杀。”
古晋的命令很快落实了,几十名从一线回逃的本地蒙古兵还没来得及逃回本营就遭到了夏军的阻拦炮击。这时候前有狼后有虎,不知所措的布里亚特骑兵只好向两翼散去,于是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一面是俄军撵着本地蒙古兵在打,一面是左翼夏军将哥萨克兵打得节节败退,双方都有胜机,就看谁能先击溃当面之敌了。
“立刻命令科尔沁人出击。”亲自登上指挥车望远的古晋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根本没有想到,本地蒙古兵居然连转身回去作战的勇气都没有,不管不顾的向两翼战场逃去,以至于他的督战队成了笑话。“务必不让罗刹人转向两翼。”言罢,有些焦虑不安的古晋看了看天色。“素王那边怎么还没有行动。”
古晋所指的是负责迂回包抄俄军后方的奇兵,这支部队在约战当天就遁入北面山林中了,按照古晋的判断应该一早就迂回到位了,可惜到如今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另有算计。若是迷路自然是天意,但若是另有算计,那麻烦就大了。
当古晋觉得战局已经偏离了掌握之时,指挥左翼作战的罗勇却观察到了中央战线的异常,只是他手边的兵力已经全部投入到追杀哥萨克人的行动中了,要想集结起足够的兵力给中线俄军背后一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占据优势的左翼夏军的指挥并没有失灵,经过一番努力,罗勇从阵线上一点一点的抽出三百多骑。旋即,这三百多骑在千总关晓天的率领下,如猛虎下山一般向中央俄军的背后掩杀了过去。
在罗勇凑出兵力突袭俄军背后的时候,俄军的确摸到了胜利女神的裙边,然而基里延科却没有命令部下转身攻打两翼的夏蒙联军。这是他的失误吗?当然不是。归根结底还是夏蒙联军这边兵力过于雄厚,基里延科生怕自己掉头之后,敌人的预备队冲上来。
那么俄军为什么不一半转向,一半继续面对可能出现的敌方预备队呢?
战争到底不是壹加壹等于二的游戏,减少了一半的火力,就有可能完全抵挡不住对手的攻击,更何况若非本地蒙古兵斗志奇差,五千人的骑兵未必就真的无法冲到俄军近前。于是乎,基里延科选择了更加保守的战术,相信哥萨克人能缠住夏军左翼骑兵,自己先击溃夏蒙联军的预备队,然后再掉头回去实施围歼。
基里延科的算盘不错,却没曾想就此拱手把胜利让给了对手——漫天的枪炮声遮蔽了后方夏军骑兵的马蹄声,直到夏军骑兵横冲直撞的突入俄军阵列,迟钝的俄军官兵才现了大事不妙——无论哪只部队,在现敌人已经出现在自己背后的时候,第一想法就是己方遭到了对手的合围,已经失败了。
尽管俄军军官也曾竭力组织就地反击,然而却是按下了葫芦起了瓢,当作为预备队出现的科尔沁人瞅准了便宜快杀到后,俄军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了。
对俄国人来说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这个时候素图巴济的迂回部队突然出现了,近千名科尔沁骑兵很快摧毁了俄军后方的营地,并点燃了农庄的木屋和马棚的草顶。冲天的黑烟,明确无误的告诉正在缠斗中的俄国人,你们已经完蛋了。
无论是还在纠缠的右翼战线,还是已经一边倒的中央战场,亦或是右翼的哥萨克残军,见状无不失魂落魄的向后逃去,俄军很快在战场上出现了土崩瓦解的态势。就算有少量的俄军还在负隅顽抗,怎奈何却被重新出击的夏军炮队看到便宜,架起大炮来一顿胖揍,最终也只好丢盔卸甲的四散逃命起来。
“不能往回走。”浑身血淋淋的阿拉莫多-科尔尼诺夫气喘吁吁的勒住马,他身边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名哥萨克骑兵了。“没有看到兵营已经被烧了吗,中国人已经占领了那里。”但要逃回伊尔库茨克只能沿着色楞格河走,因此色楞格斯克东北这片农庄是必经之路,否则就必须遁入山林绕一个大圈子。“我们往东,进山!”
也不能说科尔尼诺夫的决定不对,他的确从夏军手中逃脱了,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这位哥萨克领的踪迹。而除了自作聪明的科尔尼诺夫之外,更多的俄军在被夏蒙联军追杀的过程中被迫试着泅渡色楞格河,结果不是陷入淤泥丧生,就是被冰彻入骨的河水冻伤了身子,在回程途中倒毙在地。
只有极少数的俄军各部能侥幸的逃过了夏军的追杀,最终得以抢冬季到来前逃回伊尔库茨克,在给当地俄国军民带来极大的恐怖和担心的同时给贝加尔湖以西的土著居民带去了反抗的勇气,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大帅,战果和伤亡数字出来了。”在举行庆功宴前,负责统计的军司马从事递交了报告。“我军毙俘虏罗刹军统领亚某以下六千人,各色战马四千余匹、炮二十一位、火铳三千余挺、火药一万一千斤、粮草一百十七车,另有死马一千五百余匹、刀矛等不计。至于我军方面,战殪六百二十七人、伤五百二十五人。”夏军的伤亡主要都是与哥萨克兵厮杀时产生的。“科尔沁人战殪五百零二人、伤三百二十八人,喀尔喀人伤亡一千四百余人,本地布里亚特人和茂明安人伤亡四百四十七人。”
这个数字很难看,以夏蒙联军数倍于俄军的兵力,结果伤亡数字还比俄军要大,可见此战中蒙古兵的战力到底如何了,为此,古晋颇为恼怒的应道:“本官知道了,且把俘虏等好生看管了。”
古晋的话音刚落,几位本地蒙古王公已经出列跪倒在地,但还不曾开口,古晋却似笑非笑的说道:“几位王爷不必多说了,本官知道尔等不是有意如此,只是惧怕罗刹人积威而已。”
跪在当场的蒙古人可不敢起身,古晋也视若无睹,只是说道:“如今即将降雪,罗刹人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援兵开到了,各位可以各自归去休整。”
说到这,古晋言道:“因为路远,朝廷的封赏一时无法送达,本官就僭越一次,札萨克图汗部和三音诺颜部此番作战用功,赏牧奴两千,战马六百匹。”
牧奴当然是那些被俘的哥萨克人,至于战马,不可能是缴获的顿河马,而是置换下来的夏军蒙古马,不过这足以弥补喀尔喀人的损失。
“科尔沁各部此番也辛苦了。本官暂分六旗牧地给各位,牧奴也分一千,战场所遗刀矛,尽归尔等。”牧奴和刀矛什么倒是无所谓,能解决最关心的牧地问题,这让科尔沁人喜出望外。“至于布里亚特、茂明安诸部,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将来如何编遣,就静待朝廷处置吧。”话虽如此,但分割了草场给科尔沁人已经是惩罚了。“各位王爷,朝廷向来有功赏功,有过罚过,尔等自当好生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