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天气。”穿着羊皮内袄、鲲皮外罩以及杜仲胶制成的防水雨衣、带着羊皮手套的【翼宿七号】信报船船指挥(长)辛景炎看着时不时冲上甲板的海浪咒骂着。“阴不阴、晴不晴的,偏生风又这么大,看起来又不像捂雪天。”
“大人你还别说,若不是这样的天气,咱们穿过庙岛一线有怎么可能不惊动鞑子的烽火台呢。”同样打扮的船副指挥(大副)兼导航官谈金桂却显得有些乐天。“再说了,这天要是真下雪了,怕是渤海里就要结冰了。”
“结冰才好呢,咱们就不用进来看了。”辛景炎遥眺了一下远方,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见,更不要时候远处的6地,和6地上的清军烽燧了。“这些可恶的烽火台,早晚要一个个端掉它们,省的碍手碍脚的看着讨嫌。”
“省省吧,咱们也不是没有拔掉过庙岛的烽火台,结果咱们前脚走,后脚清虏就又建起来了。”谈金桂不以为然的回应道。“除非咱们在上面驻军,但真若是如此的话,恐怕就是清虏来围攻咱们了。”谈金桂用海上男儿粗鄙的动作指了指远处。“其实留着也睁眼瞎子,单凭岛上的几座灯塔,还能在晚上现咱们,笑话!”
“话是这么说,可是搁在那总归是不舒服的。”辛景炎也有他的理由。“你没听说吗,建虏准备在庙岛列岛、砣矶岛一线设置炮台,再配上什么万船大阵来狙击咱们。”
“炮台?有什么用,能打多远,不过是大号炮仗而已,至于万船大阵更是笑话,且不说清廷凑不凑得出一万条渔船,就算是有,想用这些就挡住咱们的炮舰,那不是痴心妄想吗?”谈金桂冷笑道。“看起来清虏还没接受教训,还指望着火攻船这一套老把戏呢。”
辛景炎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突然主桅上的瞭望哨高声呼叫道:“【井宿十一号】报告。”
瞭望哨说着突然哑了一声,随即用更高亢的声音惊叫道:“清虏盖伦军舰三只,方向东偏东北,正向辽河口方向行驶,度七节!【井宿十一号】请示如此处置?”
“不可能,”辛景炎一下子跳了起来,随即冲到主桅下,三步并作两步直窜刁斗,然而他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可在他的望远镜的视线内却是现了朵朵白帆,更有甚者,对方似乎现了自己一行,已经开始转向。“这,这??????”
以双方的度及当时的风向来看,双方还要半个时辰才能接触,因此辛景炎还有时间作出决断,不过【翼宿七号】和【井宿十一号】都只是装配十二位二寸半轻炮的一等信报船,因此即便对面的盖伦只是搭载少量炮火的商用型,辛景炎他们也是无力抗衡的。
“命令【井宿十一号】跟随本船继续前进。”权衡了一会,辛景炎作出决定。“直到看清楚对面炮口为止。”旗号出去了,很快收到对方服从的回应,辛景炎从主桅下滑下来,神情古怪的向谈金桂问道。“鞑子什么时候有盖伦了?”
“莫不是偷偷溜进来贸易的夷船?”谈金桂提出一个假设。“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管了,一切等靠近看了再说。”辛景炎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到时候就明白了。”
相向而行的两支舰队快的接近着,很快夏军信报船上的观察哨纷纷报告道:“敌船悬挂黄龙旗,没错,肯定是清虏的水师。”
这个惊人的现让辛景炎和谈金桂的脸更加黑了,辛景炎因此命令道:“继续靠近,直到看清楚敌舰大小和炮门数量为止。”
谈金桂也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像【女宿三号】和【亢宿九号】上次巡航的时候还没有现清虏有盖伦,什么时候一下子冒出来三只了。”
“这话不对,保不齐鞑子早就造好了船,只不过一直常在内河里。”辛景炎和谈金桂对视一眼。“应该是这样了,怪不得鞑子要在沿海造烽燧的,原来是怕咱们直接冲进后现了。”
谈金桂的眼睛也亮了:“也就是说现在敌船其实是空架子、可能连炮都打不准??????”
“别胡思乱想了,就算鞑子的水师还在练着,可咱们不过是单舷六位炮,怎么跟人家几十位去拼。”辛景炎这话即是劝谈金桂的,也是说服自己的。“万一被人家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咱们连哭的机会都没有,还是老老实实把消息传出去,让大队来收拾他们。”
谈金桂知道是这个道理,但不无遗憾的表示道:“怕只怕,到时候建虏现咱们大队来袭,便躲进内河里不出来了。真要这样,咱们可是找都没法找啊。”
正说着,瞭望哨再度报告道:“距离还有两链,敌舰正在转弯。”
两位船指挥一下子冲到船舷边,不约而同的举起望远镜,在放大若干倍的望远镜中,清晰可见对方船舷一侧的炮门正在打开:“转舵!”
辛景炎冲着二副兼舵长命令道:“保持与敌舰平行,这个距离,他们打不到我们。”
随着【翼宿七号】的动作,【井宿十一号】也跟着在海面上画出一道白浪。
“舰八千料级盖伦船,二层炮甲板,”两艘信报船上的夏军武官几乎同时记录着。“下层十个炮位、上层十二个炮位,全舰四十四位炮;次舰万料级盖伦,三层炮甲板,下层八处炮位,中层十位炮位,上层八处炮位,全舰五十二位炮;末舰??????”
“这船怎么这么像荷兰人的小盖伦?”谈金桂有些狐疑的评价道,当然这不是他有偏见,而是因为荷兰船比较有特色,就算同样是盖伦,荷兰盖伦也比葡萄牙、西班牙、法兰西、丹麦、英格兰等国的盖伦船要小一号。“莫不是?”
“不要瞎猜,荷兰红夷刚刚跟朝廷谈妥了南洋的领地,该不会是他们从中捣鬼。”辛景炎虽然也有怀疑,但基于某些事实,他也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只怕是建虏第一次造盖伦,不敢往大里造,先拿小的试手,咱们当年也不一样。”
辛景炎这话其实有些问题,事实上除了缴获的【大东方】等盖伦以外,夏军水师从来没有造过真正意义上的盖伦船,其主力巡洋舰实际上走的是全装帆船的路线,远较盖伦更为先进,可以在更小的载荷时搭载更多的火炮。
但夏军水师能走到今天也是一步步从最小的单桅纵帆船展起来的,因此所谓清军拿小船试手的说法也说得过去,谁让清军在三艘荷兰船的外壳上又刷了一遍符合东方色彩的图案,阴差阳错的瞒过了夏军的观察。
“没有造过双桅船,直接就上盖伦,还造出来了,我是不信的。”谈金桂还是摇头道。“清虏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早干什么去了,哪还能忍到今天??????”
辛景炎也持同样的怀疑,但他却矛盾上交道:“这些还是让上官们考虑吧。”
正说着,清军的三艘盖伦次第开火了,飞驰的炮弹远远的落下,溅起无害的水花。
尽管清军的炮击并不能威胁夏军两艘信报船,但自度已经摸清楚清军底牌的辛景炎却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于是他下令到:“转舵,撤退,告诉【井宿十一号】,咱们回去。”
看到夏军被炮火驱走了,清军的舰船上爆出一阵惊人的狂啸,显然是对能在海面上击败强大的夏军而欢欣鼓舞,不过这肯定不是荷兰师范的所愿,但是凭笨拙的盖伦是无法追上有着飞剪船设计的夏军信报船的。因此,只能无奈的目视夏军消失在远方。
姑且不说清军回去后如何考虑暂避夏军水师的锋芒,在返程的【翼宿七号】上,友舰刚刚传来的信号也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什么?【井宿十一号】刚刚观察到清虏的舰船上有大量的泰西水手。我就说嘛,鞑子怎么能一下子就操纵这么大的船了。”谈金桂咬牙切齿的说道。“查,一定要查清楚了,看看到底是谁,敢在咱们背后捣鬼。”
“查当然一定是要查的,但是查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开战吗?怕是轮不到咱们的。”辛景炎淡然的说道。“有这三只船在渤海里,估计咱们提督大人会寝食不安的,到时候咱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了。”辛景炎解释道。“清虏这边肯定也明白,到时候就是漫长的封锁了,幸好,咱们已经解决了日本,否则就要两线作战了。”
对此,谈金桂表示同意:“但是不消灭这三只盖伦,不消灭了清虏的船场,不但提督大人吃不好睡不好,恐怕圣上也会有所忧虑,或许应该把龙骧军也派过来??????”
“就怕清虏是故意把船让我们看见,为的就是诱敌上岸。”辛景炎边说边摇头。“算了算了,你我不过七品,这等大事还是让上官们操心好了,你我只要服从便是了??????”